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神國投影·蒼穹墜落
四座神國虛影如同四顆墜入地獄的星辰，在血月映照的天穹上撕開觸目驚心的創口。它們並非實體，而是法則與信仰交織的投影，但每一座投影所釋放的威壓，都足以讓整片地獄爲之戰栗。
太陽神庭·阿波羅的領域
最先完全展開的是阿波羅的太陽神庭。那是一座由純粹光與火構築的空中宮殿，十二根黃金巨柱支撐起鑲嵌着無數太陽寶石的穹頂。神庭中央，阿波羅的本體端坐在日冕王座上——這才是他的真身，之前在外戰鬥的只是一具神力化身。
真身降臨，規則改寫。
以太陽神庭爲中心，半徑三十裏內的地獄環境被強行轉化。污濁的死亡氣息如潮水般退卻，灼熱而純淨的光明神力充斥每一寸空間。血月的光芒被壓制，取而代之的是永不沉沒的“人造太陽”——一枚懸浮在神庭頂端的金色光球，持續釋放着淨化萬物的日冕輻射。
“領域壓制。”阿波羅的聲音從神庭中傳出，恢弘如天憲，“在此領域內，一切亡靈、黑暗、污穢存在，全屬性削弱百分之七十，每秒承受相當於自身生命力百分之一的淨化傷害。”
話音落下的瞬間，戰場上的亡靈軍團出現了大規模崩潰。
距離太陽神庭最近的五萬骷髏戰士，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骨骼表面迅速焦黑、開裂、化爲飛灰。僵屍軍團在光明輻射下發出無聲的哀嚎，腐爛的血肉如沸水般翻騰蒸發。就連鬼龍和骨龍這樣的高階亡靈，也痛苦地蜷縮身體，骨翼上的肉膜燃起金色火焰。
僅僅三秒，終焉軍團減員四分之一。
“炎魔軍團，撐開火焰領域！”巴爾怒吼，焚世之劍重重插入地面。
八萬炎魔同時咆哮，它們體內熔岩般的神力噴涌而出，在軍團上空凝聚成一片覆蓋方圓二十裏的“熔岩天幕”。赤紅色的火焰與阿波羅的金色光芒在半空對撞，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這是不同屬性神力的直接交鋒。
熔岩天幕勉強擋住了太陽神庭的淨化輻射，但每分每秒都在劇烈消耗。巴爾能感覺到，麾下炎魔的力量正以驚人的速度流逝，最多能堅持半小時。
永眠之域·塔納托斯的死亡王國
在太陽神庭左側，塔納托斯的永眠之域緩緩展開。那是一片永恒的黃昏之地，灰蒙蒙的天空下聳立着無數墓碑與十字架，地面流淌着黑色的冥河支流。這裏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只有絕對的“沉寂”——連時間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永眠之域的效果更致命：它直接與地獄的死亡法則共鳴，試圖從林默手中搶奪死亡權柄的控制權。
“以冥界正統死神之名。”塔納托斯站在一座由頭骨堆砌的祭壇上，手中永眠鐮刀高舉，“此域之內，一切死亡系神術、召喚、法則應用，需經吾之許可。”
言出法隨。
林默立刻感覺到，自己與星隕之刃的連接變得滯澀，體內死亡神力的運轉速度驟降百分之五十。更糟的是，那些被他復活的亡靈、召喚的幽影、甚至布下的輪回禁域，都開始出現不穩定跡象——塔納托斯在用自己的死神權柄，強行覆蓋林默的權柄。
這是正統死神對“野神”的天然壓制。
“想奪我的權柄？”林默冷笑，雙手握住星隕之刃，劍身四道紋路同時亮起，“那就看誰對‘死亡’的理解更深！”
他將全部意志沉入劍中，主動激發墨爾斯留下的死亡神格碎片。碎片震顫，釋放出三百年前那位叛逆死神對“死亡”的全部領悟：不是終結，不是沉寂，而是循環、是轉化、是萬物必然經歷的階段。
兩種死亡理念在法則層面激烈碰撞。
以兩人爲中心，空間呈現出詭異的二象性：一邊是塔納托斯代表的“絕對終結”，萬物在領域中緩慢凋零，連能量都在死去；另一邊是林默代表的“輪回之死”，亡靈在領域中不斷崩解又重組，仿佛在進行永恒的試煉。
