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惑，謝北晏出聲喊了她：“扶我入水。”
思緒被打斷，蘇蘊雪下意識伸手過去。
觸碰到他冰涼的皮膚，愣了瞬。
太像了。
蘇蘊雪抬頭看向他的臉，怎麼都無法聯想到他就是那條蛇妖。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她將他扶入池中，指尖覆上他光潔白皙的後背，怔怔出了神。
“你……你幹什麼？”謝北晏板起臉，嗓音不怎麼穩，“要洗便快點洗，這樣摸我作甚，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輕薄我。”
回過神，蘇蘊雪慌忙收回手，尷尬地掃了眼旁邊，看到碗裏的澡豆，拿過來給他洗身。
謝北晏耳廓緋紅，放在浴池邊上的手悄悄攥緊了。
沒話找話：“你叫什麼名字？”
“……蘇蘊雪。”
娶了自己卻不知自己的名諱，這就是大戶人家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連妻子的面都不曾見到。
謝北晏絲毫不見外：“你爹娘見識短大字不識，倒是給你取了這麼個好聽的名兒。”
搓洗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蘇蘊雪說：“名字是村裏先生取的。”
村裏早年便開設了書院，村裏頭的娃兒多數找的是書院的先生給取的名，蘇蘊雪和蘇淺香的名字便是先生取的。
先生人很好，不拘於男女之別，願教她識文斷字。
蘇蘊雪便是偷偷跟着他練了多年，是村裏唯一一個識字的女子。
只是那位先生年歲已高，如今已回鄉養老，蘇蘊雪沒再見過他。
她笑了下，問：“你還認識我爹娘？”
“不認識。”謝北晏否認，“聽說的，不是什麼好人。”
蘇蘊雪又被逗笑，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心情好了，便也不會太拘束，她搓背也有了力氣。
不一會就見謝北晏後背紅了一大片。
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細皮嫩肉的。
謝北晏也察覺到疼了，很委婉地說：“你能不能輕點？”
蘇蘊雪尷尬地停了手，給他洗其他地方。
面對面，兩廂不語。
從胸膛到小腹處，二人沒人出聲。
謝北晏閉着眼，臉頰緋紅，一路紅到脖子，全身。
蘇蘊雪猜是被水汽熏熱的。
沐浴結束，蘇蘊雪從容地給對方穿上寢衣。
再扶着人回房。
而後自己又去沐浴。
再回到房中，謝北晏還沒睡。
她走過去，聽到聲音，謝北晏一臉深沉，“你我雖已成了親，卻無夫妻之情，便先不行房事了。”
正是蘇蘊雪心中所願。
方才沐浴時她便反反復復想着如何行夫妻之事，如今聽了這話，終於安了心。
她睡外側，他睡裏側。
雖什麼都不做，但到底是頭一次和一個男子同床共枕。
蘇蘊雪無法入眠。
過了子時，身側的人動了動。
蘇蘊雪以爲謝北晏也還沒睡着，轉頭去看，卻見一條大蛇從褥子中鑽出，與她四目相對。
兩方靜止不動。
蘇蘊雪倏然翻身下地，遠離了它。
她的呼吸亂了，“你……你是蛇妖？”
大蛇眨了下眼，張開獠牙大口，躬身一口咬過來。
蘇蘊雪來不及多想，連連往後退，踩到了落在地上的桂圓，一下往後摔去。
蛇尾倏然圈住她的腰，將她扶起來，甩上了床。
在床上滾了兩圈，蘇蘊雪隨手拿起枕頭，正對着它，吞了口唾沫，“你別過來！”
她該時刻拿匕首防身用的！
只眨眼間，蛇妖便消失了。
後背發寒。
蘇蘊雪僵住脖子，一點點回頭。
蛇頭正直勾勾在身後盯着她瞧。
見她看過來，猛地撲過來。
“啊！”
她摔入褥中，蛇身壓了上來。
又沉又重，她根本動不了也反抗不了。
“你想做什麼？”蘇蘊雪眼角滑下淚，吸了吸鼻子看着它，“一而再再而三地纏着我，究竟是爲了什麼？”
她從小到大最愛哭，若是生在疼愛她的家庭，該是個小哭包，受了點委屈便要大聲哭出來的。
可在蘇高遊和柳氏的打罵下，她即便是哭了，也只能無聲的，默默掉眼淚。
早已學會了掩藏哭聲，無聲地哭。
蛇妖逼近，幽綠的眸子直視着她，“把我的內丹，還回來。”
蘇蘊雪怔住，“什麼內丹？”
“那日我在洞中修行，你闖入，吃了我的內丹。”蛇妖很生氣，呼哧呼哧喘着氣，“我找了你這麼多次，沒有一次要回來。”
他變回人身，還是那個漂亮的謝家郎君，他掐住她的脖子，冷哼一聲，“你若不交出來，我遲早會殺了你。”
蘇蘊雪往後仰了仰，“你的眼睛沒壞？”
“……”謝北晏提醒：“這個不是重點。”
沉默片刻，蘇蘊雪開口：“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內丹，即便是我誤食了，你要拿走便拿，我又不會不給。”
她有些委屈。
被人纏了這麼多次，還被碰了兩次，居然是因爲那什麼內丹。
“我拿不走。”謝北晏指腹在她脖子上摩挲，“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
預感不妙，蘇蘊雪瞪大雙眼，“不行！”
她攥住他的手腕，“你既然是妖，便是有妖術的，不能取出來嗎？”
“取不出來。”謝北晏已經不耐煩。
“那你也不能殺了我。”蘇蘊雪又忍不住哭了，“我做錯了什麼，要爲此丟掉性命？況且，你殺了我就一定能拿到內丹嗎？”
謝北晏蹙眉看着她。
“那你說，我該如何做？”
謝北晏一只手掐她脖子，另一只手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沒有內丹我便控制不住妖力，每過子時還會化形，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看到蛇身。”
他還沒給誰擦過淚，動作卻是輕柔。
“這世間沒幾個人知道我的身份，若被人知道我是妖，必定會引來殺身之禍。”
他呲了呲牙，歪頭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只有你死了，我才會拿回我的內丹。”
“嗯哼……”
蘇蘊雪疼得悶哼了聲，手抵着他的胸膛，又哭得稀裏譁啦，“你不要咬我。”
謝北晏咬得並不用力，只是想讓她提前嚐嚐要死的滋味。
聽她的哭聲，心虛地伸舌頭舔了舔自己咬出來的傷口。
傷口迅速愈合。
謝北晏起身退開，蹙着眉看她。
像是在看一個麻煩。
一個很大的麻煩。
眼珠子轉了轉，在蘇蘊雪要起來時，轉身撲上去，將人再度壓住。
一口咬住她的唇。
蛇身的時候不能取出內丹，人形呢？
他用了蠻力，可勁地吮吸。
蘇蘊雪瞳孔驟縮，頭腦空白，待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火氣蹭地上來便是拼命掙扎。
卻隱隱感受到胸膛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正在往嗓子眼拉扯。
難受至極。
她嗯嗯唔唔哼叫着，沒等內丹取出來，眼前一白，昏死了過去。
謝北晏愣住。
將人鬆開。
已經快被取出來的內丹又跑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