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意外的話，你爲什麼還要查，而且姐姐說過，當時她們的手機全打不通，這明顯不對勁呀。”
聞櫻仰着小臉，雙眸如溪，清澈純淨。
“不是你讓我學聰明點，我猜錯了？”
在聞家演戲十年，她是很擅長說謊的。
“你沒猜錯，那件事確實是有人故意安排。”江鶴嶼凝視她幾秒，按下電梯按鍵，”如果知道對方是誰，你會怎麼辦？“
“那我要謝謝她。”
“謝他？”
“對啊。”聞櫻手掌從他的手臂下滑下去，握住他的手指，“如果不是他故意安排，我又怎麼會嫁給阿萊呢。你呢？”
江鶴嶼任她握着自己的手，沒有像上次一樣抽開。
”我會讓他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爲。“
聞櫻：……
她就知道。
……
……
大灣區慶典活動儀式，在新落成的經貿大廈頂層露台舉行。
主辦方領導發言後，作爲主要投資方江氏代表的江鶴行，也被邀請上台發言。
台上，男人風姿卓越，姿態矜貴。
如果不是聞櫻親眼見過賭場地毯上的血，恐怕也很難想象。
這樣一個人，會是從底層，用血和狠一步步爬上來的。
身側，女人們的感嘆聲不絕於耳。
當然，也有男人或嫉妒或不屑的評論。
“別看這位人模狗樣，不過就是個底層爬上來的小混混。”
“他不是江家人嗎？”
“江家養子，說得好聽罷了，不過就是江家養的狗，髒活爛活全是他幹的，聖豪俱光部知道吧，在那裏出老千的，沒人能毫發無傷出來，全是他親手幹的……”
“真的假的？”
“我常在澳城走動的還能有假？”
八卦的中年男人，腆着啤酒肚，一臉莫測高深。
“他爸爸以前在賭場做疊碼仔，聽說是被人砍死的……”
當着她的面，罵她的人，還要提及死去的父母。
過分了。
聞櫻從路過侍者的托盤上，挑一個裝雞尾酒的大玻璃杯子捏在手裏。
走過來，故意撞到對方身上。
整整一杯子雞尾酒，全潑在男人西裝上。
襯衣和西褲都被溼透，還在滴着水。
中年男人尖叫一聲，慌亂地退後一步，氣罵出聲。
“你怎麼回事？！”
“真是不好意思。”聞櫻笑着道歉，“我沒看到這裏有人。”
原本看對方是個漂亮小姑娘，中年男子語氣還算緩和。
聽出她語氣中的嘲弄，中年男人當場翻臉。
“我這麼大的人你沒看到？”
聞櫻笑眼彎彎，字字嘲弄。
“我只看到有狗亂呔，沒看到人。”
“你……”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聞櫻的胳膊。
聞櫻後退一步，鬆開手中杯子。
嘭！
沉甸甸的厚壁玻璃杯，正砸在男人腳尖。
“啊……”
中年男人跳着腳，慘叫出聲，嘴裏還在氣急敗壞地罵。
江鶴嶼分開人群走過來。
“怎麼回事？”
面對江鶴嶼本人，中年男人頓時沒有八卦時的囂張。
“江先生，這個女人她拿酒潑我，還用杯子砸我的腳，簡直……不可理喻。”
聞櫻拉拉江鶴嶼的衣袖，小聲辯解。
“老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麼不是故意，這麼多地方，你偏偏往我身上撞……”罵到一半，中年男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您是江太太？”
江鶴嶼伸過右手，擁住聞櫻的腰。
“不好意思，既然你的衣服被我太太弄髒，不如我賠您一套新的？”
男人語氣平靜，甚至稱得上溫和，卻讓中年男人瞬間冒出一背冷汗。
江鶴嶼的狠辣，他當然知道。
臉上的橫肉抽搐兩下，男人顧不得丟臉，慌亂地彎下身，跪到地板上。
“對不起，江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不是太太的錯，全怪我，請江先生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要賠您衣服，你怎麼向我下跪呀？這位先生怕是喝醉了。”江鶴嶼彎着唇角，“阿池，扶他出去……醒醒酒。”
“好的，先生。”
方池上前一步，將全身哆嗦的男人從地板上扶起來。
男人雙腿發軟，嚇得站都站不穩。
