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像區別墅主臥那模擬日出的柔和燈光緩緩亮起,將房間染上一層溫暖的橘黃色時,達婭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不同於平日的慵懶,今天她的眼眸裏閃爍着一種名爲“期待”和“任務在身”的光芒。
今天是大衛·馬丁內斯去荒阪學院報到的日子。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柔軟得能吞噬人的大床上彈起來,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像只輕盈的蝴蝶般飄進浴室。溫熱的水流沖刷着身體,帶走最後一絲睡意。她對着智能鏡面,仔細整理着自己那身漿洗得筆挺的“實用款”女仆裝,甚至還難得地梳理了一下額前那幾縷總是翹起來的呆毛。
“嗯,完美!”她對着鏡子裏精神煥發的自己點了點頭。作爲大衛“上學團”的唯一成員(格洛莉亞阿姨要工作,維克多……估計對這種場合沒興趣),她覺得自己肩負着重要的使命——至少要把大衛體面地送到那所傳說中的貴族學校門口。
但一個問題隨之浮上心頭:怎麼去?
坐北像區的專屬觀光車到轉運站,然後換乘空中列車?這似乎是標準流程。但今天可是大衛的大日子,這樣過去是不是太……普通了點?而且荒阪學院那種地方,門口肯定停滿了各種豪華懸浮車,她可不想讓大衛在一堆公司子弟的注視下,從一輛樸素的公共交通上走下來。
“唉,要是能有輛拉風一點的車就好了……”達婭一邊對着鏡子整理最後的衣領,一邊無意識地小聲嘟囔着。
“車?Master您早說啊!”
系統的聲音如同被按下了開關,立刻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語氣裏充滿了“你終於問到點子上了”的興奮。
“本系統還在想您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個家的‘完全體’呢!”
“完全體?”達婭一愣,停下動作,疑惑地在腦海中反問,“什麼意思?這別墅不就地上這兩層嗎?”她住進來這麼久,每天的活動範圍基本就是臥室、客廳、廚房和花園,從未想過還有其他區域。
“哎呀呀,我親愛的Master喲!” 系統的虛擬形象——那個金發雙團子的少女,仿佛就站在她面前,雙手叉腰,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您難道從來沒好奇過,爲什麼別墅的占地面積和實際使用面積感覺對不上嗎?爲什麼智能管家的控制界面裏,有個一直灰着、但標注着‘地下權限’的選項嗎?”
達婭被問得啞口無言。她……還真沒注意過。主要是這裏太舒服了,地上部分已經滿足了她所有的生活需求,她壓根沒往地下室那方面想。
“所……所以,真的有地下室?”達婭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啦!而且是超——級大的地下區域!功能齊全,應有盡有!” 系統的聲音充滿了自豪,“這可是本系統爲您精心準備的安全屋和後勤基地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股被隱瞞許久的感覺涌上心頭,達婭忍不住鼓起臉頰,在腦海裏“質問”道:“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都住了這麼久了!”
系統的虛擬影像立刻換上了一副賤兮兮的表情,用小指掏了掏並不存在的耳朵,吹了口氣,用一種極其欠揍的語氣說道:
“誒嘿~您也沒問嘛!本系統遵循的是‘非必要不打擾’原則,Master您沒需求,我主動跳出來炫耀多不好呀~”
“你……!”達婭被這明目張膽的“甩鍋”氣得想笑,但好奇心終究壓過了那一點點小埋怨,“快說!地下室在哪裏?怎麼下去?”
“遵命,我的Master!” 系統歡快地應道,“請移步至書房,那個看起來像裝飾品的地球儀,對,就是那個,順時針旋轉45度。”
達婭立刻沖出浴室,跑到二樓的書房。書房她偶爾會來,看看系統數據庫裏的一些這個世界的常識性書籍,對那個擺在書架旁、做工精美的復古地球儀確實有印象,但一直以爲只是個裝飾品。
她按照系統的指示,雙手抱住地球儀,用力順時針一轉。
“咔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起。緊接着,旁邊一整面書架牆悄無聲息地向內滑開,露出了後面一個閃爍着柔和藍色引導燈的、充滿科技感的金屬電梯轎廂。
“哇……”達婭看着這如同電影場景般的秘密入口,忍不住驚嘆出聲。
她走進電梯,轎廂門無聲關閉。沒有樓層按鈕,只有一個掃描裝置對她進行了快速的生物特征識別。
“身份確認。歡迎來到,鳶尾庭苑地下基地。” 系統的合成音在電梯內響起,帶着一絲莊重。
電梯平穩下降,速度極快,但幾乎感覺不到失重感。幾秒鍾後,電梯門再次打開。
眼前的景象,讓達婭瞬間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不自覺地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嗡——!”
隨着她踏出電梯,整個地下空間的照明系統由近及遠,依次點亮,如同蘇醒的巨獸睜開了眼睛。
這哪裏是“地下室”?這簡直是一個小型的地下堡壘!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敞的、布置得如同高級酒店大堂的休息區,舒適的沙發、茶幾、甚至還有一個擺滿了各種飲料(包括她原來世界才有的品牌)的小型吧台。
休息區旁邊,是一個設備齊全的急診醫療區,雖然規模比不上維克多的診所,但各種急救設備、藥品櫃、甚至一張小型手術台都一應俱全,顯然是應對緊急情況的。
再往旁邊,是一個義體陳列區,透明的冷藏櫃裏擺放着一些看起來就很高端的義體組件,從精密的感官增強器到強化的神經傳導線,種類繁多,閃爍着冰冷的金屬光澤。
但最讓達婭震撼的,是占據了整個地下區域至少一半面積的——停車區!
