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低，鬧哄哄的拍攝間中，只有江嫣能聽到。
他居高臨下地盯着自己，眼神諱莫如深，那一股欲色仍舊未曾消散，不知是拍攝時的狀態還沒走出來，還是假戲真做。
江嫣心中轟然一聲，她咬牙低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曜輕輕笑了一下：“只是陳述事實。”
江嫣眉頭跳了一下，咬着牙道：“……你別仗着拍攝借題發揮啊。”
人聲鼎沸，道具組進場，攝影師和燈光最後一次協商調整設備，助理將兩款香水和剩下要換的衣服和道具都放在小車上推過來。
程曜臉色沒有變，語氣有點委屈道：“到底是誰借題發揮呢，姐姐？就因爲這件事，你一下把我推開三個月……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個月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爲你想徹底不要我……”
江嫣被他的話驚得睜大眼睛，她壓着聲音小聲道：“程曜……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難道你不覺得這不正常嗎，我…… 我是你姐姐！”
她最後一句話有些沒控制住，聲音大了一些，周圍人都被這一句：“我是你姐姐！”嚇了一跳，盡數停下手裏的活看向兩人。
江嫣尷尬一笑：“……所以你得聽話，幫姐姐好好拍哈。”
衆人又繼續忙活起來，江嫣瞪了他一眼，在他馬上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猛地打斷：“接下來不準說話了！”
程曜連忙閉上嘴，抿了一下唇，很乖地點點頭，沖着她笑了一下。
燈光和產品卻都已經準備好，周圍的人重新聚到了兩人面前。
“好，來兩位恢復一下剛才的狀態，咱們先把‘午夜’另組拍了。”Louis拍了一下手。
鏡頭瞬間對準兩個人的臉，江嫣迅速調整了一下表情，開始拍攝。
“道具拿上來。”
道具是一只暗紅色的玻璃櫻桃，比正常的櫻桃略大一圈，通透的暗紅色與“午夜”這支香水的瓶身顏色相同。
玻璃櫻桃做了中空設計，裏面注入了酒紅色的液體。
“放在唇邊，兩個人都輕輕用嘴巴托住，隔着櫻桃借位吻，男生稍微歪一點頭，側着頭去咬。”
江嫣接過那枚道具，心中一陣後悔。
她此前的確看了這版方案，當時沒覺得有什麼，畢竟也沒有真的吻上。
可眼前的人是程曜，
還他媽是剛剛跟她坦白了那些事的程曜。
這太離譜了。
江嫣抬頭看他，她極少和他離得這麼近，哪怕是坐在一起，兩個人也有一個不鹹不淡的距離。
原來程曜已經長得這麼高，肩膀也寬的不像話，這麼近距離低頭看她，像是能把她整個人籠罩住一樣。
程曜卻全然沒有半分尷尬，反而微微蹙眉，小聲說了一句：“我可以說話了嗎？”
江嫣看他表情還算正經，開口問：“你要說什麼？”
“你不是不接雙人拍攝了麼……我不來，你就和別人拍這個？”
江嫣咬了一下唇，她確實已經很久不拍這種和男模合作的商片了。
可這次不一樣，這個品牌實在難得。
江嫣微微偏過頭，她閉上眼，開始瘋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沒關系的江嫣，天塌了也得先賺錢，私事不能耽誤工作！
拿出以前拍婚紗旅拍樣片的氣勢來！
這只是工作，她親的不是程曜，是錢！是錢啊！
江嫣尚在給自己打氣，程曜已經伸手輕輕托住她的下巴，引着她親吻上冰涼的玻璃。
“……江嫣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注意情緒。”Louis開口。
“好，男生手不要放下來，就這樣很好！很上道嘛！不要咬得太大，櫻桃露出多一些，這是視覺重點。”
周圍圍觀的小助理們遠遠地看着，都在小聲議論。
“哇……以前怎麼沒覺得雙人拍攝這麼……曖昧啊？她們兩個的氛圍真的很耐人尋味……”
“就是啊！這個男模天賦好高，情緒好強烈！隔着鏡頭都感覺到他像要把江總吃了一樣，特有張力……”
一個老員工小聲道：“你別瞎說……這是江總弟弟！”
“弟弟？親弟弟啊？她們倆長得也太不像了。”
“他好像姓程，以前經常來公司的……我們組的人都覺得他好帥啊……比咱公司經常合作那幾個男模哥帥。”
“救命啊，看得我都有點激動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氣場能壓得住江總的男模……”
Louis開口：“下一套道具，燈光調整，椅子上來。”
江嫣的化妝師沖上來給她補妝調整發絲，另一邊的兩個化妝師走向程曜，重新給他抓了一下頭發，又添了一點淡妝。
在看到兩個女孩往程曜脖子上扣的那玩意兒時，江嫣腦子都嗡的一下。
她瞪大眼睛看Louis：“……策劃案裏有這組道具麼？”
Louis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手：“放輕鬆啦，我臨時加的，真的很合適，你們兩個之間……非常有張力，這種元素和午夜也很契合啊。”
程曜正抬着頭配合化妝師，修長的脖頸上帶了一條滿鑽的“項鏈”。
與其說項鏈，不如說……項圈，未免太貼合頸部，而且正中間連接着一條同樣滿鑽的鏈子。
江嫣瞬間猜到了Louis想拍什麼，開口道：“……有些過了吧？”
Louis翻了個白眼：“這年頭 不擦點邊哪來的熱度啊？你還想不想打響知名度了！”
江嫣一臉哭笑不得，這要換個別的男模，她二話不說就拍了。
可……
Louis拍了拍手：“好了，快就位！”
程曜一邊輕輕調整着脖子上的滿鑽項圈一邊走過來，他的領口也被解開幾顆扣子，露出一點胸口淡淡的肌肉線條。
程曜伸手將那條項圈牽着的鑽石鏈子拿起來，遞到江嫣面前：“給你。”
江嫣臉色唰地紅了，幸虧粉底打得厚，面上看不太出，可耳朵的紅暈仍舊漏了陷，程曜捕捉到這一點局促，似笑非笑道：“……你想什麼呢？幫我拿一下，我整理一下襯衫。”
江嫣一怔，有些尷尬地把這鏈子的手持部分拿了過來，程曜低頭把襯衫溢出的衣角塞平整，隨口道：“……早知道要拍攝，我該穿襯衫夾的。”
燈光緩緩暗下來，顯然這組拍攝的光線基調比剛才更濃沉不少。
一道暗紅色的光從側面打過來，映在江嫣坐在凳子上的大腿上。
“男生過來坐在地上，曲起一條腿，可以隨意點。拿着香水，斜着一點拿，讓紅光打在香水上。對……”
沒等Louis指導，程曜似乎已經懂了他想要什麼，他抬頭看了一眼江嫣：“腿疊起來，不然容易走光。”
江嫣翹了個二郎腿，高跟鞋也跟着懸空翹起來，程曜非常上道地將下顎湊過去，抬到了她鞋尖之上。
Louis一下睜大眼睛，嗷了一嗓子：“對對對就是這種！哎呀，弟弟以前拍過吧？怎麼這麼懂？”
這樣錯位一看，就像是江嫣用高跟鞋挑起了他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