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星聚的其他模特都在我這呢，就不能陪你拍照了，過來跟姐姐打個招呼。”
對面傳來一點笑聲，一群男生有些尷尬又無措的聲音傳來：“……江，江總……”
對面笑着掛斷了電話。
江嫣拿着手機，手都忘了放下，陷入一陣沉默。
這還真是個大麻煩。
她正低頭沉思，電話忽然又響了。
江嫣有些頭痛地點了接聽。
“嫣嫣姐，Louis哥找到新模特啦，你吃完飯就可以下來拍攝了！”
江嫣怔了一下：“……這麼快？”
電話裏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先別吃外賣……”
手機似乎被另一個人拿了過去，程曜的聲音在電話裏清晰響起，低沉又好聽：“我蒸了排骨帶過來，你下來吃。”
“你怎麼來了，我可能沒時間吃飯了……”
江嫣一邊蓋上桌子上的沙拉餐盒，一邊下了樓。
剛走到拍攝間門外，就看着一堆午休的女員工湊在門口看熱鬧。
江嫣有些狐疑，高跟鞋一腳邁進門，就看見鎂光燈下，程曜正坐在高腳椅上，曲着長腿，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
發型師正在給他抓頭發，額頭露出來幾分，劍眉星目，英氣十足，瞧着強勢不少。
江嫣瞪大眼睛：“……程、程曜？這是在幹什麼？”
“江嫣，你認識這麼帥的小男模怎麼不早說，我們還吃那麼多閉門羹幹什麼？”Louis誇張地道。
江嫣啞然，程曜不敢動腦袋，只是眼神側過來看了她一眼，沖她笑了一下：“我給你帶的飯，在桌子上。”
攝影間中間放雜物的白色大桌子上，果然擺着一個熟悉的保溫袋。
江嫣驚愕不已，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開口道：“……你誤會了，他不是模特，這是我弟弟。”
Louis看看江嫣，又看看程曜。
“長得不像啊，什麼弟弟，親弟弟嗎，是我想的那種弟弟嗎？”
“……都不是！”江嫣趕緊補充。
“那無所謂啊，”Louis開口，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程曜的長腿：“我已經叫滬市的人別來了，今天就他了！”
“可……他不是模特，難免，難免不專業。”江嫣開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哪有幾個全職模特，咱們家籤的不也有很多服表專業出來兼職的大學生嗎，帥哥，你是哪個學校的，H傳？東影？學服表的還是學表演的？”
程曜開口道：“我是J大的，金融系。”
Louis被噎了一下，開口道：“還是個學霸啊……那更好了，學霸學什麼都快，一點就透。 這種照片很好拍的啦，我稍微引導一下就可以了，關鍵是這張臉啊！”
江嫣被噎了一下，她剛才看腳本和策劃案了，畢竟是情人節主題，這次拍的影片和照片風格都十分曖昧……
她做模特做慣了，和陌生男模拍婚紗照都能一秒鍾滿臉甜蜜，可……可這是程曜啊！
江嫣猛然想起什麼，看了程曜一眼，忽然道：“不行，不能讓他拍！”
語氣之堅決，把Louis都嚇了一跳。
Louis叉着腰：“嫣嫣，現在整個江城都沒有模特敢給我們用了，不用他拍，你還能再找來一個合適的嗎？”
江嫣一時語塞，神情復雜地看着程曜，使勁地給他使眼色，試圖讓他自己拒絕。
程曜恍若沒有察覺，還淡淡道：“我以前也給你們做過打板模特，沒關系的，救個急。”
場面一度僵住了，周圍的人也各懷心思，神色復雜地看着江嫣。
新員工不了解程曜是誰，大多只是有些困惑。
老員工卻神色十分精彩。
公司待了一年以上的，基本上都知道程曜。
他沒事兒就來公司幫忙，文能跟甲方battle壓價談合作，武能幫着搬家搬貨扛設備，公司急缺男模的時候還能拉過來打板。
之前每周還給江嫣送飯，自己在家做好，開車送過來，然後背着書包回學校。
加班晚了，聚餐團建喝多了，他還負責開車接人。
簡直十項全能。
因爲他長得太好看，又年輕，跟江嫣走得太近，衆人也衆說紛紜，私下不少人懷疑，程曜可能是江嫣在哪包的純情小白臉。
不過這個小白臉學習倒是不錯，還在江市最好的大學念書。
而且，真不怪大家懷疑，這個傳言實在是有跡可循。
這小子平日裏從頭到腳穿的用的，全是大牌。
今年還給他又換了一輛車。
據老員工說，江嫣送程曜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是一台奔馳，今年給置換成了寶馬X5。
……就算是家裏親戚家的弟弟，也不至於對他這麼好吧？這完全是包養的配置啊！
幾個化妝師姐姐在一邊看熱鬧，感覺江嫣此刻的臉色特別值得細品，她們什麼時候見過江總這麼尷尬？
江嫣人都麻了，這一房間的人看着她，等着她開工，簡直如同將她架在火上烤。
這要是之前，還不知道程曜那點破事的時候，她還能一咬牙跟他拍這組片子。
可現在怎麼拍？
兩個人的的關系原本就夠尷尬了，昨晚又沒說清楚，現在還要她跟他拍這種很曖昧的廣告……
江嫣看着程曜，抱着手臂低聲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程曜乖乖跟在她身後，順手把保溫袋也拿上了，兩人走到了沒人的玻璃茶水間。
外面辦公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向茶水間裏的兩人，一臉吃瓜的表情。
江嫣一怔，下意識想把百葉窗拉上。
可若是拉了，更說不清楚，只能硬着頭皮低聲開口。
“……Louis讓你拍，你還真答應？”
程曜垂眸:“現在不是找不到別人了麼？我幫你救個急而已，我……是來送飯的，你先把飯吃了再拍。”
江嫣深呼吸了一下，她看着程曜，腦海裏忍不住閃過過往的畫面。
秦城的大雪之中，程曜瘦瘦小小的身子穿着她的舊棉衣，手裏抱着包了幾層的鐵飯盒，站在她擺攤賣煎餅果子的攤位旁。
他說他寫完作業了，要來幫忙，叫她先吃飯。
他眼睛那麼亮，那麼幹淨。
一如現在。
程曜嘆了口氣：“……還是因爲那件事？姐，有些話我不想現在跟你說……你怨我，是應該的。你讓我搬出去我就出去，怎麼樣都行。但現在是公事不是私事，你一向拎得清，你養我這麼久，我幫你賺點錢又能怎麼樣呢？”
江嫣被他幾乎有些卑微的言辭刺得心裏一陣難受，她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眼中閃過幾分不忍，低聲道：
“程曜……你年紀還小，有些事也許只是一時沖動，你也不要胡思亂想，就當沒有發生就好。但我現在……沒辦法說服自己跟你拍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