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歌話音落下,視野中周芷薇的臉頰頃刻間變得羞紅透頂。
“夫君,都這麼久了,還要繼續嗎?”
“爲夫可以一夜到天明!”
然而,他剛要有所動作。
噗通~院門外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
許長歌無語至極,特麼的,這一次又是誰啊!!!
將周芷薇從懷裏放下來,打開門,許長歌一眼就看到倒地不起的周驚蟄。
疾步將她抱回柴房,剛放在通鋪上,周驚蟄忽然猛地弓起身子,背脊挺得像張拉滿的弓,四肢僵硬地抽搐起來。
許長歌一摸她的額頭,燒的滾燙。
這是出現高燒驚厥的跡象。
俄頃,周驚蟄陷入昏迷,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着。
大乾醫療條件低下,發燒感冒都有可能要人命,更何況周驚蟄本就是病秧子。
望着鋪上面容慘白的周驚蟄,周芷薇神色無比緊張。
“夫君,驚蟄出生起就體弱多病,幼年染過一次風寒,就此落下病根,一到天寒就會咳嗽,嚴重時痰中帶血,這一次看起來比之前都要嚴重。”
許長歌點了點頭,顯然這一次肯定不是餓暈的,“這麼下去會把腦子燒壞,得去請郎中!”
周芷薇神色焦急,“鎮上太遠,村裏就只有一個劉郎中。”
許長歌急忙出門,喚醒隔壁的李忤生,讓他去請村裏的劉郎中。
返回後,他又吩咐周芷薇找到毛巾,用熱水沾溼,給周驚蟄擦拭額頭進行物理降溫。
但體溫依舊持高不下。
直到天亮,尋劉郎中的李忤生才返回。
許長歌不滿道:“怎麼這麼慢?”
李忤生滿頭大汗,一臉委屈,“許大哥,劉郎中不在家,我挨家挨戶跑遍了全村,最後在楊嫂子家才將他找到。”
許長歌心中一凜,夜宿寡婦家,這劉郎中不會是個無良庸醫吧?
李忤生急忙催促跟在身後的劉郎中,“劉郎中,求您動作快點吧!”
劉郎中進屋,抖了抖肩頭的積雪,不耐煩道:“急什麼?王員外家小公子中了風,滿城郎中都沒轍,還不是我三針下去就醒了!”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藥箱,斜眼睨向許長歌,“但我這藥箱裏藥材可是十分貴重,這女娃的病是棘手的疑難雜症,恐怕熬不過今日,先說好,許長歌,你可付得起診費?”
許長歌毫不猶豫道:“只要能治好她,錢不是問題,銀兩劉郎中你盡管開。”
劉郎中故作深意,伸出三個手指。
李忤生疑惑道:“三十文?”
“三十兩。”
“什麼?三十兩!”李忤生當即不滿的質問道:“劉郎中,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啊!
耕田用的老黃牛,牙口好、能拉犁的,也才值五兩銀子。
這劉郎中張口就要下六頭牛,明顯是在趁機訛詐。
劉郎中目光望向柴房內的一張大虎皮,露出貪婪神色,“聽說你許長歌有一頭完整的老虎,若是沒錢,就用它抵診費吧!”
周芷薇臉色驟變,許長歌以命搏殺的老虎,價值何止三十兩銀子?
那可是上百兩!
可這個時候,除了劉郎中,還有誰能給妹妹看病呢?
夫君會同意嗎?
“劉郎中,這診費,您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周芷薇柔聲祈求,卻將劉郎中的聲調陡然激高。
“我告訴你們,這女娃的病,還我非這桃源神醫的弟子來治不可!許長歌,我就問你,到底治是不治?”
許長歌心中生起濃烈狐疑,“劉郎中,她得的是什麼病?”
劉郎中極其不耐煩,站起身重新背起藥箱,“問這麼多做什麼,說了你也不懂!若是舍不得那頭大蟲的皮囊,我這就走!”
李忤生怒目圓睜,“許大哥,這劉郎中欺人太甚!”
望了一眼昏迷中身體不停顫抖的周驚蟄,許長歌眉頭凝成一個川字。
再不救,小姨子可能真沒命。
村中只有這麼一個郎中。
錢沒了可以再掙,但小姨子病情不能心存僥幸。
略作沉吟後,許長歌眸光堅定道:“治!老虎給你!只要你將周驚蟄治好!”
