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你動手動腳的，你當這還是謝家？全都要把你當祖宗捧着？”蘇琅叉起腰，聲音清脆地開口。
蘇佳雲也忍不住：“既然你當初認了王妙妙，現在我就不會認你做兒子了，你們但凡有點羞恥心，也不該來占季家的便宜！”
“誰家的兒子誰家養，怎麼，謝家沒錢嗎？沒錢忍着，還能搶別人的不成！”
蘇琅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兩顆閃耀的黑曜石，冷冷地盯着謝晨。
謝晨對上她的視線，心底有些發毛。
娘的，等他以後跟着謝建發發達了，非得弄死她！
他還想說什麼，這時，謝建發在人群外嚷道：“媽，兒子，你倆怎麼坐地上了？”
他踮腳看到蘇佳雲，連忙擠進來，指着她大罵：“你這個毒婦，你對我媽和兒子做什麼了？”
在他身後，急匆匆又擠進來一名用火鉗燙了頭發、穿着大花裙的女人。
那女人跑過去扶起謝老，周圍的人一瞧，頓時來了勁。
“喲，搞破鞋的來了！”
“這看上去是挺會打扮的，難怪花得住這男的，連家裏的孩子都不管，就往外拿錢。”
“這婚離的好，這家人挨打也挨得好！”
“妖裏妖氣，不要臉！不知羞！”
王妙妙扶着謝老站起來，有些驚慌地看向周圍。
她之前是收過謝建發幾次禮物，現在聽說他家的黃臉婆離了，這才特意跟着他進城來，要他給自己買衣服。
這會周圍的人全在議論紛紛，亂說什麼呢？
謝建發料想中的譴責沒落到蘇佳雲頭上，反倒是被人捅穿了搞破鞋的事。
見有人開始“呸”他和王妙妙，他頓時漲紅了臉，氣惱地瞪向周圍。
“都聽這女人胡說什麼，她前腳離婚，後腳就上了這男人的車，搞破鞋的不知道是誰！”
“你！”見謝建發倒打一耙，蘇佳雲捏緊了手，“你胡說八道，我和你沒離婚時，可什麼都沒做過！”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小琅生病的時候，你在外面裝大款，還不肯和我離婚，生怕沒人伺候你，現在好了，咱們娘倆好不容易過上了好子，你們就來攪局，真是陰魂不散！”
她性格好，翻來覆去也不怎麼會罵人，說來說去，總覺得不解氣。
這時，季成輝將她一攬，上前出示了自己的部證。
“這位同志，說話可是要講究證據的，我是軍人身份，你知道抹黑軍人是什麼罪嗎？你要是認爲我和小雲在你們離婚前有接觸，那就請拿出證據來，否則你就是犯罪！”
證件一出來，謝建發就不敢作聲了。
蘇佳雲冷笑：“他不敢，他就是個慫包！”
謝建發有多欺軟怕硬，她最清楚！
一旁圍觀的人們也都一邊倒地聲討，恨不得把這對狗男女的鞋底都罵掉。
王妙妙原本扶着謝老，現在見他們什麼話都罵出來了，連忙捂住臉倉皇往外走。
“我和他們一家沒什麼關系，只是鄰居，你們別亂說話。”
說着說着，她就跑出了百貨商店。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衣服沒買成，反惹一身。
百貨商店的管理員出來維持秩序：“都散了，都散了，這裏是商店，不是大街，有什麼恩怨去找公安。”
話音未落，蘇琅突然鬆開蘇佳雲的手，從人堆裏擠出去，跑到了百貨商店外。
“小琅！”季成輝將手中的包裹一丟，追了過去。
他剛撥開人群，就看見蘇琅笑眯眯地從門外拉着幾名穿着公安制服的人走進了商店。
“叔叔，就是他們在說我後爸的壞話，我後爸是部隊的，他們抹黑他。”
剛才蘇琅眼尖，看見有公安從門外經過，便把他們拉了進來。
