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是……？
陳留捕捉到人群中那雙略微有些熟悉的清澈眼眸，心中一驚。
等他再細細看去，就只能看見少女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紀無雙……
他默默念出了這個名字。
那是她讓自己僞造戶籍文書時，說出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名，但陳留還是深深記住了這個名字。
……
紀無雙出了城，在偏僻之處，將紀遠等人放了出來。
雖然空間中待着很安全，但那種安靜和孤寂無聊，跟坐牢一樣，並不適合長期居住在裏面。
馬車重新上路，不過這一次，駕車的人是紀無雙。
因爲紀遠正在練習掌握雷系異能。
他目前，只能發出微弱的電弧。
打在身上麻麻的，但沒什麼殺傷力。
他們幾人中，進步最快的人反而是紀姝。
雖然現在是夏末秋初，但因爲氣候紊亂，氣溫已經降低了很多，這秋季跟冬季一樣冷。
或許正是因爲這樣，覺醒冰系異能的紀姝，很容易就能凝結出冰霜。
紀無雙駕着馬車，平穩地在官道上行駛。
一路走來，遇上了許許多多的難民。
有的人跪求他們發發善心，有的人想強搶。
紀無雙對跪求的視而不見視而不聞，對於那些想強搶她的人，直接一腳踹飛，一鞭子甩過去。
至於那些手持凶器的亡命之徒，直接送他們上西天。
剛開始，宋麗琴和紀景、紀姝看到那些可憐的難民還有些於心不忍，但很快就適應了。
畢竟他們無比清楚目前身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中。
這些難民，他們救不完，也不能救。
否則就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正當紀無雙有些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聽到一道女孩的尖叫聲響起。
隨即，她就瞧見，遠遠地，一位十來歲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嘴裏還驚恐地喊着。
而在她身後，一名瘦骨嶙峋的漢子，朝她了追了過來。
“鈴兒，站住！聽話，跟爹回去！”
他劇烈地喘息着，追趕着身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跑的太快，一不小心撲倒在了地上。
她剛從地上爬起來，那漢子就伸手抓住了她。
“不要，爹爹，不要吃我！別吃我……”被喚作鈴兒的小姑娘瑟瑟發抖，縮着身體地往後退。
正巧這時，紀無雙駕着馬車來到了這邊。
小姑娘和漢子攔在路中間，擋住了她的去路。
“籲~”她扯了扯繮繩，讓馬兒停下來。
小姑娘見有人來了，連忙向馬車上的紀無雙求救：“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爹要抓我回去，他們要吃了我！”
吃人嗎？
紀無雙微微抬眉，並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
畢竟在末世，她看的多了。
有些人，在物資極度困乏的情況下，吃同伴、吃愛人，甚至吃掉自己的小孩。
這就是人性。
餓到極致，就只剩下了進食的本能。
中年漢子見有人來了，眼神微微閃爍，忙扯住小姑娘的胳膊，嘴中嚷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快跟我回去，你娘和弟弟還在等着呢！”
“你們都想吃了我！”女孩撕心裂肺地吼出聲，“我聽到了，你們說，要留着弟弟傳宗接代，說我只是個賠錢貨，沒了也無所謂！我不要，我想活，我不想死！”
馬車裏的宋麗琴聽到這句話，心中有些動容。
她掀開車簾看了一眼，見小女孩恐懼無助的模樣，不由往紀無雙那邊看了一眼。
紀無雙接收到她的眼神，知道娘是想救下這小姑娘。
只是，救下小姑娘容易，後續就有些麻煩了。
她正想着，就瞧見中年漢子用力拖着女孩往遠處走去。
女孩淒厲的喊聲在空中回蕩，“不要！爹，我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求你們不要吃掉我……”
馬車裏，紀景和紀姝小臉嚇得慘白。
“她爹娘真的要吃掉自己的孩子嗎？他們怎麼能那樣啊？那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
紀景低喃出聲，趴在車窗瞧見女孩被越拖越遠，抓着車窗的手指骨節都有些泛白。
“雙兒……”紀遠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忍，忍不住以眼神詢問。
他自己也有女兒，看到這樣的畫面，只覺得殘忍至極。
紀無雙心中嘆口氣，知道大家心中都動了惻隱之心，想要救救這位小姑娘。
想了想，紀無雙還是駕車追了上去。
很快，馬車跟那中年漢子齊平。
紀無雙坐在馬車上，沖那中年漢子喊道：“喂，我身邊缺個伺候人的丫頭，我給你一兩銀子，你把這小姑娘賣給我，怎麼樣？”
中年漢子拖着女兒的手一頓，停下了動作。
“你要花錢買她？”
他仔細打量紀無雙幾眼，忽然咧嘴一笑：“行啊，但一兩銀子不行，至少要五兩白銀！”
這個貪心鬼，竟然還跟她坐地起價來了。
紀無雙嗤笑一聲，“一兩銀子，不賣就算了。”
中年漢子緊盯着紀無雙，正在猶豫着，卻見那女孩用力掙脫他的束縛，快步跑到了馬車前面。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用力磕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小姐，我願意！我願意賣掉自己，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伺候您一生一世！
請您買走我吧！求求您，求求您，我會洗衣做飯，髒活累活我都能幹，我什麼都能做！”
沒幾下，鈴兒額頭上就冒出了鮮血。
紀無雙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磕頭，瞅那漢子：“怎麼樣？一兩銀子到底賣不賣？不賣的話，我們就走了。”
中年漢子眼中露出糾結遲疑，看到那小姑娘血流滿面的模樣，最終還是咬牙道：“行，一兩銀子就一兩銀子，這丫頭就賣給你了！”
說罷，他沖上前去，一把將鈴兒揪起來，往紀無雙這邊推了推。
鈴兒一個趔趄，差點被推倒。
就在這時，一只手扶住了她。
鈴兒抬眼，就對上了一雙清澈剔透的眼睛。
她額頭上流出的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但這雙如同寶石般清透的眼睛，她看得很真切。
“喏，這是一兩銀子。”紀無雙取出一兩銀子，朝着中年漢子丟過去，“銀貨兩訖，從此她跟你再無關系！”
中年漢子拿到錢，臉上露出驚喜，他連忙將銀子放進嘴裏用力咬了下。
看到那上面的牙印，他忙笑着點頭：“小姐說的是，這小丫頭以後就歸您了！”
說着，他朝鈴兒努嘴道：“小姐心善買了你，你以後可要伺候好小姐，鈴兒，別怪爹娘，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