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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深人在會議室,腦海中卻不受控地浮現蘇晚寧的那雙紅透的眼。
一種莫名的不安浮上心頭,從前蘇晚寧別說動手,對他連一句重話都沒有。
她愛他,也心疼他,裴硯深一直都知道。
但剛剛她不但打了他,還說他虛僞。
那樣的眼神,他從來沒在蘇晚寧臉上看過,不單單是憎惡,更像是一種忍到極致,陡然崩塌的極致失望。
仿佛他在她心裏的形象,碎得不成樣子。
裴硯深深吸了口氣。
他預料到蘇晚寧會生氣,但沒想到會發這麼大脾氣。
他甚至提前訂了旅拍蜜月行,結果非但沒能哄好她,反而變成現在這樣。
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積壓一起導致的?
“硯深哥哥?”蘇玲玲怯生生的,咬着唇:“姐姐她…她是不是不願意?”
裴硯深回過神,看着空蕩的會議室,才知道會議結束了。
壓下心底那陣失控的莫名情緒,“不會,她知道輕重。”
“但是——”蘇玲玲話還沒說完,裴硯深卻沒了心思聽,“你放心,我答應過陳姨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完,抬腳離開。
裴硯深知道他應該趕緊跟羊城那邊聯系,澄清後調整合同盡快定下,但心卻無法靜不下來。
耳邊密密麻麻的都是蘇晚寧的質問聲。
裴硯深揉了揉眉心,當務之急還是。
拿出手機,想撥給羊城商,電話撥出,才發現打給的是蘇晚寧。
回應他的不是熟悉的溫和女聲。
反而是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裴硯深擰眉,又打了一遍,還是關機。
他平時很少給蘇晚寧打電話,多半是她找他問他有沒有時間,提醒他按時吃飯,定時體檢。
想到這,心髒像被什麼扎了下。
裴硯深霍地起身,他要親自去跟她解釋。
這次不管她要過二人世界也好,旅遊也好,他都答應。
或者他再設計一套專屬珠寶,蘇晚寧見了,肯定什麼氣都消了。
裴硯深人到蘇氏,找了一圈,都沒看到蘇晚寧。
問了助理,得到一句:“蘇總卸任總部職務了,應該會休息一段時間吧。”
裴硯深轉身離開,驅車回禾園。
以前出差或者出遠門,蘇晚寧都會提前做好他愛吃的甜品放在冰箱。
裴硯深一下車,就沖到冰箱前,沒有!
從樓上到樓下,所有的冰箱甚至地庫冷凍室他都沒放心,不死心地確認了一遍又一遍。
管家臉色發白,“先生,您要找什麼?”
“太太給我做的甜品呢?”裴硯深嗓子發。
管家愣了好一會,小心翼翼開口:“太太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心髒像是被重錘狠狠敲了下,一股莫名的恐慌在心底氤氳。
裴硯深深吸口氣,忽然發現,除了公司,禾園外,他居然不知道該去哪裏找蘇晚寧。
一向都是她跟他報備行程。
是了!還有蘇家!
去蘇家老宅的路上,裴硯深想了一路,該怎麼讓她消氣。
所有的想法,在看到蘇家大門外圍着密密麻麻的記者瞬間,煙消雲散。
裴硯深掉頭,從後門進去,剛進門,迎面撞上六神無主的蘇玲玲。
“硯深哥哥!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怎麼都沒接?”
“在忙。”裴硯深隨口敷衍,“外面怎麼回事?你姐姐呢?有回來嗎?”他問的太急,聲音藏着自己都沒發覺的顫。
蘇玲玲搖頭,眼淚一直往下掉:“我不知道,我爸被警察帶走了!我媽暈倒進醫院了!”
裴硯深的心猛地一沉,“怎麼回事?”
蘇玲玲將手機遞過去。
裴硯深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報道,【證據確鑿!!蘇天振買凶除養女,勢爲親女掃清障礙!】
大寫加粗的一行黑字像是巴掌狠狠扇在裴硯深臉上。
難怪、難怪她會說沒人拿她當家人。
裴硯深只覺喉口發燙,死死盯着蘇玲玲,聲音冷寒:“你不是說,蘇家上下對你都不好嗎?”
蘇玲玲被這冷若冰霜的視線看得抖了下,下秒一臉痛苦:“硯深哥哥,我本不知道這件事。”
裴硯深壓下心內翻涌情緒,他不敢深想,在共情蘇玲玲的時候,他都對蘇晚寧做了什麼。
蘇玲玲還在哭,驀地意識到什麼,一把抓着他的手:“是蘇晚寧!是她報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