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對於子池來說,這一個月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每天不是在嬴政懷裏睡覺,就是在宮女姐姐的懷裏喝。
吃飽了睡,睡醒了吃。
中間偶爾被嬴政抱去看看那些工匠的進度,發表一下“啊巴啊巴”的指導意見。
小子過得那叫一個愜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系統跟死了一樣,再也沒冒過泡。
子池琢磨着,估計是水車還沒真正造出來,沒有對國運產生實質性影響。
不急。
讓獎勵再飛一會兒。
而對於鹹陽城外那一百名頂尖工匠來說,這一個月簡直就是般的考驗。
陛下的命令是死命令。
他們被禁軍“請”到了一個被圈起來的神秘後院。
當看到那個小小的,還在漏水的泥巴模型時,所有工匠都傻眼了。
這是啥玩意兒?
聽完治粟內使傳達的旨意,他們更是集體懵圈。
用這玩意兒,從渭水裏提水?
還要造一個大的?
開什麼國際玩笑!
然而,當他們看到周圍那些手持戈矛,面容冷峻的禁軍時,所有人都明智地把質疑吞回了肚子裏。
陛下說它能提水,那它就必須能提水!
造!
不計成本地造!
整個大秦的資源都爲他們敞開了供應。
最好的木料,最硬的鐵器,要什麼給什麼。
工匠們在巨大的壓力下,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
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的爭論,再到最後的狂熱。
他們不眠不休,反復試驗。
平衡問題,是最大的攔路虎。
模型小,無所謂。
可一旦放大到十幾米高,任何一點微小的偏差都會導致整個水車無法轉動,甚至直接散架。
“不行!卯榫結構要改!這裏的承重不夠!”
“轉軸!轉軸的材料必須用最好的鐵木!外面再用精鐵包裹!”
“水鬥的角度不對!入水太深,阻力太大!出水又灑得太多!”
無數次的爭吵,無數次的推倒重來。
終於,在耗盡了無數珍貴木料,熬禿了不知多少人頭發之後。
一個月後,一個龐然大物,靜靜地矗立在了鹹陽宮外的渭水之畔。
這一,天朗氣清。
嬴政擺出了他最隆重的儀仗。
他親自抱着已經兩歲的子池,身後跟着李斯、馮去疾等一衆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渭水河邊。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好奇又敬畏地看着那個矗立在河中的大家夥。
那是一個高達十多米的巨大輪子。
由堅實的木料構成,結構復雜而精密,帶着一種原始又震撼的工業美感。
輪子的邊緣,均勻地掛着一個個巨大的木制水鬥。
在它的旁邊,一條同樣由木頭搭建的渡槽,從高處傾斜而下,一直延伸到遠處一片涸的農田裏。
“陛下,一切準備就緒。”
負責監工的治粟內使快步上前。
“隨時可以開始。”
嬴政低頭看了看懷裏正好奇打量着自己傑作的寶貝孫兒,心中豪情萬丈。
他對着下方負責的工匠,沉聲下令。
“開!”
一聲令下。
幾名滿臉緊張的工匠立刻合力,拉開了一個巨大的卡槽。
“嘎吱——”
一聲沉悶的木頭摩擦聲響起。
束縛着巨大水車的制動被解開了。
然而。
一秒過去了。
兩秒過去了。
巨大的水車,紋絲不動。
岸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
百官們面面相覷,一些人眼中已經露出了懷疑。
“這……怎麼不動啊?”
“如此巨大的東西,光靠水流,真的能推動嗎?”
“別是……搞砸了吧?”
李斯和馮去疾等重臣也是一臉緊張,手心裏全是汗。
這一個月,他們可是親眼看着陛下爲了這個東西投入了多少心血。
要是失敗了……
後果不堪設想。
嬴政的眉頭也微微皺起,抱着子池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子池被勒得有點不舒服,扭了扭小身子,心裏瘋狂吐槽。
急什麼急?
這麼大的家夥,慣性懂不懂?
給點啓動時間啊喂!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要失敗的時候。
“嘎吱……嘎吱吱……”
那沉寂的龐然大物,突然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呻吟。
然後。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
它開始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動了起來。
“動了!”
“動了!它真的動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那個巨大的輪子上。
湍急的渭水河水,沖擊着水車下方的葉片,爲它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
速度越來越快!
越來越快!
巨大的水鬥依次沒入水中,再被輪子帶出水面。
譁啦啦!
滿滿一鬥河水,被成功地帶到了半空中!
