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書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菀接到顧母信息,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想到兩個人還沒離婚,再加上沈父是爲了給她出氣。
再三斟酌,還是來了。
門被推開。
她一眼就看到半跪在地,狼狽不堪的顧霆琛。
他後背昂貴的襯衫滿是斑駁血跡,看着都有些觸目驚心。
林菀眸色動了動。
聽見動靜,顧霆琛極其艱難地轉過頭。
當視線觸及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時,面癱臉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
“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出去!”
不等林菀說話,陸靜嫺像是發現了救命稻草,“菀菀,你快勸勸你爸,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霆琛他知道錯了!”
邊說着,邊將林菀用力往顧霆琛的方向拽。
林菀的手被拽得生疼,眉頭皺了皺,喊道:“爸。”
顧父瞧見林菀,怒氣稍斂:“你來的正好,爸今天就爲你討回公道。”
林菀內心涌起一股暖流,“爸,不用的,我也不需要。”
頓了頓,她望着顧霆琛蒼白的側臉,慢條斯理道:“我希望你不要因爲我傷害你們父子之間的情感,感情的事不能強求。”
女人不帶一絲情感的態度,讓顧霆琛心口一滯。
她是真不在乎他和別的女人的關系。
如果在乎,這幾年,看着他和慕薇薇出出進進,不可能無動於衷,也不可能不吵鬧。
陸靜嫺眸光冷了下來,指責道:“菀菀,你怎麼能這麼說,霆琛可是你丈夫,他是有錯,但男的哪能不犯錯,還是我們這種家庭,少不了那些狐狸精想攀上來……”
“媽,很快就不是了。”林菀直接打斷,“我已經叫律師處理離婚協議,之所以會過來,只是基於您短信裏描述的緊急情況,擔心出事而已。”
“既然現在看沒什麼大事,我該說的也說清楚了,那麼,我先告辭了。”
她微微頷首,竟真的轉身要離開。
顧霆琛太陽跳動得厲害,眼神慌亂:“林菀,你給我站住!”
不知哪來的力氣,他手臂撐住地面站起來,卻因劇痛差點栽倒。
林菀腳步停住,但沒有回頭。
顧霆琛喘息粗氣,背上的傷也因動作撕裂得更開,像是感覺不到痛,死死盯着女人決絕的背影。
每個字都從腔擠出來,混着血腥味:“好……好!你走,我告訴你,婚,我死也不會離,你休想和沈禹川雙宿雙飛!”
這番偏執的話語,在壓抑的書房回蕩。
林菀終於轉過頭,眼眸深處,仿佛有幽暗的火焰跳動。
她看着眸光狠戾的男人,忽然覺得很可笑。
“顧霆琛,你真覺得我要離婚是因爲沈禹川嗎?”
她的話,比顧父的鎮尺更精準刺中顧霆琛的心。
他臉上血色盡失,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只能眼睜睜看着林菀走出他視線。
砰——
書房門被輕輕帶上。
顧霆琛如同被抽走所有支撐,徹底癱軟在地。
顧父恨鐵不成鋼:“我告訴你,顧霆琛,你給我趕緊去哄菀菀,這個婚不能離,不然,顧氏的必然受影響,一天內,你必須給我決好這件事,否則,別怪我對那女人下手。”
陸靜嫺連忙心疼地扶起顧霆琛,“霆琛,快起來,菀菀也是說得氣話,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我們是一家人,她哪能說走就走。”
“你還在護着你兒子,我看都是被你慣壞了。”顧父背過身,很是不滿。
陸靜嫺背後丈夫吼得一怔,“確實是我們兒子做錯在先,菀菀說幾句氣話也是正常的。”
顧霆琛對父母的爭執置若罔聞。
他所有器官仿佛都被那扇緊閉的門隔絕了,心如狂風卷起的落葉,四處飄散。
撐在地面的手,指節因爲過度用力發出咯吱的脆響,劇痛從後背蔓延到四肢百骸,但都比不過心中那片驟然倒塌的空洞。
“爸媽,放心,我不會離婚。”
顧霆琛沒再看顧父顧母,挺直疼痛的脊背,離開了書房。
門外,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保姆心疼不已:“少爺,您的背……”
顧霆琛擺擺手,示意她不用管,徑直朝外走去。
這股痛意,反倒讓原本混亂焦灼的心冷靜了幾分。
媒體爲什麼敢把他陪慕薇薇做產檢的照片拍下來肆意傳播,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顧霆琛眼底掠過一絲陰鷙。
拿出手機,屏幕上是慕薇薇數個未接來電。
卻沒有一個是她的。
他面無表情劃過,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去查清楚照片到底是誰拍的。”
……
陸靜嫺目送丈夫去公司後,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能在顧家這樣的家庭坐穩女主人位置幾十年,什麼醃臢事沒聽說、遇到過。
那個叫慕薇薇的女人……有必要見上一面。
幾天後,一家環境清幽卻私密性極佳的茶室包間內。
慕薇薇接到邀請時,心中狂喜。
顧霆琛的母親親自找上門,意味着顧家已經注意到自己,她離踏入顧家的大門也又近了一步。
若是表現能贏得顧夫人的滿意,必然能加速他們離婚的進程。
想到這,她特意精心打扮,套了條低調的孕婦裙,臉上只化了淡妝,力求顯得溫婉無害。
走進包間,慕薇薇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極低:“顧伯母,您好,沒想到您會願意見我。”
陸靜嫺穿着考究的香雲紗旗袍坐在主位,頭發一絲不苟地挽起,戴着價值不菲的翡翠項鏈,通身氣質雍容華貴。
淡淡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年輕女子。
相貌的確是漂亮的,尤其是那股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
換做她是男人,說不定也會同樣爲之動容。
“坐吧,慕小姐。”她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姿態高高在上。
“好的,伯母。”慕薇薇摸不清對方的意思,話語有些結巴:“我對伯母瞻仰多時,今天能見到真人,真是莫大的榮幸。”
陸靜嫺並不吃這套阿諛奉承,直接開門見山:“我時間有限,就長話短說了。慕小姐,你和我兒子霆琛是怎麼回事?你肚子裏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