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姣他們也發現了丁芽最近這一不尋常的舉動。
趁着丁芽又一次放下碗筷,準備出門的時候,餘姣攔住了丁芽:“丁芽,每次收完工後你不趕緊休息,急火火地跑外面幹嘛去呢?”
“姐,我最近報了個電腦培訓班,想學些關於電腦方面的知識。”丁芽如實地告訴了餘姣。
“聽着挺高級的,只是學了那玩意兒能幹啥呢?”餘姣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具體能幹啥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等學會了,可能自然就知道有什麼用了吧!”
“多學點東西也挺好的,技多不壓身,那你好好學,以後總會有用處的。”餘姣倒是挺支持丁芽學電腦的這個決定的。
“學個破電腦,以後有沒有用處不好說,但當下的用處卻是顯而易見的。”陳巧譏諷的語氣從窗戶下傳來,“比如說,這飯後的鍋碗瓢盆,人家可是再也沒時間伸手摸一下了。不知省了多少力氣呢,這不是明擺着的好處麼!”
丁芽聽出了陳巧埋怨的意思,本想回懟兩句,“你是個小工,老板分派你主要幹的,就是這些洗洗涮涮和打下手的活。”
“以前只要有空,我是經常幫着洗洗碗,幹幹雜活,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沒幫着洗碗,怎麼就成我的錯了呢?這些活兒也沒指定非得我來幹的呀!”
但這些話,丁芽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還是想着,盡量避免與陳巧正面發生沖突,因爲她也不知道,如果她與陳巧一旦真的吵起來了,餘姣兩口子又該如何處理她們之間的矛盾?
是各打二十大板嗎?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陳巧是老板陳勇的堂妹,是老板的自己人。如果她們起了沖突,鑑於丁芽平時的表現,餘姣可能還會說兩句場面話,但陳勇就不好說了,十有八九會更偏向陳巧的。
要不然,每次陳巧冷嘲熱諷地對丁芽說話時,餘姣兩口子都默契地選擇裝沒聽見,默不作聲,任由陳巧像個二老板一樣,對着丁芽指指點點。
再不就直接辭了她丁芽,留下陳巧?反正陳巧把丁芽幹的那些活兒,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離了丁芽,人家的工作照常運轉,也沒有任何的影響。
而自己,卻是無依無靠的。要是現在跟陳巧鬧掰了,如果餘姣兩口子爲了顧全大局,息事寧人,幹脆選擇辭了丁芽,也不是不可能。
可當下,離了這份工作,她丁芽連住的地方,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更何況前不久因爲報名電腦培訓一事,已經花掉了她大部分的積蓄。而今年的工資,除了每個月發五十塊錢當零用,其它的都是一並放在年底才會結清的。所以,當下的自己,雖說不上囊中羞澀,但也所剩不多了。
丁芽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她走到陳巧跟前,接過陳巧還沒洗的碗筷,“我來洗吧。”
陳巧也不客氣,放下一鍋待洗的碗筷,走到水龍頭下,把手沖了沖,就回房間睡覺了。
丁芽洗好碗筷,把灶台收拾幹淨後,又去工作的房間,把衛生打掃完,然後才繼續去上電腦培訓課。
轉眼間,又是二十多天的時間過去了。電腦培訓的課時已經上了大半,丁芽也從一開始的懵懂無知,到現在漸漸有入門的感覺了。
工作也一如往常,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着。
直到這天起床後,陳勇已經把裁剪好的布料拿回來了。大家都領了自己所用的布料,各就各位,開始工作。
以往的這個時候,陳巧應該是在窗外的灶台跟前,忙着做飯的。但這次,她卻一動不動地坐在餘姣對面的空機子上,不說話,也不去做飯。
“陳巧,你有事兒?”餘姣發現了異樣。
陳巧沒有一絲猶豫,好像早就把話醞釀好了一樣,就等着人來問呢:“嫂子,我不想做小工了。”
“那你想幹啥?”
“我要做熟手,練了這麼久了,我能做得來那些活兒。”
餘姣沒有接話,她內心早就清楚,陳巧不樂意幹小工的活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之前陳巧在她面前嘀咕了好幾回,她沒接話,就把這事兒往後拖了又拖。眼下,陳巧直接把她的要求提了出來,餘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私底下,她跟陳勇商量過,如果陳巧來幹丁芽的活,那丁芽是不是就得去幹陳巧的活呢?
就算丁芽聽從安排,繼續去做小工,那她的工資又如何算呢?
餘姣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給陳勇使了個眼色。
陳勇心領神會。
他放下手頭的工作,停頓了半晌,才以一種商量的口吻對丁芽說道,“丁芽,你的工作能力,我和你餘姣姐都是認可的。不過陳巧也幹了這麼久的小工了,她也需要鍛煉鍛煉。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就把工作內容換一換,讓陳巧也把技術提升提升。”
丁芽點了點頭,反正幹啥都是個幹。
“哥,提升技術沒問題,那工資呢,是不是也要一並提升呢?”陳巧接過陳勇的話頭追問道。
“行吧,剛好今天是1號,那就從這個月開始,你的工資也按每個月五百塊錢算。”陳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她的工資怎麼算呢?”陳巧不光關心自己的工資,也“關心”着丁芽的工資。
“丁芽的工資先不變,還是按五百塊錢吧。”
“這樣肯定不公平啊!”陳巧仗着自己是陳勇的堂妹,關於工資這塊兒,她一心想比丁芽高的目的沒達成。如今工作內容都更換過來了,她丁芽憑什麼還能拿跟她一樣高的工資?
“我做小工的時候,才拿兩百塊錢一個月。既然做的事情都一樣,爲啥她丁芽做小工的活兒,就能拿跟我一樣多的工資?”
餘姣接過話頭,“丁芽來我們這裏一年多了,她的工作已經做得很熟練了,今天開始安排她去做小工的活兒,是應你的要求,並非人家幹不了熟手的活兒!”
“不管是誰的要求,幹什麼活兒就應該拿什麼工資,不是應該的嗎?”陳巧嘴上喊着餘姣嫂子,但據理力爭的勁兒,可是一點兒也沒把這個嫂子放在眼裏。
餘姣不再吭聲了,如果繼續跟陳巧爭論下去,搞不好她們倆個還得吵起來,這樣也不是辦法。
陳勇思索了片刻,對丁芽說道,“陳巧提的意見也有她的道理,但是,如果直接把你的工資再減到兩百塊一個月,對你來說,也是不公平的。這樣吧,從你做小工的這個月開始算起,你的工資就調整成每個月三百塊。”
陳巧還想再說什麼,陳勇瞪了陳巧一眼,“夠了,我的錢我還不能作主了?”
陳巧偏過頭,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算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