聞言,劉郎中嘴角勾起,三角眼眼縫裏的光在周驚蟄領口打轉,舔了舔嘴唇。
“那脫衣服吧,這女娃的病得脫衣施針。”
說着,就開始驅逐許長歌與李忤生,“你們倆個,都出去!”
周芷薇驚呼道:“啊....劉郎中,要脫哪些衣物?”
“全脫,一絲不掛,要讓她散熱,這樣才能降下體溫!”
劉郎中態度強勢,像在發號施令。
聽到這話,許長歌暗暗握緊雙拳,陡然明白一切。
他可不是這個時代任由別人糊弄的愚民。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他敏銳的覺察到這劉郎中不把脈、不看舌苔,自始至終的注意力全在屋內的老虎皮上。
還上來就要給周驚蟄脫衣施針。
貪財、好色,竟然如此明目張膽!
這劉郎中有莫大問題!
“怎麼?”見許長歌沒有動,劉郎中三角眼露出嘲弄眼神,“許長歌,你還要在這把你小姨子看光了,讓她以後沒臉嫁人?”
許長歌冷冷道:“那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若被你看光,又如何還能嫁人?”
“許長歌,你在質疑我的醫德?”劉郎中忽然跳起來,指着許長歌的鼻子,吼道:“我是救死扶傷的郎中!在我眼裏,沒有什麼黃花閨女,只有快死的病人!”
“況且我一個神醫弟子,救了這短命的女娃,就是讓她以身相許又如何?你許長歌還算是高攀呢!”
“許長歌,你若再敢污蔑我.....”
突然,劉郎中話卡在喉嚨裏,聲音戛然而止。
許長歌單手扼住劉郎中的脖子,如同鐵鉗一樣將他舉向半空,指節陷進鬆弛的皮肉,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好一個無良黑醫!”
如此心術不正之人,昨日留宿張楊氏家裏,定然會與其苟合想要對自己不利。
在許長歌蠻牛體質的巨大力量下,劉郎中的三角眼瞪圓,血絲爬滿眼白,舌頭外吐,像條被釣上岸的鮎魚。
“嗬....嗬....放開我....”
直到劉郎中的臉憋得發紫,即將窒息而亡,許長歌才鬆手。
感受過瀕死體驗的劉郎中,像一只麻袋似的摔在地上,臉上浮現巨大驚恐,“你....你敢殺我?我可是桃源神醫的弟子!”
許長歌冷冷道:“若是桃源神醫也如你這般無德,我連他一起殺!”
說着,他從牆上取下弓箭,彎弓,瞄準劉郎中,“說吧,張楊氏許諾了你什麼條件,讓你來如此要挾我?”
此話一出,劉郎中腦袋一懵,望着眼前鋒利的箭矢,驟然想起張楊氏說張麻子是被許長歌殺死的話。
心思機敏,手段狠辣,這許長歌真有可能殺了張麻子三人!
“不說,那就永遠不要說了!”
眼見許長歌已經動了殺意,脊背生寒的劉郎中,膝行着往前爬了兩步,開始求饒。
“不,許.....許壯士饒命!我知道錯了!我是豬油蒙了心,被張楊氏那潑婦教唆煽動,她爲了讓我刁難你,說要將張麻子留下的獵物都送我,還不惜用美色誘惑我!”
果然如此!
許長歌驗證猜想,懶得再聽劉郎中嘮叨,呵斥道:“趕緊給她醫治!醫不好,你同樣活不了。”
劉郎中神色一僵,卻是沒有立即行動,苦着臉道:“許長歌,不是我不肯醫,而是她這種疑難雜症,我真的不會醫。”
“什麼,你個王八蛋!”一旁目睹一切的李忤生怒不可遏,“搞了半天,你醫不了啊!”
他生的體格強健,上去對着劉郎中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拳拳到肉,邊打邊罵,“醫不了,你要什麼三十兩!醫不了,你還敢訛我許大哥的老虎!”
“哎呦,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劉郎中一個勁求饒,卻沒能阻止李忤生雨點般的拳頭落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