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霧與火光碰撞的瞬間,林風只覺一股刺骨的寒意順着靈力經脈往上爬,青燈靈火竟被凍得微微蜷縮。他立刻運轉《青燈訣》最終章的心法,將太陰靈火壓縮成一點,順着寒氣蔓延的方向反沖回去——這是“燃燈劫”的基礎運用,以靈力爲引,短暫引爆靈火的爆發力。
“嗤啦!”
冰霧被灼出一個缺口,趙歡的焚天符趁勢飛入,化作火鳥撞在玄冰杖上,火星四濺。楓葉老怪悶哼一聲,玄冰杖上的冰紋裂開一絲縫隙。
“有點意思。”他抬手撫過杖身,裂縫瞬間愈合,“可惜,你們的靈力太雜,就像一盤散沙。”
話音未落,林墨突然將破陣印擲向空中,印光照亮四周的霧氣,竟在雪地上映出無數符文:“我們雜,正好破你的冰陣!”
那些符文是他根據葬仙谷的地脈走向臨時布下的“亂靈陣”,看似雜亂無章,卻能擾亂周圍的靈力流動。玄冰杖釋放的寒氣果然變得滯澀,像被無形的網纏住。
蘇清月抓住機會,銅鈴鐺懸在半空,《清心音》的旋律陡然拔高,不再是溫和的安神之音,而是帶着尖銳的穿透力,直刺楓葉老怪的識海。她發現這老怪的煞氣雖重,識海卻有一絲不穩——像是被某種力量反噬過。
“鐺!”
鈴聲落下,楓葉老怪的鬥笠應聲碎裂,露出他左額那片楓葉疤痕下,隱隱跳動的黑氣。
“找死!”
楓葉老怪眼中閃過厲色,玄冰杖猛地頓地,地面裂開無數冰縫,每道縫隙裏都鑽出細小的冰針,密密麻麻射向四人。
“結陣!”林風低喝一聲,青燈靈火在四人腳下連成一個四象陣圖。青龍屬木,引靈火爲盾;白虎屬金,借破陣印之力強化防御;朱雀屬火,讓符火附着在冰針上燃燒;玄武屬水,以銅鈴鐺的音波緩沖沖擊力。
四象合力,冰針在陣外紛紛消融,只有少數幾枚突破防線,也被林風提前分發給衆人的玉佩擋下。玉佩閃過一道白光,隨即碎裂——這正是守靈人給的那批,果然抵擋住了築基期修士的一擊。
“守靈人的東西?”楓葉老怪盯着碎裂的玉佩,眼神變得復雜,“看來那些老頑固還沒死絕。”
他突然收起玄冰杖,後退兩步:“你們以爲破了我的冰陣就贏了?太天真了。”他指向葬仙谷深處,那裏的霧氣正翻滾着變黑,“葬仙谷埋的不是修士遺骸,是‘噬靈蟲’的巢穴。它們以靈力爲食,尤其喜歡你們這種年輕修士的純靈根——現在,它們醒了。”
林風掌心的月神之鏡突然劇烈發燙,鏡中映出無數細小的黑影從雪地裏鑽出,像潮水般涌來。那些黑影沒有固定形態,碰到旁邊的枯樹,樹幹瞬間化作飛灰,連一絲靈氣都沒剩下。
“是真的!”趙歡的靈蝕印燙得像塊烙鐵,“煞氣裏有蟲鳴,它們在笑!”
蘇清月的銅鈴鐺自動鳴響,《清心音》形成的音波屏障上,很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噬靈蟲正在撞擊屏障,而且數量越來越多。
“破陣印撐不了多久!”林墨額頭冒汗,他維持亂靈陣已經快到極限,“老怪在拖延時間,他想讓我們被蟲群分食!”
楓葉老怪站在蟲群外圍,笑得陰冷:“我要的不是你們的命,是月神之鏡裏藏的‘葬仙圖’。當年學宮覆滅,就是因爲發現了噬靈蟲的秘密,可惜啊,最後還是被我們弈仙閣拿到了控制權……”
“你胡說!”林風突然打斷他,青燈靈火中浮現出一段畫面——那是他剛才引爆靈火時,無意間從楓葉老怪的識海裏窺見的碎片:一個戴着青銅面具的人,正將黑色的蟲卵埋進學宮的地基。
“面具人……是你!”蘇清月想起爺爺筆記裏的插畫,那幅畫的角落就有個同樣的青銅面具,旁邊標注着三個字:“叛道者”。
楓葉老怪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看來守靈人什麼都告訴你們了。也好,讓你們做個明白鬼——學宮的‘洗靈池’根本不是淨化靈根,是在篩選適合噬靈蟲寄生的體質!你們四個能通過洗靈池,恰恰說明你們是最好的‘蟲皿’!”
這話像一道驚雷劈在四人頭頂。林風猛地想起洗靈池時,靈水涌入靈根的刺痛感,當時以爲是淨化雜質,現在想來,更像是某種標記被刻進了靈力裏。
“怪不得蟲群只追我們!”趙歡又驚又怒,符火燃得更旺,“這老東西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
“現在知道太晚了。”楓葉老怪看了眼玄冰杖上的時間刻度,“蟲群的‘母巢’快醒了,到時候別說你們,整個昆侖墟的修士都得給它當養料。”他轉身走向谷外,“月神之鏡留着陪葬吧,我會替你們收屍的。”
“想走?”林風突然冷笑一聲,將月神之鏡拋向空中,“你以爲我們沒發現?你的玄冰杖在吸噬靈蟲的煞氣,你根本控制不了母巢,你在怕它!”
