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雅若以爲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然而,她低估了歐耀明狗急跳牆的決心,也低估了金錢對賭徒的誘惑力。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歐雅若加班到夜幕降臨。當她拖着疲憊的步伐走到大廈地下停車場時,一個黑影從柱子後面猛地竄了出來,攔在了她的車前。
正是歐耀明!
他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加落魄,雙眼赤紅,神色癲狂,顯然又輸了不少錢。
“歐雅若!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敢威脅你老子!”他揮舞着手臂,唾沫橫飛地咒罵着,“老子今天拿不到錢,你就別想走!我讓你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總監是個什麼貨色!”
地下停車場空曠而安靜,他的叫罵聲顯得格外刺耳。歐雅若嚇得心髒驟停,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要拉開車門躲進去。
“你想跑?”歐耀明一步上前,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把錢拿出來!快點兒!”
“你放開我!”歐雅若掙扎着,恐懼和憤怒讓她渾身發抖,“我沒有錢!你放開!”
“不給錢?好啊!那我就跟你上去,找你們總經理評評理!看看他知不知道他手下的總監連親生父親都不認!”歐耀明獰笑着,拽着她就往電梯口拖。
“不!你不能去!放開我!”歐雅若絕望地掙扎,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如果讓他鬧到天駿面前……她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就在兩人拉扯之際,一道刺眼的車燈由遠及近,猛地停在了他們旁邊。急促的刹車聲在停車場內回蕩。
車門打開,一個身影迅速下車,帶着凜冽的氣勢大步走來。
“放開她!”
是仲天駿!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怒意。他顯然剛回來,身上還帶着淡淡的酒氣,但眼神卻清明而銳利,像護犢的雄獅,死死盯住歐耀明。
歐耀明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和仲天琪的氣勢震懾住,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歐雅若趁機掙脫,踉蹌着退到仲天駿身後,臉色慘白如紙,身體因爲後怕和屈辱而微微顫抖。最不堪的一面,還是被他看到了……以這樣一種難堪的方式。
“你……你誰啊?”歐耀明回過神來,色厲內荏地指着仲天駿,“我教訓我女兒,關你屁事!”
“我是仲天駿。”仲天琪將歐雅若護在身後,目光冰冷地看着歐耀明,語氣森寒,“雅若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我有責任保護她不受任何騷擾和傷害。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會立刻報警,並以威脅和騷擾的罪名起訴你。”
“報警?哈哈!”歐耀明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報啊!正好讓警察評評理,看看當女兒的不管老子死活,是不是天經地義!”
“關於你的事情,我略有耳聞。”仲天駿不爲所動,聲音平穩卻帶着巨大的壓力,“你之前涉及的幾起債務糾紛和輕微傷人案,證據似乎並不難找。如果你希望把事情鬧大,我不介意奉陪到底。看看是雅若的名聲受損嚴重,還是你……再次進去待的時間更長。”
他的話,精準地擊中了歐耀明的軟肋。他難以置信地看着仲天駿,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後、低着頭的歐雅若,似乎明白了什麼。那個暗中幫他“擺平”麻煩、又警告他遠離的“貴人”,原來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他惹不起這個人。
歐耀明的氣勢徹底蔫了下去,他狠狠地瞪了歐雅若一眼,嘴裏不幹不淨地嘟囔了幾句,最終還是悻悻地轉身,快步消失在了停車場的出口。
威脅解除,停車場裏恢復了寂靜。
歐雅若依舊低着頭,不敢看仲天琪。巨大的難堪和羞愧幾乎要將她淹沒。她最想隱瞞的醜陋,就這樣赤裸裸地攤開在了他面前。
一件帶着體溫和淡淡須後水香氣的外套,輕輕地披在了她顫抖的肩膀上。
“沒事了。”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褪去了剛才的冰冷,只剩下無盡的溫和與……憐惜。
這三個字,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她所有僞裝的閘門。歐雅若的眼淚終於決堤,她捂住臉,壓抑了許久的委屈、恐懼和痛苦,化作無聲卻劇烈的哭泣,瘦削的肩膀在他的外套下不住地顫抖。
仲天駿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邊,像一個沉默而可靠的守護者,爲她擋住所有的風雨和目光。
他知道,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安心哭泣的地方,和一個不會追問、只會陪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