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噎,顧泠心說得倒是有道理,可是她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呀!
尹蓮塘有些爲難地開口,“伯母,兩位嬤嬤雖然在京中久負盛名,但姐姐今天身子勞累,起得晚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侯夫人經過尹蓮塘一提醒,頓時又來了精神。
“阮嬤嬤和殷嬤嬤可是京裏有名的教習嬤嬤,若是你今的行徑被她們傳了出去,你就別想在京中立足了,別說是你了,就是整個侯府也都要抬不起頭了!”
侯夫人越說越氣,把左右招到近前,“去把她給我帶到祠堂裏罰跪!”
左右的丫頭小子都知道顧泠心是學過武功的,夫人的命令固然是不可動搖的,可是若是離顧泠心近了,是必然要受皮肉之苦的。她們也不想呀。
侯夫人見左右的人都沒動更生氣了。
“怎麼,我的話不好用嗎?”
她神色凜冽,不管是對顧泠心還是對周圍這些不聽話的下人。
顧泠心見狀,輕笑一聲,“想來,大家也都知道母親的這道命令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才不予理睬。”
侯夫人覺得自己的氣噌的一下起來了。
“好,他們都不聽我的,我便自己帶你過去!”
侯夫人說着,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要往顧泠心的方向走。
白芍站在顧泠心身後,十分着急,下人嬤嬤,顧泠心就是動了手,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可侯夫人是顧泠心的親娘,別說是動手,就是顧泠心反抗一下,都會被人冠上不孝的名聲。
小姐從晴洛山回來,本來就和京中的貴女有所不同,要是再傳出這樣的名聲,那在京中過得就更艱難了。
她猶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攔一把。
周圍的下人看着侯夫人親自過來拿顧泠心,反而放下心了。
夫人沒有硬要讓他們押着小姐是好事,最起碼,她們不會這麼煎熬。
可一轉眼看到大小姐已經通紅的眼睛,她們又有些不忍。
這次的事情,大小姐就算有錯,也實在用不到侯夫人親自上手。
大家也如白芍一般爲顧泠心捏了一把汗。
顧泠心看着侯夫人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心裏一分一分涼下來,眼睛低垂,她已經覺得沒有什麼懸念了。
其實她不怕跪祠堂,和侯夫人據理力爭,也只是想讓侯夫人知道,她沒有錯。
可如今看來,侯夫人本不關心她有沒有錯,侯夫人只關心她的女兒是不是聽話懂事。
她對於侯夫人的那一絲希冀期許,也都沒有了。
尹蓮塘站在侯夫人的身後,心中無比痛快。
顧泠心昨天回來,打翻了她的生辰宴,還直接將她從住了將近十年的院子裏趕出去。
這樣的一口惡氣,如果不出,她怎麼能罷休。
現在好了,侯夫人給顧泠心出了一道無解題,顧泠心若是反抗,那以後就別想在京中立足,若是不反抗,那就去祠堂走一趟,好好磨磨銳氣。
就在這時,正廳對着的正院傳來聲音。
“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是侯爺。
侯夫人收回了自己的手,給侯爺行了禮。
尹蓮塘以及周圍的一衆下人也都一齊給永安侯行了禮。
顧泠心回過頭來,看到了剛剛趕回來的侯爺,和他額角的細汗。
侯爺的身後跟着洛管家,看來是洛管家去找的人了。
侯夫人行了禮,看向侯爺,“侯爺,我今原本是請了阮嬤嬤和殷嬤嬤兩位來給泠心明明規矩,可是泠心直接對着兩位嬤嬤動粗,我實在生氣,想讓泠心去祠堂反省反省。”
永安侯只是略略點頭,其實洛管家在跟着侯爺回來的一路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跟侯爺說過了。
他看向顧泠心,“泠心,你與人動粗?”
顧泠心看向侯爺,“兩位嬤嬤還沒等我起身就在院子裏大喊大叫,我當是不知規矩的下人,就給趕了出去,不過,沒有傷他們一毫毛,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把她們叫回來查驗。”
侯爺看向侯夫人,“既然泠心這麼磊落,想來一定不會真的傷了兩位嬤嬤,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吧。”
侯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憑沒據,侯爺居然就這麼斷了個糊塗案子?
顧泠心知道父親是向着自己,所以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尹蓮塘卻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把顧泠心到這個份上,永安侯居然這個時候回來了,還正好把顧泠心的困局解了。
她不允許!
侯夫人顯然也不想錯過個可以教女兒的機會,甚至不等尹蓮塘添油加醋,已經上前一步。
“侯爺,我知道,您對泠心疼愛,她是我的女兒,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自然沒有不心疼的道理,可是心疼歸心疼,她從小就沒有教什麼規矩,後來又直接去了晴洛山,現在回來,不敬父母,不聽教誨,我們應該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侯爺自上而下看着侯夫人,“不敬父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侯夫人簡直服了永安侯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了。
昨天顧泠心當着父母的面掀了一桌子菜,今天不聽她的命令,直接把兩個嬤嬤給氣回去了。
說句不敬父母不足爲過。
侯爺並沒有給侯夫人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泠心剛剛從晴洛山回來,有些不適應是正常的,她若是不適應,我們做父母的,不是更應該好好引導嗎,沒事就關祠堂關祠堂,若是真的有用,那世上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孝子賢孫了。”
“再說了,泠心既然說了自己不需要教習嬤嬤,自然也是心中有數,哪裏需要我們再多做什麼。”
侯爺已經踱步到了主位坐下,然後朝顧泠心點點自己右側的椅子。
顧泠心走過去坐了。
侯夫人氣不過,但是也不想在顧泠心的身前落了母親的款,趕緊坐到了永安侯的身側,然後用眼神示意尹蓮塘。
尹蓮塘自然懂侯夫人的意思。
在侯夫人左側的位置坐下。
原本正廳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在無形之中,已經消弭。
侯夫人嘆了一口氣,換了個路子。
“侯爺,泠心自己說不需要,我們也不能盡信,自然是越全面越好……”
永安侯直接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他看向顧泠心,“泠心啊,既然你母親不相信,爲父便問你幾題,若是你都能答上,以後自然沒有人會着你學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