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行人裏頭有王爺的親衛兵,都做了百姓打扮。
還好清瑤還顧及他,沒想着逃跑,不然就真死定了。
也不知道她都想了哪些有用的說辭。
沈清瑤坐在書桌後,在等劉輝過來,看似平靜,可放在桌上手握的很緊。
沒吃飯,吃不下,沒胃口。
“清瑤?”
這時,劉輝的聲音傳來,就見屏風後走來一道身影。
沈清瑤看着,伯父今晚穿了官服呢!
她緩緩起來讓座,“伯父。”
劉輝頂着烏紗帽出現,一臉期待又好奇,急問她,“你想好了嗎?先跟伯父說說。”
沈清瑤見他坐下來後,默了默說:“伯父,最好的說辭就是推心置腹,實話實說,他能這麼快發現我撒謊,說明他的思維方式不是我能揣測的,我只能到時隨機應變,但我大致猜到了結果。”
“什麼結果?”
劉輝跟口就問,心中已認同這些話,確實,想再多也不如臨場發揮。
王爺的思路無人能揣摩。
沈清瑤猶豫了一下,“我會一無所有,而您,雖然不會被徹底革職,但降級是避免不掉的,估計會被連降三級。
當然,如果王爺提出條件讓我選,能保全您的官位我一定全答應他,但就怕他不會。”
劉輝聽完,一絲希望的神情徹底黯然了下來,他眨着眼,扭頭,目光落在了桌上。
攏在袖口裏的手都在發抖。
“伯父,對不起。”沈清瑤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她知道,在古代官場體系中想晉升一級的難度堪稱鯉魚躍龍門,其復雜程度遠超現代職場。
革職、降職對於爲官者來說不亞於要了他們的命。
所以她很愧疚。
如果可以,哪怕是做奴隸能保全劉輝的官位,她都願意。
然而,劉輝卻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哎!”
“其實,我有此下場也怪不得你,畢竟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如果不是我自己莽撞摻合進來,嚴厲逼問你,從而知道真相選擇隱瞞,我完全可以避開。
這是事實,不存在你故意拉我下水,所以,能保全從四品官職就算不錯了,走吧,咱們好好去給王爺認個罪。”
沈清瑤聽得鼻子一酸,心中感動,伯父是個明事理的。
走吧!
該交代的已經交代了,就坐劉輝的馬車,兩人懷着忐忑的心情一起去了王府。
包圍在暗處的侍衛悄悄跟了上去,有人已經快馬加鞭先去王府通知了。
宋玖宸這會兒在長史司,正跟蕭徹對坐,喝茶。
“您真要處置劉輝啊?”
蕭徹問他,關於沈清瑤撒謊和劉輝隱瞞一事,包括最後通牒他都知道了。
身爲長史,他認同宋玖宸的處罰並不過分。
但劉輝跟他交好多年,他有點可惜,也不忍。
至於沈清瑤,他只能在心中搖頭,這丫頭膽子是真大!
宋玖宸手持茶杯聞着,微垂的眼底深邃莫測,“你認爲他對本王隱瞞此事乃小事?”
“不。”
蕭徹立馬搖頭,“這關乎到忠誠,無論大小,他都不該隱瞞。”
“那,沈清瑤呢?”
他又接着一問,“如果她來認罪,您打算怎麼處置她?”
宋玖宸摩挲着杯口,隨後放下道:“看她如何認罪。”
蕭徹眸光一閃,旋即,嘴角勾了一下,“哦!”
宋玖宸抬眸看他,不滿他一副什麼都好懂的樣子。
默了默,故意說他,“還有兩個月,我長姐就要回來了,你該娶她過門了。”
提到宋靜姝,蕭徹愣目了一下,隨即便滿眼柔情,但他苦笑着端着茶盞,“我也想,但她不願意啊?她非要等您成親了她才願意嫁給我。”
宋玖宸:!!
“那當本王沒說。”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這時,屋外傳來一名親衛的聲音。
宋玖宸微微側目,隨後起身對蕭徹說道:“我先回去了。”
蕭徹眉一挑,不送。
屋外,親衛見宋玖宸走了出來,忙上去稟報,“王爺,劉將軍帶着沈姑娘過來了。”
宋玖宸腳步一頓,黑眸幾不可察的眯了眯,隨後繼續下了台階,“等他們到了,只帶沈清瑤一人來承運殿見本王。”
“是。”
半個時辰左右,沈清瑤和劉輝到了王府大門外。
二人下了馬車後,沈清瑤抬頭望着眼前那扇氣勢恢宏、莊嚴高聳的門樓,她心髒狂跳,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攥着。
這是她第一次來王府,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此刻那朱漆大門洞開,門前燈火通明,甲士肅立。
“走吧。”
“嗯!”
沈清瑤低着頭,跟着劉輝直接進了王府大門。
守在門內的親衛攔上前,先是對劉輝點頭,然後看了沈清瑤一眼說:“王爺目前只見沈姑娘一人,還請劉將軍去西花廳等待。”
聞言,劉輝微微一愣,旋即看向沈清瑤。
沈清瑤對他點了下頭,示意他不用擔心,審犯人嘛,自然是要單獨審問的。
劉輝默了默,只好離開。
沈清瑤跟着親衛走了,盡管心中緊張,但還是不免好奇,一路走一路看。
王府的建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氣派,處處都有侍衛把守,丫鬟、嬤嬤成群結隊。
一刻鍾後,她被帶到一座寶氣森嚴的大殿前。
承運殿?
她心頭一緊,這不是王爺早會議政的地方嗎?
在這裏見她,是把她當政治犯看嗎?
來到大殿台階下,親衛示意她等,然後通報:“王爺,人已經帶到。”
“進來。”大殿中傳來一道聲音,卻不是宋玖宸的。
沈清瑤聽出來了,是那個哄騙她去蕭府的男子。
“進去吧!”
“是。”
沈清瑤低下頭,心髒又狂跳了起來,不亞於上刑場。
走上台階,跨過門檻,每一步都讓她無比緊張。
當進了大殿轉身,朝正前方看去,目光觸及到高位上的那個男人之際,她忙低下頭。
咚咚……咚咚……
清晰的心跳聲在她的胸腔裏如雷擊鼓。
他在看着她,目光還是那麼的沉靜莫測,周身氣質還是那麼的矜貴、威嚴。
太壓迫人了。
她暗暗吸吐了口氣,盡量保持淡定的往大殿中央走。
高位上,宋玖宸靜靜注視着向他走來的女人,漆黑的眼底緩緩閃動,將女人從頭看到腳。
他一只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擱在膝頭,指尖幾不可察的輕輕攆着。
難得在心裏默誚了一句。
現在知道怕了?
沈清瑤已走到大殿中央,旋即提起裙子行叩拜大禮,“民女沈清瑤,特來向王爺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