凌晨四點二十分，東亞神域邊境。
守夜人監控中心的大屏幕上，猩紅色的光點如瘟疫般蔓延。信號源標注爲"奧林匹斯神域·戰神殿"，能量等級S+，入侵規模：三百英靈騎士，一位主神。
"報告！阿瑞斯率部突破第三道防線，預計在 sunrise 前抵達深城上空！"
葉嵐盯着屏幕，手指在戰術平板上飛速滑動："陸總指揮，請求啓動'審判之矛'預案。"
陸執站在落地窗前，白色風衣在警報的紅光中泛着金屬般的冷意。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玻璃倒影裏的自己——倒影中的他，頭頂懸着一行只有蘇濁能看見的KPI：【今正義執行度：0%】。
自偏移度突破9%後，他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是檢查自己有沒有"人類沖動"。今天凌晨三點，他破天荒地想吃油條，這在過去28年裏從未發生過。
"總指揮？"葉嵐催促。
"不啓動。"陸執轉身，金色瞳孔裏映着滿屏的紅點，"讓蘇濁處理。"
"什麼？！"葉嵐以爲聽錯了，"她只是個臨時工，而且是SS級……"
"她是《神明101》的總制作人。"陸執打斷她，聲音裏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疲憊，"阿瑞斯是籤了合同的藝人，毀約要賠違約金。"
葉嵐張着嘴，半天沒合上。她看着陸執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那是阿瑞斯親筆籤的《神明101參賽協議》，條款第37條明確規定："藝人不得擅自發起戰爭行爲，否則視爲違約，違約金=神格完整度×1000萬罪孽值。"
"可這是戰爭入侵……"
"他說是傳播戰爭信仰。"陸執把協議拍在桌上，"但協議第15條，所有宣傳行爲需經制作方審核。他這是違規宣傳。"
監控中心所有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把SSS級戰爭入侵定義爲"違規宣傳"，這作是陸執這輩子做過最離經叛道的事。但詭異的是，他的天平沒有報警，反而顯示【正義判定：合理規避傷亡】。
偏移度9.5%→10%。
"讓蘇濁去。"陸執最後說，"這是她的KPI，也是我們的機會。"
十公裏外，城中村握手樓頂層。
蘇濁被手機狂震吵醒，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警報。她罵了句髒話，從吊袋裏拽出陳怠："起來，有活了。"
"不，"陳怠翻個身，"今天是我的法定休息。"
"法定個屁，"蘇濁踹他，"今天是戰神入侵，加班三倍工資。"
陳怠眼睛睜開一條縫："三倍？"
"對，300信仰點一小時。"
他瞬間落地，雞窩頭一秒變背頭："走吧，去哪？"
"東亞神域邊境。"蘇濁套上那件"靠北啦"T恤，"我們去歡迎阿瑞斯練習生歸隊。"
她揣上黃金聖杯，聖杯在掌心發燙。自從注入3800罪孽值後，這玩意兒變成了戒指，但泡面的習慣改不了——她剛在聖杯裏泡了包老壇酸菜，還沒吃。
"把這面帶上。"她把杯塞給陳怠，"待會兒有用。"
"什麼用？"
"請戰神吃面。"蘇濁笑得像只狐狸，"吃了面，他就是我們的人了。"
邊境線，曾經的自貿區廣場，現在成了兩軍對壘的戰場。
阿瑞斯騎着火焰戰馬，身後是三百英靈騎士。他們身穿青銅戰甲，長矛如林，氣凝成實質，在頭頂匯聚成血雲。
對面是守夜人第五小隊，十二名戰士架設聖光炮，炮口對準戰神。陸執站在最前，天平懸在頭頂，正義神格形成純白光域，勉強抵擋住戰爭威壓。
"陸執！"阿瑞斯的聲音如滾石，"交出污染者蘇濁，否則今血洗深城！"
陸執沒說話，只是抬起手，掌心亮出那份皺巴巴的參賽協議。
阿瑞斯瞳孔一縮："你怎麼……"
"我籤的是個人賽，不是團體賽！"他怒吼，"300英靈騎士是我的伴舞！"
"協議第28條，"陸執冷靜地背誦，"藝人不得自帶超過10名以上隨行人員，否則視爲團體出道，需額外繳納團體保證金3000萬罪孽值。"
"你付了嗎？"
