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褲腰帶剛系好,龍須末梢還翹着一截,陳長生正琢磨要不要拿它編個手鏈送青鸞當生日禮物。
大地忽然震了三震。
不是海浪那種溫柔的晃,是像有頭遠古暴龍穿着鐵底靴在跳廣場舞,震得他屁股底下礁石直打滑。
他抬頭一看。
好家夥。
一個巨人正大步走來,每一步都踩出蛛網般的裂痕,肩上扛着個焦黑如炭的人形物體,頭發炸成爆炸頭,臉上漆黑一片,只露出兩排白牙,跟深夜便利店門口發傳單的機器人似的。
“哦。”陳長生恍然大悟,“這不是我前兩天做的那個日光SPA客戶嗎?恢復得不錯啊,就是膚色沒調勻。”
巨人族長停下腳步,陰影直接把他罩住,像突然被一棟樓拔地而起壓在頭上。
他低頭,雙眼裏赤焰翻滾,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心傳來:“是你傷我兒子?”
“傷?”陳長生一臉冤枉,“我這是救他!你們誇父族天天追太陽,搞得皮膚老化加速,毛孔粗得能塞進一顆靈果。我要不及時出手,他現在就是一塊行走的碳烤羊排。”
族長眉頭一皺,低頭看了看肩上昏迷的兒子,又看看陳長生手裏滋滋冒油的肉串,鼻翼抽動了一下。
“你......在吃靈獸?”
“對啊。”陳長生翻了個面,“火候剛好,外焦裏嫩,撒點孜然,靈魂就到位了。你要不要也來一串?免費試吃,買十送一,送的還是同款。”
族長沉默。
他堂堂巫族巨擘,統領千名巨人,曾徒手劈開昆侖雪峰,此刻卻被一個小石妖用烤肉招攬。
“我不吃葷。”他冷聲道。
“不吃葷?”陳長生驚訝,“那你兒子天天追太陽,是不是爲了曬幹眼淚?你們這族規挺狠啊,連情緒管理都靠紫外線殺菌?”
族長眼角一抽。
“閉嘴!”他怒喝,聲浪震得海面掀起三尺浪,“我兒昏迷不醒,定是你用了邪術!”
“邪術?”陳長生嗤笑,“你兒子是中暑,不是中邪。要怪就怪你們族裏那套‘太陽崇拜’太卷,別人拜神燒香,你們直接把命搭進去。建議下次組織團建去海底兩萬裏,涼快涼快。”
“你——”族長氣得渾身肌肉鼓脹,古銅色皮膚裂開細紋,隱隱有岩漿滲出。
眼看就要動手,陳長生慢悠悠撕下一條肉,遞過去:“別激動,血壓高容易腦溢血。來,嚐一口,保證比你兒子的臉色好看。”
族長愣住。
他本是來興師問罪的,結果對方不僅不怕,還請他吃燒烤?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陳長生咧嘴一笑,“你兒子曬暈了,我給他做了個防曬護理,你還上門找茬?要不我也給你安排個套餐?深層清潔+補水導入,附贈一次火山泥面膜,包治各種臉黑心燥。”
族長握拳的手緩緩鬆開。
不是被打動,是實在不知道該先打哪句。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維持威嚴:“我不與你逞口舌之利。交出解救之法,否則——”
“否則怎樣?”陳長生打斷,“把我踩成石餅?那你得先換雙鞋,不然回頭硌腳。再說了,你兒子真要醒不來,我還能賠你一個?還是說你想讓我現場表演人工呼吸?我可提醒你,他這張臉現在親一口能把嘴唇燙出泡。”
族長終於繃不住了。
“你簡直——無賴!”
“無賴?”陳長生搖頭,“我這叫服務意識強。你看你兒子,雖然黑了點,但至少沒禿頭,說明基因不錯。等他醒了,我建議你們家族轉型,開個‘陽光健身連鎖品牌’,主打‘燃燒卡路裏,照亮人生路’,我免費給你們寫廣告詞:‘追不到太陽,也能成爲太陽’。”
族長盯着他,眼神復雜。
憤怒、荒謬、無奈,最後竟混出一絲佩服。
“你......就不怕我一掌拍死你?”
“怕啊。”陳長生點頭,“所以我提前把遺書寫好了,第一句就是‘我的遺產全部捐給誇父族美容基金’。”
族長:“......”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得有點多餘。
不是來找凶手的,是來聽單口相聲的。
正當他遲疑之際,陳長生忽然把手裏的肉串往前一遞:“來都來了,別空着手回去。嚐一口,不好吃不收錢。”
族長下意識伸手。
接過。
動作自然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我只是取證!”
“對對對,食品安全監督。”陳長生笑眯眯,“順便幫我填個好評,五星帶圖那種。”
族長捏着肉串,望着這個嬉皮笑臉的小石妖,忽然有種被反向拿捏的錯覺。
他堂堂巨人族長,居然接了個烤串當證據?
正欲發作,陳長生忽然眼睛一亮。
【叮!嘲諷值已滿,可抽取獎勵:裝備/修爲/神通 ×1】
他心裏樂開了花。
嘴炮系統又到賬了。
這次面對的是巫族巨擘,身份夠硬,修爲夠高,嘲諷值直接拉爆。
“您慢慢考慮。”陳長生假裝不經意地撥弄火堆,“要不這樣,您兒子醒來後,我送他一張終身護膚卡,不限次,不含淚。”
族長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腳步沉重,卻不再帶殺意。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
背對着陳長生,低聲問:“你真有辦法讓他醒?”
“當然。”陳長生笑,“等他醒來,記得告訴他,夢裏那個追太陽的帥哥不是他,是我,穿的是最新款防曬戰甲,塗的是昆侖山特制SPF一萬八的靈膏。”
族長沒回頭,抱着兒子一步步遠去,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脈盡頭。
海風拂過,火堆噼啪作響。
陳長生啃完最後一口肉,隨手把骨頭扔進海裏。
遠處,一只螃蟹悄悄爬出來,撿起骨頭啃了一口,觸角抖了抖,默默吐出個小泡泡。
陳長生摸了摸下巴,心想:待會要不要搞個“海鮮燒烤節”,主打一個跨界融合?
正盤算着,目光忽然一頓。
遠處海面,一道水紋無聲劃開,不似魚遊,不像潮涌,反倒像是有人在水下輕輕劃槳。
他不動聲色,拿起一根新串插上肉塊,慢悠悠架在火上。
油脂滴落,火焰“嗤”地騰起一股青煙。
肉香四溢。
他嘴角微揚,輕聲道:“哪家的密探這麼敬業,連燒烤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