僵持。
智慧聖殿·雅典娜的絕對推演
雅典娜的智慧聖殿最後展開，卻最令人心悸。那並非實體建築，而是一座完全由流動數據、幾何圖形、因果鏈條構成的虛擬殿堂。殿堂中央，雅典娜的真身懸浮在半空，智慧頭盔表面流淌着每秒億萬次的計算流光。
她不直接參與戰鬥，而是作爲戰場的“總指揮”和“分析中樞”。
“戰鬥單位掃描完成。”雅典娜的聲音毫無情感，“敵方主要威脅單位：繼承者林默（綜合戰力評估：從神巔峰，具備真神級爆發），炎魔之王巴爾（綜合戰力評估：弱等神明，狀態不滿），重生者騎士團（特殊亡靈單位，具備生前戰鬥技巧）。”
“戰術推演開始。”
“方案一：集中火力擊殺林默，成功率百分之三十二，預計損失：阿波羅神軀中度損傷，塔納托斯神格輕微震蕩，海神軍全滅。”
“方案二：分割戰場，先滅炎魔軍團，再圍殺林默，成功率百分之四十八，預計損失：太陽神庭投影能量耗盡，永眠之域部分崩解。”
“方案三……”
雅典娜眼中數據流瘋狂閃爍。她在進行一場覆蓋整個戰場的實時推演，計算每一種可能的行動路線及其後果，然後選擇最優解。
三秒後，她做出決策。
“執行方案二，變體三。”雅典娜的聲音傳入阿波羅和塔納托斯耳中，“阿波羅，你負責正面壓制巴爾，必要時可動用‘日冕真身’。塔納托斯，你纏住林默，不要求勝，只需拖延。特裏同將軍——”
她看向海將軍：“你的海神軍，攻擊冥都城牆。輪回禁域的核心在地下，但控制節點在城牆上的十二座符塔。摧毀它們。”
“遵命。”特裏同高舉三叉戟，“海神軍，隨我攻城！”
三百海神精銳結成戰陣，如一道藍色洪流沖向冥都城。他們避開了主戰場，從側翼迂回，目標明確——城牆上那些閃爍着幽光的符塔。
城牆上，蘭娜瑟爾臉色一變：“他們要破壞禁域節點！所有重生者騎士，下馬守城！”
三千重生者騎士躍下城牆，在城牆下列成防線。他們手中的長槍燃起幽冥冰焰，對準了沖來的海神軍。
但雙方數量懸殊——三千對三百，看似優勢，但海神軍每一個都是波塞冬精挑細選的半神戰士，而重生者騎士只是被臨時強化的亡靈。
“爲了海皇的榮耀！”特裏同怒吼，三叉戟刺出，戟尖爆發出足以撕裂空間的渦流。
“爲了冥都！”蘭娜長槍突刺，槍尖冰焰與渦流對撞。
第一輪交鋒，平分秋色。
但戰局的天平，正在緩慢傾斜。
第二幕：神明隕落·燃燒的盟友
主戰場中心，阿波羅與巴爾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太陽神庭的淨化輻射被熔岩天幕阻擋，但阿波羅真身從王座上站起，親自出手了。
“日冕真身·顯現。”
他一步踏出神庭，身體開始膨脹、發光。三秒後，戰場上空出現了一輪真正的“太陽”——阿波羅化爲身高百米的黃金巨人，周身環繞着十二道旋轉的日冕光環，每一道光環都蘊含着焚滅星辰的溫度。
這是太陽神的戰鬥形態，只有在神國投影加持下才能完全施展。
“炎魔的小醜。”阿波羅的聲音如雷霆轟鳴，“三百年前你像喪家之犬一樣逃回地獄，今天，我會讓你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他雙手虛握，十二道日冕光環脫離身體，在空中組合成一柄長達千米的“太陽神矛”。矛身完全由壓縮的恒星物質構成，矛尖的溫度足以蒸發神鐵。
“滅世神矛·墜日！”
神矛擲出。
那不是投擲，而是將一片微型恒星引爆後產生的定向沖擊。矛尖所過之處，空間被燒熔出漆黑的裂痕，時間在高溫下扭曲，連法則都開始崩解。
巴爾臉色凝重到極點。他知道這一擊自己接不下，硬接必死。
但他沒有退。
“炎魔的榮耀，從不靠逃避贏得！”巴爾咆哮，焚世之劍插入胸口——不是自殺，而是將劍身與自己的神核強行融合。
這是炎魔一族的禁術：“神兵入體”。