阿瑞斯的臉漲成豬肝色。他是戰神，不是富神，全副身家也就二百多萬信仰值，剛夠付個人違約金。
"讓蘇濁出來，我和她談！"他咆哮。
"談生意？"蘇濁的聲音從廣場邊緣傳來，"巧了，我剛好帶了合同。"
她推開擋路的第五小隊戰士，大咧咧走到兩軍陣前。陳怠扛着直播設備跟在後面，鏡頭對準戰神，彈幕瞬間涌入：
【用戶"前排圍觀"：，真·打架？】 【用戶"營銷鬼才"：神明101海選現場？】 【用戶"打工人"：這加班味兒對了，凌晨四點堵門談合同】
阿瑞斯的長矛指向蘇濁鼻尖："污染者！你蠱惑守夜人，褻瀆戰爭……"
"停停停，"蘇濁舉起聖杯，"先吃面，吃完再罵。"
她打了個響指，陳怠的懶惰領域擴散，籠罩住三百英靈騎士。
那些騎士瞬間覺得"懶得打仗"，手裏的長矛變得沉重，戰馬開始打哈欠。
阿瑞斯臉色大變："你……你污染了我的軍隊？"
"不，"蘇濁說，"我讓他們帶薪休息。"
"戰爭光環"在懶惰領域的侵蝕下，開始扭曲。原本血紅色的光環，逐漸蛻變成五環標志——藍黃黑綠紅，競技體育的奧運五環。
【系統提示：檢測到概念污染】
【戰爭→競技體育】
【污染進度：23%】
【效果：所有戰鬥行爲轉化爲"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阿瑞斯感覺自己的神力在流失，但又詭異地增長。流失的是"意"，增長的是"勝負欲"。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怒吼。
"幫你轉型。"蘇濁把聖杯往前一遞，"嚐嚐，老壇酸菜牛肉面，加了'社畜怨念調味包'。"
阿瑞斯本想拒絕，但聖杯裏的香氣勾起了他三萬年來未嚐過的"飢餓感"。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湯。
【戰神阿瑞斯食用了"神性增幅泡面"】
【神格"戰爭"暫時休眠】
【新神格"競技體育"激活中】
【副作用：看見所有戰爭的"賽後復盤"】
阿瑞斯的眼前，浮現出無數畫面：
特洛伊戰爭，賽後數據顯示"木馬戰術ROI高達1:1000"，但"士兵傷亡率超標，需扣績效"；
官渡之戰，復盤結論是"曹的閃電戰符合現代管理學"；
甚至連他剛才的"入侵"，系統都給出了評估：
【戰爭行爲評估】 戰略目標：抓捕污染者 實際效果：被污染 KPI完成度：-50% 建議：轉型爲"入侵綜藝"，可申請娛樂版預算
"噗——"阿瑞斯吐出面條，"這是什麼鬼？！"
"這是真相。"蘇濁說，"戰爭的本質，從來都是資源分配。"
"過去用刀劍，現在用數據和流量。"
"你身爲戰神，應該比誰都懂——勝者爲王，但王者要會算賬。"
阿瑞斯的長矛"哐當"掉在地上。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曾握過長槍，過英雄，染過神血。
但現在，他只想知道，這雙手的CPA（每次行動成本）是多少。
"我……"他聲音嘶啞，"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蘇濁撿起長矛，遞還給他，"用它，打個蝴蝶結。"
"什麼？"
"打蝴蝶結，"她重復，"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向觀衆展示，戰神也有柔情的一面。"
阿瑞斯握着長矛，手在抖。
他的戰爭神格在尖叫，抗拒這種褻瀆。
但他的競技體育神格在興奮，渴望這種挑戰。
兩個神格在他體內打架，打得神血沸騰。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矛尖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
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彈幕瞬間爆炸。
【用戶"手工耿"：，這手穩！】 【用戶"CP粉"：戰神×蝴蝶結，我磕了】 【用戶"甲方爸爸"：這個創意不錯，下次戰爭片就這麼拍】
蘇濁在後台，默默給阿瑞斯加了10分。
