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周,林琛總算能出院了。傷口還疼得要命,但比這更難受的是閒着。
“醫生說你還得休息兩周。”周雨薇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裏瞪着林琛。
林琛齜牙咧嘴地系好安全帶:“得了吧,再躺下去我身上該長蘑菇了。”
江淵坐在副駕駛,一直低頭擺弄他那條銀幣項鏈。自從上次交手後,他就變得特別沉默。
“有新情況?”林琛察覺不對勁。
他這才抬起頭,把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段模糊的監控錄像,顯示昨晚有個和江淵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進了警局證物室。
“這不可能,”林琛皺眉,“你昨晚明明在醫院陪我。”
“克隆人。”周雨薇簡短地說,“他們偷走了什麼?”
“什麼都沒偷。”江淵切換畫面,“但是他在所有證物上都撒了一種粉末,技術科剛檢測出來,是某種基因標記劑。”
林琛後背一陣發涼:“他們在標記證物?爲什麼?”
“爲了追蹤。”江淵聲音低沉,“凡是被標記的東西,他們都能找到。”
話音剛落,周雨薇突然猛打方向盤:“有尾巴!”
後視鏡裏,三輛黑色越野車緊緊跟着我們。更嚇人的是,每輛車的駕駛座上都是同一張臉——江淵的臉。
“媽的,沒完沒了!”林琛忍痛拔槍。
江淵突然把項鏈扯下來:“幫我個忙,把這玩意兒扔出去。”
“你確定?這不是你的護身符嗎?”
“就是要讓他們撿走。”他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我改裝過了,現在這是個追蹤器。”
林琛搖下車窗,把項鏈使勁往外一扔。果然,後面一輛車立刻停下,有個克隆人下車去撿。
“漂亮!”周雨薇一腳油門,“現在該我們跟蹤他們了。”
三人跟着信號來到城郊一個廢棄工廠。這地方外表破敗,裏面卻別有洞天——地下是個小型實驗室,到處都是培養罐。
“看來是個臨時據點。”周雨薇小聲說,舉槍走在最前面。
在實驗室最深處,他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一台正在傳輸數據的服務器。江淵立刻開始拷貝數據。
突然,燈光大亮。Zero從陰影處走出來,手裏拿着那條銀幣項鏈。
“很聰明,江淵。但你還是太嫩了。”
他輕輕一捏,項鏈應聲而碎。與此同時,所有出口都被克隆人堵死了。
“現在,”Zero微笑,“讓我們結束這場鬧劇。”
江淵卻一點也不慌:“你確定結束的是我們?”
他按下手機上的一個鍵,整個實驗室突然響起刺耳的蜂鳴聲。克隆人全都痛苦地捂住耳朵,Zero也臉色大變。
“音頻武器,”江淵解釋,“專門針對你們的神經網絡。”
趁着混亂,我們沖向服務器準備帶走硬盤。但Zero突然掏出一個遙控器:“既然帶不走,那就一起毀滅吧。”
自毀程序啓動了。
“走!”林琛大喊,抓起硬盤就跑。
三人剛沖出工廠,身後就傳來爆炸聲。回頭一看,整個實驗室已經陷入火海。
“Zero呢?”周雨薇問。
江淵搖頭:“沒看見,估計從別的出口跑了。”
回到車上,他們檢查搶出來的硬盤。裏面除了實驗數據,還有個加密文件夾,名字叫“起源計劃”。
“看來這才是核心。”江淵神情凝重。
林琛拍拍他肩膀:“至少我們現在有線索了。慢慢來,總有一天能逮住他。”
周雨薇發動車子:“先回去吧,得好好研究這些數據。”
車子駛離廢墟,沒人注意到,遠處的山坡上,Zero正靜靜地看着我們離開。他手裏拿着另一條銀幣項鏈,和江淵那條一模一樣。
“遊戲才剛剛開始,兒子。”他輕聲說,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而三人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爲今天的“勝利”沾沾自喜。
回到臨時據點,三人都累癱在沙發上。周雨薇把那個搶來的硬盤接上電腦,眉頭越皺越緊。
“這加密也太復雜了,”她敲着鍵盤,“至少三層加密,還得動態驗證。”
江淵湊過去看了看:“讓我試試,我爸教過我他們實驗室的加密習慣。”
林琛在旁邊給傷口換藥,疼得直抽冷氣:“你說Zero爲啥總盯着你不放?就因爲你是他‘兒子’?”
“不止。”江淵頭也不回地敲代碼,“硬盤裏的‘起源計劃’文件顯示,我是第一個成功存活的實驗體。其他早期實驗體...都沒活過嬰兒期。”
周雨薇突然指着屏幕:“破解了!但是...”
