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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靈魂漂浮在空中,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我看到了倒在血泊裏的自己,同時也看到了,狼狽着撲向我的段雲清。
那樣囂張不可一世的男人,在這一刻居然連路都不會走了,他踉蹌着摔到了地上,卻沒有力氣重新站起來,於是便像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樣,狼狽的爬向了我。
“月月?”我聽到段雲清的聲音在微微的發着顫:“......別鬧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都到這一刻了,段雲清依舊覺得我在開玩笑。
其實,檢查出自己得了腦癌後,我不止一次在電話裏告訴過段雲清。
【段雲清,我生病了。】
【段雲清,我要死了。】
【段雲清,你可不可以回家看看我?我真的很害怕......】
【段雲清,我要不要做手術?醫生說存活率不大。】
我打過去的無數個電話,都被段雲清拒聽了。
我發過去的無數條短信,也石沉大海,段雲清一條也沒有回復。
他不相信我得了癌症,他以爲這又是我騙他回家的一個手段。
哪怕親眼看到我吐血,他也只會冷笑着譏諷我:“嘴裏含着血包吧?秦文月,爲了裝病你可真夠努力的。”
而現在,鮮血幾乎染紅了我一半的婚紗,這麼多的血......段雲清,你還覺得我嘴裏含着血包嗎?
段雲清似乎也意識到了,小小的血包根本流不出這麼多的血。
這些血都是真的。
我聽到段雲清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
他死死的盯着我,目眥欲裂:“秦文月,你不要再裝死了,趕緊給我起來!”
從他的表情來看,他肯定已經看出來,我是真的死了,不是在裝死,可他不肯承認,仍舊嘴硬着喊我起來。
“秦文月,我們的離婚冷靜期還沒有結束,只要你站起來,我可以答應你,跟你一起去民政局撤銷申請。”
“你聽到了沒有?我數到三,你立刻給我起來!”
段雲清聲嘶力竭的喊着,他拒絕相信,我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我活着的時候,他明明每天都在咒我死。
可如今我真的死了,他又不樂意了,像個瘋子一樣,非要逼着我這個死人重新站起來。
“三!”
段雲清真的開始數數了。
可簡簡單單的三個數,他數到“二”就數不下去了。
可能是害怕,萬一他數到了一,我沒有站起來怎麼辦?
我活着的時候,最聽他的話了,每次他一板着臉數數,我都會立刻停止作妖,然後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他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可現在,他都數到二了,我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我的體溫正在快速的流失,我的身體甚至開始發硬了。
段雲清終於崩潰了,他用力的把我抱進了懷裏,然後失聲痛哭起來。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前兩天在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不是說你沒事嗎?”
“月月,你醒醒好不好?求求你了,只要你肯醒過來,我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