【神明101練習生·阿瑞斯】 【初舞台評分：82分】 【導師評語：四肢發達，但學習能力極強，可塑性好】
【備注：建議走"鐵漢柔情"路線】
阿瑞斯看着那個蝴蝶結，突然笑了。
笑得像哭。
"原來……"他輕聲說，"戰爭可以這麼打。"
就在阿瑞斯陷入identity crisis時，天空突然飄起了櫻花。
粉色的花瓣落在戰場上，帶着甜膩的香氣。
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阿瑞斯哥哥，你居然……爲別人打蝴蝶結……"
所有人抬頭，看見櫻花雨裏，走出一個穿和服的少女。
她臉色蒼白，眼睛是血紅色，手裏握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畫着"死"字。
【系統掃描中……】
【姓名：不知名（信徒稱爲"病嬌之神"）】 【神格概念：偏執之愛/毀滅式占有】 【完整度：33%】 【信徒：12,847人（全是重度病嬌）】 【狀態：剛從精神病院收編】 【備注：曾因過度跟蹤愛神，被關入守夜人"非正常神明收容所"】
蘇濁眼睛亮了。
"完美。"她喃喃自語，"這就是我要的'對手'。"
病嬌之神走到阿瑞斯面前，踮起腳，用手指戳他的甲：
"哥哥，你不是說要爲我打一輩子仗嗎？"
"怎麼現在，爲這種女人，"她瞥了蘇濁一眼，"打起蝴蝶結了？"
阿瑞斯臉色鐵青："櫻子，別鬧。"
"鬧？"病嬌之神笑了，聲音像銀鈴，"我從不鬧。"
她轉向攝像頭，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觀衆：
"大家聽好了，阿瑞斯哥哥是我的，誰敢搶……"她展開折扇，"我就了誰。"
彈幕瞬間炸裂。
【用戶"病嬌控"：！這味兒對了！】 【用戶"CP粉"：阿瑞斯×病嬌，我可以！】 【用戶"民政局"：這對兒我準了！】
蘇濁在後台，立刻給病嬌之神發私信：
【蘇濁：想和阿瑞斯一起出道嗎？】
【病嬌之神：想！但我要C位！】
【蘇濁：沒問題，但你要配合我。】
【病嬌之神：怎麼配合？】
【蘇濁：現在，親他。】
病嬌之神愣住。
但只愣了0.1秒。
她轉身，踮腳，在阿瑞斯的臉頰上，印下一個櫻花色的吻。
阿瑞斯整個人都石化了。
【戰神阿瑞斯遭遇"病嬌之吻"】
【戰爭神格污染度+15%】
【新神格"傲嬌戰爭美學"激活】
【備注：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很誠實】
彈幕瘋了。
【用戶"我嗑的CP結婚了"：啊啊啊啊啊親了！】 【用戶"民政局"：我現在就去搬民政局！】 【用戶"戰爭迷"：我的信仰徹底崩塌了】
蘇濁趁機宣布：
"《神明101》首場公演，現在開始！"
"對戰雙方：戰神阿瑞斯 vs 病嬌之神櫻子。"
"比賽：合唱《愛的供養》。"
"規則：誰唱得更動情，誰贏。"
阿瑞斯："我拒絕！"
櫻子："我同意！"
蘇濁："少數服從多數，2比1，阿瑞斯你輸了。"
她打了個響指，陳怠的懶惰領域變成KTV包廂，三百英靈騎士被迫成爲觀衆，手裏還舉着熒光棒。
音樂響起。
阿瑞斯握着長矛，像握着麥克風，聲音僵硬得像背書：
"把你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
櫻子聲音甜美得像毒藥：
"剪一段燭光，將經綸點亮……"
合唱到高，阿瑞斯破音了。
彈幕笑瘋了。
【用戶"音癡"：戰神唱歌跑調了！】 【用戶"CP粉"：反差萌！更愛他了！】 【用戶"音樂老師"：這音色，得修音】
蘇濁在後台，開啓了投票通道。
【神明101·首場公演投票】
【阿瑞斯：1票=1信仰值，每票污染神格0.1%】
【櫻子：1票=1信仰值，每票增加病嬌值0.1%】
【CP票：1票=2信仰值，同時污染雙方神格0.05%】
投票開始。
阿瑞斯的票數瘋漲，但全是CP票。
【當前票數】 阿瑞斯：3,827,491票（其中CP票3,800,000） 櫻子：2,156,332票（其中CP票2,100,000）
阿瑞斯的神格完整度，從88%跌到72%.