一見公安來了，周圍的人都不做聲了，謝建發更是嚇得跟什麼似的，連兒子和老媽都不管了，拔腿就要跑。
“跑什麼？”一見他這賊眉鼠眼慌張的樣子，公安一把拎住了他。
“誰在抹黑軍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
謝建發慌忙擺手，可一旁的群衆們已經義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就是他！淨這缺德事，婚都離了，還逮着人家霍霍，什麼人啊，公安同志，把他抓起來！”
“你們別瞎說，我兒子好得很！”謝老見招來了公安，頓時急了。
她一把扯住謝建發，要將他從公安手中搶過來。
拉扯間，謝建發兜裏突然掉出了一本票冊。
公安同志正要去撿起來，蘇琅卻跑上前將那本票冊撿了起來。
隨後她驚叫一聲：“你有這麼多票，爲什麼我和媽在家時從來沒吃飽過飯，沒穿過新衣裳？”
公安定睛一看，只見那滿滿一票冊裏裝的竟然全都是布票、糧票！
這個年代，普通人家基本不可能有這麼多票！
兩名公安對視一眼，頓時將謝建發抓緊了。
“你，隨我們回公安局調查一趟。”
“公安同志，是不是搞錯了？我兒子是大大的良民啊！”謝老在後面不肯撒手。
怎麼只吵了幾句嘴，就要把謝建發抓去公安局了呢？
回頭村裏傳開了，他出來還怎麼做人？
“大娘，你兒子現在疑似犯了罪。”
公安攔住謝老，沒多說什麼，便把謝建發像拎小雞一樣地揪走了。
謝老連忙拽着謝晨，不管不顧地跟了上去一路哭嚎，百貨商店裏總算恢復了平靜。
蘇佳雲撿起地上的包裹，季成輝重新接過來，然後摸了摸蘇琅的頭。
“我閨女就是機靈。”
原本還不知道怎麼出這口惡氣呢，沒想到公安一來，竟然扯出了這麼大一件事。
蘇佳雲抿了抿嘴唇：“成輝，是我連累你了，沒想到在這也能碰上謝家人。”
她低下頭，要不是自己和謝家的破事，季成輝今天哪會被人堵在這商店呢。
“瞎說什麼？”季成輝抓住她的手，目光溫和下來，“我願意和你過子，就代表着接受了你的過去，再說了，今天純屬是那謝家人貪心惹出來的禍，我還得感謝你，讓我有了小琅這麼厲害的閨女。”
蘇琅在一旁笑眯眯地彎着眼睛，也拉了拉蘇佳雲的手：“媽，繼續挑吧，我餓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謝建發身上有那麼多票，是剛才她出去找公安的那一會，聽到樹上有鳥在說話。
說城裏有家供銷社，前兩天丟了一大堆票，商店裏那個鬧事的男人看着有些像當時分贓的人。
蘇琅脆靈機一動，在票冊落下時趁機上前翻了翻，果然發現了不對勁。
沒想到她這個親爹居然還是個賊！
難怪前世謝建發和蘇佳雲離婚後，手頭一下變得特別大方，那個王妙妙天天都有新衣裳穿，原來都是他偷來的！
不過……這輩子他得去蹲局子了。
她記得就這幾天，謝建發就會遇到個相熟的同鄉，拉他去南方做生意，現在他蹲局子去了，那同鄉還遇得到麼？
蘇琅不再想這些，她收回目光，拉着季成輝和蘇佳雲的手，一家三口美滋滋地在副食櫃打包了一些點心，這才高高興興地坐上了回家的卡車。
回去的路上，王春看着他們一家大包小包，眼紅壞了。
她這次出來只給家裏買了點柴米油鹽之類的東西，像點心衣裳，那是不敢想的。
她家男人沒季成輝有本事，她家的票少，而且她兒子在大院裏惹是生非，還賠了不少，子過得緊巴巴的。
這下見到季家人出手這麼闊綽，王春心裏真是恨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