劍身融入身體的瞬間，巴爾的身軀開始異變。皮膚表面的熔岩裂紋噴射出白金色的火焰，背後的六對火焰翅膀暴漲到遮天蔽日，頭頂的雙角延長、分叉，化作燃燒的王冠。他的體型雖然沒有阿波羅那麼誇張，但氣息卻瘋狂攀升，從弱等神明一躍踏入了中等神明的門檻。
代價是：此戰之後，無論勝負，他都會神格崩碎，神魂消散。
“焚世奧義·終焉炎爆！”
巴爾雙手高舉，所有的火焰、神力、生命，全部壓縮到掌心，凝聚成一顆拳頭大小的純白色火球。火球內部，可以看到無數微型恒星在誕生、燃燒、爆炸的循環。
他將火球推向太陽神矛。
純白與純金的碰撞。
沒有聲音——因爲聲音傳播的介質在碰撞瞬間就被蒸發了。也沒有光——因爲所有光線都被爆發的能量扭曲吞噬。
戰場中央出現了一個絕對黑暗的球體，球體表面偶爾閃過金色或白色的裂痕。那是能量壓縮到極致後形成的“奇點”，正在瘋狂吞噬周圍的一切。
十秒後，奇點爆炸。
不是向外爆炸，而是向內坍塌——所有被吞噬的物質和能量，在奇點內部發生鏈式反應，然後以超越物理法則的形式，瞬間釋放。
一道純白色的光環以碰撞點爲中心，呈球形擴散。
光環掃過之處，萬物歸零。
首先是地面：半徑二十裏內的地獄岩層被直接汽化，形成一個深達千米的半球形巨坑，坑底是融化成玻璃狀的岩漿湖。
然後是軍隊：距離最近的五萬炎魔和三萬亡靈，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爲最基本的粒子消散。更遠處的士兵被沖擊波掀飛，骨骼碎裂，魂火熄滅。
甚至連天空中的血月，都在這爆炸的餘波中顫抖，月面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當光芒散盡，煙塵落定，戰場中央的景象讓所有人窒息。
阿波羅的日冕真身已經消散，他變回人形，單膝跪在虛空，身上的黃金神甲布滿了裂痕，嘴角流淌着金色的神血。十二道日冕光環碎了九道，剩下的三道也黯淡無光。
而巴爾……
他站在原地，保持着推出火球的姿勢。
但他的身體，從指尖開始，正在一點點化爲灰燼。焚世之劍的劍柄還握在手中，但劍身已經徹底碎裂，碎片如火星般飄散。
“父王！！！”遠處，一位三頭炎魔領主發出淒厲的嘶吼。
巴爾緩緩轉頭，看向自己的子民，咧嘴笑了——雖然他的下巴已經化灰，但那確實是笑容。
“別哭……炎魔……流血不流淚……”
他的目光最後投向林默，用盡最後的力量，將一句神念傳入林默腦海：
“小子……剩下的……交給你了……”
話音落盡，巴爾的軀體完全化爲飛灰。一顆核桃大小的暗紅色神格核心懸浮在半空，核心表面布滿了裂痕，內部的神火正在迅速熄滅。
一位統治熔岩地獄三千年的炎魔之王，隕落。
阿波羅掙扎着站起，伸手抓向那顆神格核心——如果吞噬它，他的傷勢能迅速恢復，甚至可能觸及神王門檻。
但一只手比他更快。
是林默。
在巴爾隕落的瞬間，林默硬抗了塔納托斯一記鐮刀斬擊（代價是左肩被斬開深可見骨的傷口），瞬移到神格核心旁，一把將其握在手中。
“這不是你能碰的東西。”林默看着阿波羅，眼中暗金色光輪瘋狂旋轉，“這是……戰友的遺物。”
他將神格核心按入胸口，與自己的半神格強行融合。
這不是正確的吸收方式——不同神明的神格屬性沖突，強行融合會導致自爆。但林默沒得選。他需要力量，需要足夠扭轉戰局的力量，哪怕只是暫時的。
神格入體的瞬間，劇痛襲來。
炎魔神格的狂暴、熾熱、毀滅特性，與死亡神格的沉寂、冰冷、輪回特性激烈沖突。林默感覺自己的身體成了兩個神明法則的戰場，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扯、燒灼、凍結、重組。
他仰天發出無聲的咆哮，體表爆發出紅黑交織的能量亂流，亂流所過之處，空間如破布般被撕碎。
塔納托斯趁機又是一鐮斬來：“失去理智了吧？這就是強行融合的代價！”
鐮刀即將斬中林默脖頸的瞬間——
