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把錢給了喬蘭書,也當是給以前的事情一個了結。
但是孫明勇並不放心。
所以,他這一整天,都在關注着食品廠的警衛室,就是怕喬蘭書會往警衛室裏遞交舉報信。
好在,直到他們下班的時候,都沒有再看到喬蘭書。
孫明勇平時下班都很積極的,但是這一次,他遲遲沒走。
等到大家都走完了,天也快黑了,他這才慢吞吞的從辦公室裏出來。
他裹着大衣,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從警衛室裏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
這個男人食品廠警衛室的臨時工,農村人,三十出頭了,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對象。
人瘦瘦高高的,臉上長着麻子,他一看到孫明勇,就立刻走過來了:“孫主管,都這個點了,你才下班啊?”
孫明勇只是個業務員,並不是什麼主管。
但是牛力就這樣,見了誰都喊主管。
孫明勇看到他,有些心煩,說:“牛力,你找我有事?”
牛力走過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壓低聲音說:“中午的時候我可都看到了,說吧,那個小姑娘是誰啊?長的還挺俊。”
孫明勇的臉色瞬間就冷沉下來了。
牛力是警衛室的臨時工,上午的時候,他可能是到後門守着去了。
也不知道他躲在哪裏,明明孫明勇沒有見到他。
牛力又說:“孫主管,你這就不對了吧,當初要不是我幫你,你也進不了食品廠的大門,怎麼,現在你有認識的姑娘了,都不給我介紹介紹?”
孫明勇也就是在落魄的時候,想進食品廠找工作,這個牛力給他開了個門而已,結果到現在,牛力都在拿這件事說個沒完。
孫明勇冷笑:“人家姑娘才18,你幾歲了?”
牛力眼睛一亮:“十八?十八好啊,我看到你給了她不少錢吧?你要是把她介紹給我,我把錢全都還給你,怎麼樣?”
孫明勇:“……”
別說,孫明勇還真心動了。
他給了喬蘭書那麼多錢,還要提心吊膽的擔心喬蘭書給他寫舉報信。
與其這樣,還不如給喬蘭書找個男人,讓這個男人管着她呢。
至於喬父喬母那邊,他只要給他們寫個信,發個電報什麼的,拖一拖,就能拖上很久了。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他以前怎麼沒想到呢?
就是喬蘭書這麼漂亮,倒是便宜這個牛麻子了。
孫明勇想到這裏,他並沒有立刻同意,而是說:
“這個,我還得問問人家姑娘的意思,人家千裏迢迢的從羊城過來,在這裏舉目無親,連個朋友都沒有,平時都只能住在招待所,我要是不替她把關,那就沒人幫她了,你等幾天,我抽空了去問問她吧。”
牛力眼神閃了閃,重復了一遍:“她從羊城來的?她一個小姑娘,有沒有親戚朋友的,來這兒啥?”
孫明勇就說:“當然是要找個婆家了,算了,我跟你說不明白,等我回去問問她再說。”
說着,孫明勇就快步走了。
牛力站在食品廠的大門口,琢磨着孫明勇的話。
那樣一個小姑娘,如果沒有親戚朋友的話,那不是跟只小兔子一樣好拿捏嘛?
第二天,孫明勇又去關注警衛室,警衛室裏仍舊沒有舉報信。
而那個臨時工牛力呢,今天也沒來上班。
孫明勇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警衛室,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了。
而另一邊,喬蘭書也出門了,她手裏拿着三封舉報信,花了幾分錢坐公交車,往市工業局投遞了一封,往市商業局投遞了一封,最後一封,她投遞到了市革委會。
她不知道城北食品廠是歸工業局管,還是商業局管,既然搞不明白,那就各投遞一份。
要是這兩個地方都不管,那革委會一定會管。
她擔心孫明勇在廠裏有關系,所以壓就沒想到要去廠裏投遞舉報信。
喬蘭書投遞完舉報信後,就坐上公交車回招待所。
外面天冷了,她本不想出門。
她琢磨着,明天得去買回羊城的火車票了,火車票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她打聽過了,火車三天一班車,還是去漢口的,得轉兩趟車呢。
從公交車上下來,距離招待所還有一段路,她小跑着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後,她突然感到身後有個人在尾隨她。
她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正在垂頭走路。
喬蘭書心裏有些緊張起來,畢竟這時候的路上,行人是很少的,大家都在工作,沒工作的也在家裏貓着呢,誰沒事出來吹冷風呀?
喬蘭書這樣想着,腳步瞬間加快速了。
不過,她還是跑的太慢了,身後的男人發現她要跑,趕緊大步追上去,從身後猛地抱住她,伸手捂住的她嘴,然後往旁邊無人的巷子裏拖。
喬蘭書下的心跳都要停了,她努力掙扎着,叫嚷着,慌亂之下,她往那男人的下三路上踹了一腳,那男人慘叫了一聲,力氣有些鬆動。
喬蘭書又拿起一塊石頭,沒頭沒腦的朝着牛力的身上砸。
但是她力氣不大,加上牛力穿的很厚,石頭砸在他的身上,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喬蘭書立刻就用力掙脫開對方,趕緊往巷子外面跑。
她邊跑邊喊大聲喊救命。
在這掙扎的過程中,她頭上的圍巾都掉落在地上了,頭發散亂着,十分狼狽。
她幾步跑到巷子外面,刺骨的冷風呼嘯着,她大聲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前世被撿走,關在窯洞裏,那段經歷,早已成爲她的噩夢。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選在大中午的出門,還能遇到這種事,這個城市到底是有多亂啊,太嚇人了。
此時此刻,喬蘭書還沒有把自己被綁架的事,往孫明勇身上想。
但是不管是誰,反正都是孫明勇的錯!
她邊跑邊在心裏罵:“孫明勇這個,你給我等着!”
喬蘭書邊哭邊喊救命,兩條小短腿跑的飛快,跑的她氣都要喘不上來了,口都在隱隱發痛!!
牛力被踹了一腳,疼的要命,但是他緩了幾秒,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都已經這樣了,他可不能讓到嘴的鴨子跑了,於是,他又趕緊去追。
牛力咬牙切齒的罵道:“他娘的,這麼野性,等我把你抓回去了,非得好好調|教調|教才行。”
反正她那麼大老遠的過來,被他抓回家也沒人會知道。
這樣想着,他幾步又追上了喬蘭書,猛地把喬蘭書按在地上:“你跑什麼跑,啊?”
喬蘭書被按在地上,下意識用手護住頭:“別打我,求你了別打我!”
她怕對方打自己的頭,把自己打傻了,到時候就完蛋了。
不過,牛力還沒來得及打她,就被一股大力掀飛了。
整個人天旋地轉的,直接飛出去三四米遠,直到“嘭”的一聲傳來,他才感到口傳來的劇痛!
他剛剛,竟然被人給一腳踹飛了。
秦遠崢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的,打扮的非常齊整的連長。
那個連長站在秦遠崢後面,看着暴怒的秦遠崢,整個人都驚呆了。
秦遠崢剛剛在盛怒之下,用了七八成的力道,把牛力整個人踹飛了。
他還保留着一絲理智,至少不能當街打死人。
但就這樣,牛力昏迷過去了。
秦遠崢大步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把捂着頭趴在地上,十分狼狽的喬蘭書扶起來,隱忍着心中的怒氣,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小喬同志,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