但他賬戶裏的信仰值，從負200萬，漲到正5000萬。
他一邊唱着《愛的供養》，一邊流淚。
不是感動的，是污染的。
他的戰爭神格在尖叫，但競技體育神格在歡呼。
他感覺自己在分裂，又重組。
戰爭的意義，難道是被嗑CP？
他 existential crisis 了。
公演結束，阿瑞斯癱坐在地上，長矛斷成兩截。
櫻子心滿意足地舔着嘴唇，像剛吃完甜點。
彈幕還在刷：
【用戶"CP粉"：這對兒我鎖死了！】 【用戶"民政局"：建議就地結婚】 【用戶"打工人"：戰神也逃不過被嗑CP的命運】
蘇濁走到阿瑞斯面前，遞給他一個平板。
"看看。"
平板上是後台數據：
【神明101·首場公演數據】
在線觀看人數：1.2億
總投票數：6000萬+
信仰值收入：1.2億（平台抽成後）
阿瑞斯個人收入：4800萬罪孽值
神格污染度：-16%（戰爭→競技體育）
粉絲增長：+200萬（其中黑粉占80%）
"看見了嗎？"蘇濁說，"你打了三萬年仗，收割的信仰，不如今天唱一首歌。"
"這不是戰爭，"她一字一頓，"這是流量戰爭。"
阿瑞斯看着那些數字，眼神空洞。
"我……我還是戰神嗎？"
"你是。"蘇濁說，"但你也是偶像。"
"這兩者沖突嗎？"
"不沖突。"她說，"偶像的本質，就是精神戰爭。"
"你用歌聲征服信徒，我用流量管理神明。"
"我們，"她伸出手，"都是在打仗。"
阿瑞斯握住她的手，站起來。
"我想……"他說，"我想再唱一遍。"
"唱什麼？"
"《愛的供養》。"他說，"這次，我不會跑調了。"
他拿起斷成兩截的長矛，像拿起麥克風。
對着鏡頭，對着1.2億觀衆，對着自己破碎又重組的神格，唱：
"把你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
這次，每一個音都在調上。
但每一個音，都帶着哭腔。
彈幕突然安靜了。
【用戶"老粉"：他……好像在哭？】 【用戶"共情了"：不知道爲什麼，我也想哭】 【用戶"哲學家"：他在用歌聲，埋葬自己的戰爭神格】
蘇濁在後台，看着阿瑞斯的KPI數據：
【神格完整度：72%→68%】
【但人格完整度：0%→35%】
她笑了。
她知道，阿瑞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真實。
不是戰爭，不是競技，是"被看見"。
是被一億人看着，唱着情歌，流着淚，卻還是堅持唱完。
這就是儀式感。
這就是流量。
這就是錢。
她關閉後台，對陳怠說："收工。"
"結束了？"
"結束了。"她說，"第一階段，收網。"
她走到櫻子面前，伸出手："歡迎你，神明101的第二位正式成員。"
櫻子歪頭："我也有錢拿？"
"有。"蘇濁說，"你和阿瑞斯的CP收入，五五分。"
"那我呢？"阿瑞斯問。
"你拿40%，她拿40%，剩下20%歸節目組。"
"公平。"阿瑞斯點頭，"但我有個條件。"
"說。"
"下次公演，"他握緊長矛，"我要和宙斯合唱。"
蘇濁愣住。
"你說什麼？"
"我說，"阿瑞斯的眼神，不再是戰神，而是復仇者，
"我要讓那個老東西，也嚐嚐被嗑CP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