柔和的頂光如同舞台追光般打下,照亮了停放在那裏的……“藝術品”。
流線型、充滿未來感的懸浮超跑,棱角分明、如同移動堡壘的重型裝甲車,造型炫酷、適合城市穿梭的磁浮摩托……足足有十幾輛!它們如同沉睡的鋼鐵巨獸,靜靜地停放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車身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每一輛看起來都價格不菲,性能卓越。
“這……這些都是……我的?”達婭感覺自己的舌頭都有些打結,聲音因爲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微弱。眼前的景象,比她玩過的任何賽車遊戲裏的車庫都要豪華和震撼。
“當然啦,Master!這些都是您的專屬座駕!” 系統的聲音帶着滿滿的得意,“從經典的雷菲爾德石中玉到最新的古德拉66式‘復仇者’,從實用的麥基諾‘野狼’到這台水谷隼‘MZ2’概念超跑……應有盡有!保證您在任何場合、任何路況下,都有最適合的交通工具!”
達婭走到那輛通體漆黑、線條如同獵豹般優雅流暢、又帶着一股凌厲氣勢的水谷隼MZ2超跑前,手指輕輕拂過冰涼光滑的車身,感受着那蘊藏在靜默中的澎湃動力。這輛車,簡直就是爲了“拉風”而生的!
然而,激動過後,一個殘酷的現實擺在了面前。
達婭的臉垮了下來,有些沮喪地對着空氣(實際上是腦海中的系統)說:“系統……可是……我不會開車啊……”
她原來的世界只是個普通學生,根本沒機會碰方向盤。來到夜之城後,出行要麼靠腿,要麼靠公共交通,要麼蹭維克多的車或者北像區的專車。駕駛這種高科技的懸浮超跑?對她來說比操作維克多的手術設備還難。
“……”
系統那邊沉默了兩秒鍾。隨即,達婭仿佛在腦海中“看到”那個金發少女虛擬形象,用力地、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啊——!本系統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Master您是個連駕照都沒有的‘原生’駕駛員!”
達婭委屈地扁了扁嘴。
但系統立刻又振作起來,語氣變得充滿誘惑力:“不過沒關系!不會可以學嘛!而且,本系統這裏有速成班哦!”
“速成班?”達婭眼睛一亮。
“沒錯!現在發布特殊限時任務:【天才車手的誕生】!” 系統的聲音變得如同遊戲公告般正式,“任務要求:請Master爲您忠誠、可愛、無所不能的系統獻歌一曲!要求:旋律優美,情感真摯,必須是您原世界的歌曲!”
“任務獎勵:【中級賽車駕駛技巧】(包含基礎懸浮車輛操控、城市道路及簡單特技駕駛知識)即刻灌輸!”
唱歌?換駕駛技巧?
達婭愣住了,這任務……也太兒戲了吧?不過,好像……也不難?
“真的?唱什麼都行?”她確認道。
“當然!只要夠真誠!本系統可是很挑剔的!” 系統傲嬌地表示。
達婭想了想,清了清嗓子。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裏,回蕩起她清脆而略帶一絲緊張的歌聲: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一閃一閃小星星)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究竟何物現奇景)
“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
(遠浮於世煙雲外)
“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似若鑽石夜空明)
……
她唱的是一首最簡單、最經典的英文兒歌《小星星》。歌聲不算專業,但很幹淨,在寂靜的地下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帶着一種純粹的、仿佛能洗滌心靈的意味。
一曲唱罷,達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這樣可以嗎?”
系統那邊安靜了幾秒,然後,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帶着哽咽的贊嘆:
“嗚哇——!太……太動聽了!Master!您的歌聲如同天籟!充滿了純真與希望!完美地詮釋了星辰與遠方的浪漫!本系統……本系統太感動了!”
達婭:“……” 她感覺系統的戲有點多。
“叮咚!任務完成!獎勵發放!”
系統的聲音剛落,一股龐大的、結構化的信息流瞬間涌入達婭的腦海!關於懸浮車輛的動力原理、操控界面識別、方向盤(或者說是操控杆)的手感、油門和刹車的力度控制、不同路況下的應對策略、甚至包括一些基礎的漂移和緊急規避技巧……所有這些知識,如同她與生俱來般,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識裏,並且伴隨着一種強烈的肌肉記憶和條件反射!
她再看向那輛水谷隼MZ2時,感覺完全不同了。那些復雜的儀表盤和操控按鈕,在她眼中變得熟悉而親切,她甚至能“感覺”到指尖觸碰操控杆時的反饋,能“預判”到踩下能量油門時車輛會如何響應。
“這……太神奇了!”達婭興奮地握了握拳,感覺現在就算讓她去參加死亡賽車比賽,她都有信心跑上幾圈!
“嘿嘿,現在,Master,是時候讓夜之城見識一下您的座駕了!” 系統興奮地喊道,“目標:荒阪學院!出發!”
達婭深吸一口氣,走到那輛水谷隼MZ2旁。車門如同翅膀般無聲向上開啓。她坐進符合人體工學的駕駛座,包裹感極強的座椅自動調整到最適合她的位置。雙手握住造型科幻的操控杆,一種人車一體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心念一動,引擎發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鳴,如同蘇醒的猛獸。
地下區域盡頭,巨大的合金閘門緩緩向上開啓,露出了外面北像區清晨明亮的天空。
“坐穩了,系統!”達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腳下輕輕一點。
“嗡——轟!!”
黑色的超跑如同一道撕裂空間的暗影,帶着強大的推背感和引擎的咆哮,瞬間從地下車庫飆射而出,劃破北像區寧靜的空氣,朝着遠方那所象征着權力與未來的學院疾馳而去!
新的一天,以一種極度拉風的方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