隨着水車的轉動,水鬥的高度不斷提升。
一米。
五米。
十米!
當第一個水鬥抵達最高點時,它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傾斜。
“譁——”
清澈的河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銀河,精準無誤地傾瀉進了高處的渡槽之中!
成功了!
水流順着傾斜的渡槽,發出了歡快的聲響,一路奔騰,朝着遠方那片龜裂的農田沖去!
“出水了!出水了!”
“天啊!真的把水引上來了!”
“河水自來!這簡直是河水自來啊!”
百官們徹底瘋狂了。
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奔流不息的水流,狀若癲狂。
這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這顛覆了他們的想象!
不需要任何人力,不需要任何畜力,光靠一條河,一個輪子,就能將滔滔河水引上高地,灌溉農田!
這是什麼?
這是神跡!
只有神明才能擁有的手段!
李斯激動得渾身發抖,他對着嬴政再次跪倒,聲音都變了調。
“陛下!神跡!此乃神跡啊!”
“不耗一人一馬,竟能引渭水倒灌,潤澤數百畝!”
“此神器一出,天下何愁大旱!”
“大秦萬年!陛下萬年!”
“大秦萬年!陛下萬年!”
群臣們如夢初醒,紛紛跪倒在地,山呼萬歲,聲震雲霄。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狂熱和崇拜。
嬴政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快意與驕傲。
他舉起懷裏的子池,像是在炫耀一件絕世珍寶。
“哈哈哈哈!”
“看到了嗎?諸位愛卿都看到了嗎?”
“此乃神器!天賜我大秦的神器!”
“而這神器的靈感,便來自於朕的這位好聖孫!”
“朕的福星,公子子池!”
如果說,水車本身是神跡。
那麼嬴政的這句話,就是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所有人的天靈蓋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那個被嬴大高高舉起的小小嬰孩身上。
是他?
這個神器的靈感,來自於一個才兩歲的孩子?
一個還在喝的娃娃?
這怎麼可能!
這已經不是天才能夠解釋的了。
這是神童!
不!
這是聖人轉世!是上天派來輔佐陛下,福澤大秦的真神!
“公子子池,真乃神人也!”
“兩歲便能創出此等神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天佑大秦!天佑大秦啊!”
贊美之聲,排山倒海。
子池被嬴政舉在半空中,看着下面一群跪倒在地的“老戲骨”,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常規作,都坐下。
別拜了,再拜本寶寶就要收費了啊!
嬴政感受着懷裏孫兒沉甸甸的分量,心中的滿足感幾乎要溢出來。
他大手一揮,聲音蓋過了所有的喧囂。
“傳朕旨意!”
“以鹹陽爲始,在各郡縣大範圍建造此水車!給朕夜不停地造!”
“凡有大河之處,皆要給朕立起這抗旱神器!”
“朕要讓這天下的旱田,都喝上水!讓大秦的子民,再不受旱之苦!”
“諾!”
震天的回應,響徹雲霄。
隨着始皇帝的一聲令下,一場轟轟烈烈的“水車興建運動”在大秦各郡縣全面展開。
無數的工匠被征召,無數的木料被運往河邊。
當一座座巨大的水車在各地河畔緩緩轉動,將生命之水送入龜裂的農田時,整個大秦的黔首們都沸騰了。
他們看着自家涸的田地被重新浸潤,看着枯黃的禾苗再次煥發生機,激動得淚流滿面。
他們跪倒在田間地頭,朝着鹹陽的方向,一遍遍地叩首。
“感謝陛下!感謝始皇帝陛下!”
“陛下真是天子!爲我們降下了神物啊!”
“再也不怕老天不下雨了!我們的收成有救了!”
歌功頌德之聲,傳遍了大秦的每一個角落。
而在這些贊美聲中,一個名字,也開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鹹陽城內,在關中大地,廣爲流傳。
“聽說了嗎?那個能自己提水的大家夥,叫水車!是咱們始皇帝陛下的小皇孫想出來的!”
“哪個小皇孫?”
“就是那個公子子池啊!據說才兩歲!”
“我的天!兩歲?你莫不是在騙我?兩歲的娃話都說不利索吧!”
“騙你作甚!這可是宮裏傳出來的消息!據說小公子出生之時便有祥雲環繞,乃是聖德之君轉世,生而知之!”
流言越傳越神。
到最後,子池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受寵的皇孫了。
他成了活着的傳說。
成了百姓口中能解救蒼生的聖人轉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