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數劈頭蓋臉就是指責。
“皇長孫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你居然敢公然頂撞皇長孫!”
“既然醒了,就穿好衣服,跟我去永王府道歉!”
段易剛醒精力不濟,沒心思應付叔叔,聽到他問也不問具體情況就讓自己去道歉,更是二話不說拒絕。
“我不去,我沒錯,爲什麼要去?”
“你個不孝子,居然敢頂嘴!”段叔拿出自己長輩的派頭。
他的夫人也從不敲門就從外面沖進來,“皇長孫是永王唯一的兒子,是皇上最喜歡的孫子,你想死,別連累我們!”
段叔一聽到夫人說會連累自己,更是拿出長輩的架子強行吩咐,“我命令你趕緊把衣服穿好出來,別逼我強迫下人幫你穿衣服!”
段叔帶着夫人在門外等。
段易挪騰下床,給自己穿上衣服。
他穿衣服不是爲了聽段叔的話道歉,而是單純不想衣冠不整的坐床上和人說話。
段易跪了一夜,膝蓋刺痛,行走不便。他院子裏除了幹雜活的老仆,沒有旁人,段叔以他長大要鍛煉爲由,將他院子裏的下人全部調到他自己院子,去伺候他們。
段易早就習慣事事親力親爲,後面遠去求學,也是自己一個人。
見到他從房中出來,段叔就拉着他去道歉。
“我不去!”段易強調了很多遍,“我說了不去就不去,我不會去永王府道歉!”
“嘿~我現在說話你居然不聽了,讓你出去念書,你把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連聽長輩的話都不會嗎?”段叔說。
書中內容,自然是教導要尊敬長輩,可段易不是事事聽書的木訥迂腐之人,他有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
“皇長孫和他妹妹在宮宴上咄咄逼人,如果我不站出去保護虞惜惜,她孤零零要如何自處?”
段易試圖講道理,講清楚當天發生的情況,讓他們理解自己當時的做法。
段叔不知道虞惜惜是誰,他的夫人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最近這段期間她可是出了名的“大紅人。”
“虞惜惜說得好聽是安王府大小姐,其實就是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你對她哪需要費這勁?有這功夫,還不如去討好皇長孫和他妹妹!”
“惜惜不是鄉野丫頭,就算她在外長大,也單純善良,活潑伶俐,不是你們口中的那種人!”他們說自己可以,說虞惜惜段易第一個不答應。
“況且我也不會去討好,永王府中任何人!”
從前他對永王府無感,覺得他和自己無關,現在他發現趙鴻錦和趙璀珠對虞惜惜的態度差勁,那麼段易就會和他們劃清界線,哪怕爲敵都在所不惜!
“你不討好永王府,難道想討好安王府?”
叔嬸拔高音量,像是抓住段易的小辮子,
“你不會以爲自己多去幾趟安王府,就是安王府的人吧?我告訴你,你做夢!你姓段,你這輩子都姓段,別想扒着安王府,做一飛沖天的春秋大夢!”
段易握緊拳頭,羞愧的說,“我沒有這麼想!”他也不配。
“沒有就跟我去道歉,以後去傍上皇長孫兄妹,未來也好爲你叔叔,謀個一官半職!”
段叔一直想入仕,可他肚子裏沒幾兩墨水,科舉不行,入伍當兵又覺得辛苦。永王在朝中手握實權,只要他點頭,一定可以給自己安排官職。
段易嘲諷的掃過他們二人,“說什麼怕我得罪皇長孫,原來是想讓我幫你們去要官職!”
段叔心思被戳穿,老臉害臊,他說不過他,就道,“你居然敢頂嘴?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來人,把他給我綁上馬車!”
段叔指揮下人動手。
“別碰我!”段易從角落裏取出一根木棍,呵退衆人,“退下!”
段易是府裏的主子,嚴格算起來,現在他們這座宅子,是段易的父親用軍功掙來的,把老家的叔嬸接來住而已。
叔嬸見下人猶豫,提醒他們,“別忘了你們的月俸都是誰發,賣身契又在誰手裏,信不信我發賣你們!”
“少爺得罪了!”下人一擁而上。
段易拿木棍就是不想傷人,他一開始能逼退他們,可是他放不開手腳,就只能被桎梏。
段易被抓了起來,強行往馬車上按。
段易不願意配合,雙方再次發生沖突,最後驚動府裏的老太太。
老太太平日裏遇見段易,會過問幾句,段易見到她以爲可以得到庇護,結果老太太聽說段易得罪皇長孫,馬上驚慌失措的說,
“聽你叔叔嬸嬸的,去道歉,讓他們原諒你。”
“你一個普通人,難道想和皇家鬥?”
段易掙扎,說他們傷了虞惜惜。
“虞惜惜是誰?哦,安王府的小姐,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段易道,“安王平日裏待我極好,如今他女兒被欺負,我怎能袖手旁觀?”
他說了無數理由,希望他們能理解自己,可是老太太道,
“傻孩子,安王對你一點好,是爲了博取賢明,讓人心甘情願上戰場爲他賣命!你因爲這一點點施舍就要豁出性命去幫他?愚蠢!
你要多爲自己考慮,爲家裏考慮,聽你叔叔嬸嬸的話,去道歉,幫你叔叔討好皇太孫要個一官半職,我們才是你的家人!”
段易震驚,實在沒想到連老太太都這麼說。
“你們忘恩負義,我不會!今天我說什麼都不會去永王府!”
段易說他們忘恩負義,老太太聽的刺耳,沒人喜歡被罵。安王以前可以巴結,現在皇城已經是永王的天下,識時務者爲俊傑。
叔嬸建議,“孩子在外面上學翅膀硬了,老太太您該管教管教。”
老太太嘆了口氣,作出心有不忍的樣子,卻把段易押去家裏的祠堂。
段家的家法是一根兩臂長的鞭子,段易被壓着跪在祠堂正中間,老太太和叔叔嬸嬸站在旁邊,他們問他,“你知不知錯!”
“我沒錯!”
鞭子就落到段易身上。
他們指責段易屢教不改,野性難馴,頂撞長輩,不爲家中考慮,自私自利,每一項罪名段易都不認。
於是一鞭又一鞭,落在段易身上。
段易昨天跪了一夜,本就身子虛弱,太醫臨走前交代要好好休養,結果他們不聽還動用家法責打。
段易背後火辣辣的疼,疼的額頭冷汗直冒,衣服被抽爛了,傷口血肉模糊。
他們沒人關心段易的傷勢,一個勁兒問段易知沒知錯!
仿佛段易的身體比不上他們長輩的威嚴,他們要馴服段易,讓段易乖乖聽自己的話,服從他的安排。
段易咬牙,強撐着自己身體說,“……我沒錯,錯的是你們!”
這可把叔嬸等人氣壞了,“打,狠狠的打,打到他認錯爲止!”
叔叔和嬸嬸覺得,段易踩到狗屎運可以和皇太孫同拜李章爲師,有同窗情誼在,只要段易想巴結,想幫家裏謀個一官半職一定有結果,但他半點不爲家中考慮。
“養你這麼大,真是白養了!”
“養條狗都知道報恩!”
“你叔叔將來能謀個一官半職,你出去不也有面子?”
“你爹死了,你叔叔是僅剩下的男丁,你叔養你這麼多年,竟然是條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