“不要……不要啊，江先生，我求你……”
方池扯過男人口袋裏的手帕，幫他擦擦額上的冷汗。
“我陪你出去透透氣，不用這麼緊張啦。”
抬手抓住對方的胳膊，方池笑眯眯將中年男人帶出會場。
露台哪裏需要透氣，這位男士的下場不言而喻。
圍觀衆人，噤若寒蟬。
江鶴嶼擁住聞櫻的側腰，紳士地向衆人一笑。
“抱歉，我太太頭一次來這種場合，有什麼得罪之處，諸位見諒。”
見風使舵這種事，原就是這些人最擅長的。
“怎麼會，不是江太太的錯啦。”
“是啊，分明就是那個男人沒事找事。”
“江太太也不是故意了，道過歉，對方還沒完沒了。”
……
“江先生。”主辦方負責人完成致詞，走到幾人身側，“馬上就是無人機表演和煙火秀，咱們過去看看吧？”
“好啊。”江鶴嶼輕輕點頭，“走吧，大家一起過去看看。”
沒有人在意中年男子的下場，衆人一起走到靠近江岸的一側，等待表演開始。
江鶴嶼捧過聞櫻手掌，用手帕幫她擦掉手背上的水漬。
“怎麼回事？”
“他說你壞話。”
“說我壞話的多了，你潑得過來？”
“那我不管，聽到一次潑一次。罵我可以，罵我的阿萊不行。”
“少拍馬屁。”
聞櫻伸過手掌，在他屁股上輕拍一下。
”就拍。“
江鶴嶼：……
他皺眉看過去，聞櫻笑着向他做個鬼臉。
孩子氣的焉壞，實在讓人生不起氣來。
“小壞蛋，不許再搗亂。”
將聞櫻拉到身前，江鶴嶼兩臂撐着欄杆。
一來護住她省得被人別人擠到，二來也防止自家這個小太太，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我們北方人的說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聞櫻放鬆後背，靠到他肩上，蹭蹭他的側頸，“壞也是你教的。”
她耳尖微涼，擦過皮膚。
不經意的小動作，卻讓他澀了喉嚨。
偏偏，眼神幹淨，生出邪念似乎都是對她的褻瀆。
江鶴嶼喉結滾了滾，將目光移開。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
“賓客們請注意，今晚的無人機飛行秀和焰火表演，馬上開通。”
正事要緊，聞櫻不再撩撥他，目光專注於接下來的表演。
賓客們紛紛走到附近，江鶴嶼撐直兩臂，幫她擋住涌過來的人群。
鍾樓上，時間指向八點整。
亮起燈的無人機，從河道一側飛上天空。
如群星匯成銀河。
一萬兩千多架次的飛行表演，對於公司來說，也算是一次裏程碑式的突破。
今晚的風不小，她修改過的參數是按照天氣預報的風速，多少還是有些偏差的。
聞櫻目光專注地注視夜空，難免緊張。
天空中。
無人機光影變幻，時聚時散，描繪出一幅幅唯美炫目的畫面。
四周的賓客們，紛紛感嘆出聲，不少人取出手機拍照錄像。
二十分鍾的無人機表演，順利進入尾聲。
無人機變幻隊形，從噴射的焰火中化成一只火鳳凰，盤旋一圈，組成這次活動的宣傳語。
“鳳舞灣區，經濟騰飛，家國太平。”
四周，一片歡呼聲。
一家人嗎？
注視着半空那個“家”字片刻，江鶴嶼眯了眯眸。
脫下西裝外套，披到聞櫻肩上。
趁他這棵大樹還沒倒下，就替她擋擋風吧。
幫男人“醒酒”的方池理着西裝，回到二人身邊，注視着半空中降落的無人機，有點遺憾。
“焰火表演結束這麼快就結束了？”
他是隨口感嘆，江鶴嶼卻心中一動，想到一種可能。
“是無人機！”
海歐不可能受人控制。
但是，無人機可以。
車禍發生時，司機根本沒看清，突然掠過的是什麼。
只是理所當然地認爲是一只海鷗而已。
一定是這樣！
“我知道是無人機啦，超過萬架次，活動單有寫，先生，改天咱們周年慶的時候，也請他們過去表演吧？這家公司在業界還挺出名的，是國內第一個使用萬架式無人機，打破吉尼斯紀錄的，叫什麼……”方池從口袋裏取出節目單，“對了，C&C科技!”
C&C。
cherry&cypress。
櫻樹和柏樹，是聞櫻用她和哥哥的名字起的。
知道江鶴嶼在查夏雨晴，聞櫻不想江鶴嶼太過關注這家公司。
“明天一早還要飛京市，咱們回去收拾東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