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兒子,你愁眉苦臉地站在這裏幹啥呢?”
就在陸雲周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陰沉時,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陸雲周轉過頭,就看見簡童言氣喘籲籲地朝自己這邊走來。
他現在的心情相當不好,說話的聲音十分冷硬。
“不要叫我兒子,我不是你兒子。”
簡童言天生反骨,別人不讓她幹的事她偏要幹。
“兒子,兒子,兒子......”
像只討人厭的蒼蠅一樣不停在陸雲周耳邊叫喚。
甚至還加了一些調子。
陸雲周額角青筋暴起,眼神不善地看向故意挑釁的簡童言。
簡童言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毫不在意地道:
“怎麼?不爽啊?”
“沒辦法,誰讓這具身體就是你媽呢?”
“你就算去做親子鑑定,你也是我兒子。”
“我就喊我就喊。”
“你不想聽就殺了我。反正這破世界我也是待得夠夠的。”
“嗯,不過得等我收拾了渣男和你那個繼母再動手,要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簡直就是滾刀肉,啥也不怕。
聽到這家夥又想死,陸雲周心中的怒氣頓時像被扎破的氣球一樣。
整個人瞬間恢復了理智。
他轉過頭看向陸家的方向,低聲道:
“對不起,我剛才情緒不太穩定。”
陸雲周認不認錯對簡童言來說都無所謂。
兩人之間半點感情都沒有,她怎麼可能在意對方在想什麼。
最重要的是,她不怕死。
這個破世界總讓她在想死不想死的邊緣猶豫徘徊。
死活都可以。
她都能接受。
就是這破身體實在是太沒用了,她剛才走路的速度已經足夠慢了,沒想到走到這裏竟然會這麼喘氣。
現在回想起白天的時候自己竟然扛走了陸家那麼多糧食,又扛了兩個大活人上山。
簡童言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時的狀況真是好得不得了。
現在要是和誰起沖突,人家一個手指頭說不定都能給她戳死。
不行,在身體養好之前還是盡量不要和人正面沖突。
要不然挨揍了她怕自己被氣死。
陸雲周將人從地上扶起來,看着火光沖天的陸家,聽着陸家幾人的慘叫聲道:
“走吧,我們現在過去。”
在簡童言原本的計劃裏,她們應該現在出現,繼續給陸家人插刀。
簡童言伸手拽住準備把自己往那邊帶的陸雲周,連忙拒絕道:
“不去了,今天不去了。”
“我沒想到馬大花這麼不爭氣,才到這兒就被氣暈了。”
“咱倆現在要是敢過去,肯定得被苗桂花逮着去照顧那老妖婆。”
“讓我照顧她?”
“哼,我都還指望着別人照顧呢。”
“現在要是過去,今晚就別睡了。”
“走,咱先去把肚子填飽了,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有事兒明兒再說。”
陸雲周無可無不可,跟着簡童言往白日藏雞的地方走去。
半路上,兩人遇到了正朝陸家那邊去的劉貴生。
識時務者爲俊傑,看來他也怕看起來瘋瘋癲癲的簡童言。
雙方打上照面,簡童言十分自然地朝劉貴生打招呼。
“劉醫生。”
對上簡童言的笑臉,劉貴生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
但想到自己的把柄還在對方手上,極其不情願地哼了一聲。
簡童言就眼瞎似的,完全看不見劉貴生的冷臉:
“劉醫生,你去陸家要完診金回來後記得在診所給我們留個門。”
“我們母子倆這次病情很嚴重,恐怕得在診所裏躺上好幾天。”
劉貴生怒道:“你別太過分!”
簡童言無辜眨了一下眼睛:“我過分嗎?”
這不要臉的樣子,差點沒把劉貴生氣死。
他胸口劇烈起伏,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的陸雲周差點都要以爲劉醫生要被簡童言氣死。
劉貴生是爲數不多對他有些善意的人,看到他被氣成這個樣子,陸雲周忍不住別過頭去。
直接來個眼不見爲淨,反正他是阻止不了的。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陸雲周對簡童言已經有了些許解。
知道這只是她的正常狀態,並不是故意氣人。
她是真的打算去診所裏睡覺。
診所是集體修建的一個小屋子,裏面有兩三張破木板床,平日裏大家有個頭疼腦熱也能在裏面躺一躺。
見劉貴生不回答,簡童言翹起的嘴角一拉,語氣陰森森地對着劉貴生道:
“難不成劉醫生想讓我們母子今晚在外面過夜?”
“這肯定是不行的,要不我就帶着我兒子去牛棚......”
一聽這話,劉貴生就知道她在威脅自己。
他生氣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塞簡童言手裏。
“拿去。”
“你自己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說完他警告道:
“你必須答應我,你不能碰裏面的藥。”
“每一顆藥都是能救命的東西,你要是敢動,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看着長得並不好看的劉貴生,活不活都無所謂的簡童言並不是很想和他同歸於盡。
“劉醫生,你放心吧。”
“我發誓,我一定不會碰的。”
“我要是碰了,就讓我斷子絕孫。”
此話一出,劉貴生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站在她旁邊的陸雲周。
陸雲周也咬着牙看向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
她這是在咒誰呢?
劉貴生可不聽她發誓,反正她要是敢碰裏面的藥,就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雙方分開時,簡童言還不忘交代劉貴生:
“劉醫生,記得把我們的病情說得嚴重一點。”
“最好讓其他人覺得我們馬上就要進棺材了。”
“加油,我相信你的專業能力。”
陸雲周的視線還不錯。
他清楚地看見劉醫生在聽到簡童言給他加油時對方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在他們面前表演平地摔。
等劉貴生氣沖沖的走遠,陸雲周才開口道:
“你用牛棚那邊的事情威脅他,就不怕他把你滅口了?”
劉貴生雖然看着也弱,但對付簡童言還是綽綽有餘的。
直到現在,陸雲周都想不明白她之前是怎麼把陸大樁那麼一個大男人扛上山去的。
效果簡直跟回光返照有得一拼。
簡童言轉身繼續往藏雞的地方走,聲音隨着風傳到了陸雲周的耳朵裏。
“他不會。”
這種被定義成好人的人,最好拿捏了。
陸雲周一愣,看着簡童言的背影,輕笑了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看來她還是有腦子的嘛!
他之前還以爲她做事全憑情緒控制呢。
在這個時期,還敢和被下放到牛棚裏的那些人保持聯系,給他們幫助的人,自然壞不到哪兒去,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