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地公園的秋天,像被打翻了的調色盤。金黃的銀杏葉鋪滿小徑,火紅的楓葉綴在枝頭,而不遠處的槐樹林,雖沒有四月的繁花,卻枝繁葉茂,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子,在地上織出一張金色的網。
沈知遠拿着相機,時不時停下腳步,對着眼前的景色按下快門。林晚跟在他身後,手裏拿着筆記本,偶爾記錄下幾句靈感迸發的詩句,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落在他的背影上。
走到槐樹林深處,一棵歪脖子老槐樹映入眼簾,枝粗壯,樹皮上布滿了歲月的紋路,像極了小學時家屬院的那一棵。沈知遠停下腳步,對着老槐樹拍了幾張照片,轉頭對林晚說:“你看這棵樹,是不是和小時候的那棵很像?”
林晚走到他身邊,抬頭看着老槐樹,心裏忽然涌起一陣酸澀的甜蜜。“是很像,”她輕聲說,“那時候你蹲在樹下給小貓順毛,我站在不遠處,手裏的作業本都快被攥爛了。”
沈知遠轉過頭,驚訝地看着她:“你還記得?”
林晚點點頭,目光落在他的眼睛裏,這一次,她沒有躲閃:“我記得。從那天起,我就開始偷偷跟着你,假裝在早餐鋪偶遇,借橡皮時故意磨蹭,把牛糖塞進你的鉛筆盒……”
她說得很輕,像在說一件塵封已久的秘密。沈知遠靜靜地聽着,手裏的相機慢慢放下,眼裏的驚訝漸漸被溫柔取代。
“其實,”沈知遠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早就知道了。”
林晚愣住了:“你知道?”
“嗯,”沈知遠笑了笑,伸手輕輕拂去她發梢上的一片落葉,“第一次收到牛糖時,我就知道是你。鉛筆盒最底層的糖,糖紙是你最喜歡的金色,和你發繩上的顏色一樣。還有高中時,你總在場鐵絲網外放礦泉水,我每次訓練結束,都會把水瓶收好,上面還留着你的指紋溫度。”
林晚的眼睛瞬間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往下掉。她以爲自己的喜歡藏得很好,卻沒想到,他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那你……”林晚的聲音帶着哽咽,“那你爲什麼不戳穿我?”
沈知遠伸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讓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因爲我想等你,”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等你願意主動告訴我,等你願意和我站在同一個地方,而不是遠遠地看着我。”
風穿過槐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爲他們伴奏。林晚看着沈知遠的眼睛,那裏映着自己的身影,滿是溫柔和期待。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出了藏在心裏多年的話:“沈知遠,我喜歡你。從小學四年級那個槐花紛飛的下午,到現在,我喜歡你了整整九年。”
說完這句話,林晚的心髒像要跳出腔,她緊張地看着沈知遠,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知遠笑了起來,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和當年槐樹下的笑容一樣好看。他伸手,輕輕握住林晚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瞬間安心下來。“林晚,”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也是。從高中時你在圖書館爲了一道物理題愁眉苦臉,到你在社團分享會上緊張得攥着書籤,我喜歡你,喜歡了整整三年。”
林晚的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她看着沈知遠,忽然覺得,那些小心翼翼的追逐,那些藏在槐花裏的秘密,終於有了最好的結局。
沈知遠輕輕把林晚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裏滿是溫柔:“以後,不用再偷偷跟着我了。我們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圖書館看書,一起在槐樹下散步,一起去看更多的風景。”
林晚靠在他的懷裏,能聞到他身上混着槐樹葉清香的皂角味,和小時候一樣,清清爽爽的,卻又多了些不一樣的甜蜜。她點點頭,聲音帶着哽咽,卻滿是幸福:“好。”
風裏帶着秋天的氣息,和淡淡的槐花香交織在一起。陽光透過槐樹葉,落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地依偎在一起。林晚知道,屬於她和沈知遠的,不僅僅是槐樹下的回憶,還有充滿希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