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早已嚇得雙腿發軟,連忙跪地磕頭:“老夫人息怒!老奴這就去查!”
陸矜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他沒想到竟會在這時候出現這等紕漏,還是在祖母面前。
他起身對老夫人躬身道:“是孫兒管教無方,孫兒這就親自去處理,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沈明珠則是又驚又慌,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她猛地想起孟柔連來唱曲嘲諷自己的事,心頭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老夫人鐵青的臉色。
強壓下心底的慌亂,沈明珠起身扶住老夫人的胳膊,語氣急切:“老夫人,您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
然而,老夫人此刻正在氣頭上,本不領她的情。
她猛地一甩胳膊,力道之大,讓沈明珠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老夫人臉色依舊鐵青:“今若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饒不了你們!”
不多時,管家就帶着幾個下人匆匆回來,身後還押着一個戲班班主和兩個戲子。
那班主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老夫人饒命、世子爺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是……是孟姨娘讓我們唱的!”
“孟柔?”老夫人眉峰一挑,眼神愈發冰冷,“就是那個在府裏伺候你、據說還頗得你歡心的侍妾?”
陸矜的臉色更沉了。
孟柔真的能愚蠢到這個地步嗎?
孟柔平裏雖張揚驕縱,愛爭風吃醋,卻也懂得見風使舵,絕非毫無分寸之人。
老夫人今駕臨,府中上下誰不謹小慎微。
她就算再想討好,也斷不會選些淫詞豔曲來助興,這不是明擺着往老夫人的槍口上撞?
更何況她明知老夫人最看重禮教門風,怎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他對身旁的侍衛冷聲道:“去,把孟柔帶來!”
侍衛領命而去。
不多時,孟柔就被帶了進來。
她顯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一進正廳就跪倒在地。
她哭喊着:“老夫人饒命、世子爺饒命!奴婢只是想在席間唱些曲子助興,討老夫人歡心,沒想到這戲班竟敢陽奉陰違,唱這種污穢之物!”
“用這種淫詞豔曲助興?你當我是老糊塗了?”
老夫人冷笑一聲,她看向那戲班班主,“你說,是她讓你們唱的?”
班主連忙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高高舉起:“老夫人明鑑!這是孟柔姨娘給小的的戲單子,上面寫的就是這些曲子!小的一開始也不敢唱,可孟柔姨娘說,若是小的不唱,她就要把小的們趕出京城!”
管家將紙條呈給老夫人。老夫人接過一看,上面的戲名果然都是些傷風敗俗的曲目。
陸矜湊上前一看,那字跡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孟柔平裏寫字的筆跡,絕不會認錯。
老夫人將紙條狠狠摔在孟柔面前,怒聲道:“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孟柔,你這個不知廉恥、敗壞門風的東西!府中怎麼就容下了你這等貨色!”
孟柔看着地上的紙條,瞳孔驟縮。
這本不是她定的戲單子!
她明明選的是祝壽曲目,就是爲了討老夫人歡心,怎麼會變成這些污穢不堪的東西?
孟柔猛地抬頭,目光掃過席間,最後落在沈明珠身上,眼底滿是怨毒。
她連來只與沈明珠有過節,除了沈明珠,誰還會這麼害她?
“不,這不是我的戲單子,是被人換了!”孟柔瘋了一般哭喊,“是世子妃,一定是世子妃!我這些子唱曲嘲諷她,她懷恨在心,故意設下這個圈套害我!老夫人明鑑啊!”
沈明珠被她突如其來的指控嚇得渾身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比孟柔的臉色還要難看。
她怎麼也沒想到,孟柔竟然會反過來攀咬自己!
沈明珠急忙辯解:“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本不知道什麼戲單子,更不會做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老夫人,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沒有胡說!”
孟柔死死盯着沈明珠,聲音淒厲,“除了你,誰還會害我?你就是看不慣我得寵,想借着老夫人的手除掉我!沈明珠,你好狠毒的心!”
陸矜看着眼前亂糟糟的景象,心中厭惡更甚。
“夠了!”
孟柔做出這等敗壞門風之事,已是罪無可赦。
如今還敢反過來攀咬正妃,更是不知死活。
沈明珠雖然驕縱,但還不至於做出這等愚蠢的事情。
畢竟這對她弊大於利,反而會引火燒身。
更何況,證據都指向孟柔,他自然不會相信孟柔的鬼話。
他厲聲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敢攀咬他人!戲單子是你的筆跡,戲班也指認是你指使,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老夫人也被這爭執惹得更加惱怒,“來人!把這不知廉恥的賤婢拖下去,掌嘴八十,貶爲最低等的粗使丫鬟!”
話音剛落,兩個膀大腰圓的侍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癱軟在地的孟柔。
這兩人皆是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壯漢,常年隨陸矜習武,手勁遠非尋常下人可比。
孟柔嚇得魂飛魄散,哭喊着掙扎:“世子爺救我!”
沈清嫵立於席間一側,聽聞此言更是一怔。
她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落在陸矜冷峻的側臉上。
這輩子的孟柔,雖也得了陸矜幾分青眼,卻遠不及上輩子那般登堂入室、恃寵而驕。
方才孟柔攀咬沈明珠時,陸矜的厲聲呵斥不似作僞,明擺着不信這拙劣的戲碼。
可沈清嫵不敢大意。
孟柔最擅長的便是以柔弱示人,此刻這副絕望哭喊的模樣,正是她最慣用的手段,上輩子不知騙了陸矜多少次。
陸矜會心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