剛才靈火碰撞時,他清楚看到玄冰杖的冰紋裏,藏着和噬靈蟲一樣的黑影——這老怪在利用蟲群的煞氣修煉,卻又被母巢的力量反噬,所以才需要月神之鏡裏的葬仙圖來壓制反噬。
楓葉老怪的背影僵住了。
就在這時,蘇清月的銅鈴鐺突然發出前所未有的清亮聲,她頸後消失的鎖靈印竟重新浮現,化作一道銀色的月輪,與鈴鐺的光融合在一起:“爺爺的筆記裏說,噬靈蟲怕‘太陰月華’!林風,用你的青燈盞!”
林風瞬間明白。太陰靈火本就屬陰,與月華同源!他立刻解開封印,將《青燈訣》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青燈盞——這一次,他沒有壓縮靈火,而是任由其擴散,同時在心中默念“燃燈劫”的咒語。
“以我靈力爲燈油,燃十年陽壽,照破陰邪!”
青燈盞猛地爆發出銀白色的光芒,像一輪微型的月亮懸在半空。光芒所及之處,噬靈蟲發出刺耳的尖叫,紛紛化作黑煙消散。更神奇的是,那些被蟲群吞噬的枯樹,竟在月光下抽出了新芽。
“這是……”林墨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讀懂了破陣印裏的一句話,“葬仙谷的地脈是‘活’的!噬靈蟲靠吸食地脈靈氣存活,太陰靈火不僅能滅蟲,還能喚醒地脈!”
他立刻調整亂靈陣的符文,不再擾亂靈力,而是引導青燈盞的光芒注入雪地下的地脈節點。隨着最後一個節點被點亮,葬仙谷突然震動起來,雪地裏涌出淡金色的靈泉,與青燈靈火交織成網,將殘餘的噬靈蟲一網打盡。
楓葉老怪看着重新變得清澈的霧氣,玄冰杖上的冰紋寸寸碎裂:“不可能……地脈明明已經被蟲群啃噬幹淨了……”
林風收回青燈盞,燈芯的靈火雖黯淡了些,卻多了一絲溫潤的月華之力。他能感覺到,剛才燃燒的十年陽壽,似乎被地脈反饋的靈氣補回了少許——正如守靈人所說,爲守護而燃燈,自有天補。
“該算算我們的賬了。”趙歡的符火在指尖跳躍,這次的火焰裏帶着淡淡的金色,那是地脈靈氣的顏色,“無妄淵的煞氣,學宮的陰謀,還有我手臂的靈蝕印……一筆一筆,都得清。”
楓葉老怪看着四人身上涌動的靈力,知道自己已經討不到好。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枚黑色的丹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不好,是‘爆煞丹’!”蘇清月急聲提醒,“能瞬間提升功力,但會被煞氣徹底吞噬心智!”
楓葉老怪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皮膚裂開,露出裏面蠕動的黑氣。他的力量暴漲,竟硬生生沖破了地脈靈泉的防御網,一把抓向空中的月神之鏡。
林風四人同時出手,青燈火、焚天符、清心音、破陣印再次合力,這一次,他們的靈力裏都融入了地脈的金色靈氣,威力比之前強了數倍。
“轟!”
巨響過後,楓葉老怪的身影消失在光芒中,只留下玄冰杖落在雪地裏,杖頭的冰晶已經融化,露出裏面包裹的半片楓葉——那不是疤痕,是枚被煞氣侵蝕的玉佩。
林風撿起玉佩,發現上面刻着一個模糊的“蘇”字。
蘇清月的銅鈴鐺突然輕響,她看着玉佩,又看向月神之鏡裏映出的昆侖墟宮殿:“我爺爺的筆記裏說,弈仙閣初代閣主,本是蘇家的叛徒。”
葬仙谷的雪停了,陽光穿透霧氣,照在四人身上。月神之鏡在林風掌心緩緩旋轉,鏡中浮現出昆侖墟深處的景象——一座懸浮在雲端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個古樸的盒子,盒子上的鎖,與蘇清月銅鈴鐺的紋路一模一樣。
“那是……‘鎮脈盒’!”蘇清月的聲音帶着顫抖,“爺爺說裏面藏着能徹底淨化煞氣的‘月神淚’!”
林墨看着地圖,指尖點向石台的位置:“從這裏過去,要經過‘斷魂崖’,那裏是弈仙閣的主力防線……”
趙歡拍了拍林風的肩膀,符火在他指尖凝成一枚小小的盾牌:“怕嗎?”
林風低頭看着青燈盞,燈芯雖弱,卻依舊明亮:“怕就不會來了。”
四人相視一笑,踏着地脈靈泉滋養出的青草,向着昆侖墟深處走去。陽光在他們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像四柄即將出鞘的劍。
斷魂崖的風,似乎已經在爲他們吹響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