三人湊過去一看,都傻眼了。文件夾裏就一個視頻文件,點開居然是江淵小時候的生日錄像。五歲的小江淵在吹蠟燭,他爸爸在旁邊笑得很開心。
“耍我們呢?”林琛氣得想砸電腦。
江淵卻盯着屏幕出神:“等等...把音量調到最大。”
周雨薇把音量開到最大,在生日歌的背景音裏,隱約能聽到兩個大人的對話片段:
「...樣本穩定性還是不夠...」
「...必須繼續觀察小淵的發育情況...」
「...Zero那邊催得緊...」
視頻放到一半突然花屏了,最後定格在江淵吹蠟燭的畫面上。周雨薇試着恢復文件,卻跳出來一個密碼框。
“需要密碼。”她說。
江淵盯着那個花屏的畫面看了很久,突然開口:“試試‘守護者’的拼音。”
爲什麼是這個詞?”
“那是我爸在我五歲生日時送我的玩具熊的名字。”江淵輕聲說,“他說這只熊會永遠守護我。”
周雨薇輸入密碼,屏幕閃了一下,終於顯示出真正的文件。裏面是江淵從出生到現在的完整醫療記錄、基因數據,還有...幾十個和他基因相似度99.9%的克隆體檔案。
“好家夥,”林琛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是個江淵克隆體大軍啊。”
最嚇人的是檔案最後標注着:“主體意識可隨時轉移至任一克隆體”。
周雨薇臉色發白:“意思是...Zero可以永遠不死?只要還有一個克隆體活着,他就能...”
她話沒說完,林琛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局裏技術科打來的。
“林隊,出事了!證物室所有被標記的證物都...都自燃了!”
我們趕到警局時,證物室還在冒煙。技術科的老王一臉黑灰,欲哭無淚:“全完了,所有和‘重生計劃’相關的證物都燒成灰了。”
江淵蹲下來查看灰燼,用手指沾了點聞了聞:“是納米自燃劑,遇空氣就着。”
“他們這是在銷毀證據啊。”林琛氣得牙癢癢。
周雨薇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看監控。畫面顯示,在證物自燃前五分鍾,有個穿着警服的人進來過——雖然戴着口罩,但那分明又是江淵的臉。
“媽的,沒完沒了!”林琛一拳砸在牆上。
江淵卻異常平靜:“我知道他們在哪了。”
他掏出手機,調出一張城市地圖,上面有幾個紅點在閃爍。
“還記得我扔出去的那條項鏈嗎?我其實扔了兩條,另一條藏在硬盤裏。”他指着紅點,“現在信號顯示,他們在碼頭區。”
三人立刻帶隊趕往碼頭。到達時天色已晚,碼頭上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倉庫亮着燈。
“太明顯了,”周雨薇舉着望遠鏡,“簡直是請君入甕。”
江淵看着倉庫,眼神復雜:“我必須進去。有些事情...必須當面問清楚。”
林琛按住他的肩膀:“要去一起去。”
倉庫裏空蕩蕩的,只有正中央擺着一張桌子。Zero坐在桌後,正在泡茶。
“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好像我們是來做客的。
江淵沒動:“你爲什麼一直追殺我們?”
Zero笑了:“追殺?我是在保護你。”他推過來一個平板,上面顯示着一段監控錄像——幾個外國人正在機場入境。
“‘淨化協會’,國際極端優生主義組織。”Zero喝了口茶,“他們覺得我太仁慈,想要直接啓動‘大清洗’程序。我一直在阻止他們。”
周雨薇皺眉:“那你爲什麼要銷毀證物?”
“因爲那些證據指向的都是我設下的假目標。”Zero又推過來一個U盤,“真證據在這裏,足夠把‘淨化協會’一網打盡。”
林琛完全懵了:“所以...你是好人?”
“沒有絕對的好與壞。”Zero站起來,走到江淵面前,“我創造你,是爲了給人類一個更好的未來。只是...我們的方法不同。”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怎麼回事?”江淵下意識扶住他。
“意識轉移的副作用。”Zero苦笑,“每個克隆體只能用三個月。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緊緊抓住江淵的手:“你必須接手‘起源計劃’,否則一切都會落入‘淨化協會’手中。他們...會殺死所有‘不合格’的基因...”
話沒說完,倉庫外突然傳來槍聲。一群黑衣人破門而入,見人就開槍。
“是‘淨化協會’!”Zero把江淵往後推,“帶證據走!快!”
周雨薇和我一邊還擊一邊掩護江淵撤退。混亂中,我看見Zero身中數槍,卻還在朝我們喊:
“記住,江淵...你才是真正的...”
後面的話被爆炸聲淹沒了。我們沖出倉庫,背後火光沖天。
回到車上,三個人都沉默着。過了好久,江淵才開口:
“他最後想說什麼?我才是真正的什麼?”
周雨薇插入U盤,屏幕亮起。
最上面的文件標題是:《起源計劃:最終協議——主體意識轉移至初代實驗體》
我們面面相覷,突然明白了Zero最後未說完的話。
江淵才是真正的Zero。
或者說,他即將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