林默突然轉頭，左眼變成熔岩般的赤紅，右眼保持死亡的黑金。
他伸出右手，徒手抓住了永眠鐮刀的刀刃。
“代價？”林默的聲音重疊了——既有他自己的音色，也有巴爾殘念的回響，“不，這是……禮物。”
他五指用力。
“咔嚓——”
永眠鐮刀，這件陪伴塔納托斯三千年的本命神器，被硬生生捏碎了刀尖！
塔納托斯驚駭暴退，看着手中殘缺的鐮刀，難以置信：“你怎麼可能……”
“因爲我現在，”林默緩緩升空，紅黑能量在他身後凝聚成一對半邊火焰半邊骸骨的詭異翅膀，“既是死神，也是炎魔。”
他看向阿波羅，看向塔納托斯，看向遠處的雅典娜。
“接下來，輪到我了。”
第三幕：絕境反擊·碎裂的神器
融合巴爾神格帶來的力量是恐怖的，但也是極不穩定的。林默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半神格表面已經出現了無數裂痕，就像一件被強行撐大的瓷器，隨時可能崩碎。
他最多只有十分鍾。
十分鍾內，必須結束戰鬥。
“先殺阿波羅。”林默瞬間做出判斷。塔納托斯的死亡權柄與自己有部分重疊，擊殺難度大，而阿波羅的光明屬性被炎魔之力克制，且剛剛重傷。
他動了。
不是飛行，而是直接撕裂空間進行“神性閃爍”。這是真神才能掌握的空間法則應用，林默憑借兩枚神格的強行疊加，勉強能用。
一次閃爍，出現在阿波羅身後。
星隕之刃斬下——這一次，劍身纏繞的不再是純粹的死亡神力，而是紅黑交織的“炎魔死氣”。這是死亡與毀滅的融合，同時具備湮滅存在和焚毀靈魂的雙重特性。
阿波羅反應極快，剩餘的三道日冕光環瞬間收縮，在身後凝聚成一面黃金盾牌。
劍盾相撞。
黃金盾牌只堅持了半秒就轟然炸裂，日冕光環徹底粉碎。但就是這半秒，給了阿波羅轉身的機會——他沒有防御，而是選擇了以傷換傷。
“太陽神核·自爆！”
阿波羅的心髒位置，那顆代表太陽神格核心的微型恒星，被他自己主動引爆了十分之一。
神明自爆神核，這是比巴爾燃燒神格更瘋狂的行爲。因爲神核是神明的力量源泉，一旦徹底爆炸，神明就會隕落。即使只爆一小部分，也會造成永久性的神格損傷，實力永久下降一個台階。
但效果也是毀滅性的。
以阿波羅爲中心，一顆直徑百米的純金色光球瞬間膨脹、爆炸。那不是普通的能量爆炸，而是“太陽法則”的具現化——在這片區域內，所有不屬於光明系的法則都會被暫時排斥、壓制、甚至抹除。
林默首當其沖。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顆真正的恒星正面撞擊，炎魔與死亡雙重神力構建的防護層如紙糊般破碎。身體在高溫中碳化、在沖擊中撕裂、在法則排斥中崩解。
更致命的是，星隕之刃出現了問題。
這柄陪伴林默穿越、成長、征戰的神器，在承受了太多超越極限的沖擊後，終於到達了臨界點。劍身上，那道從海拉之戰留下的冰裂紋開始瘋狂蔓延，暗紅色的血管狀紋路一根根斷裂，劍身內部的死亡神格碎片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咔嚓——咔嚓嚓——”
細密的碎裂聲從劍身內部傳來。
林默低頭，看到了讓他心髒驟停的一幕：星隕之刃的劍身，從中間裂開了。不是裂成兩半，而是像被重錘砸中的玻璃，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劍身中央，那枚承載着墨爾斯死亡權柄的神格碎片，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不……”林默下意識地想要用神力修復，但阿波羅自爆的沖擊還在持續，他連穩住身形都做不到，被狠狠轟飛出去，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長達數公裏的溝壑。
當他終於止住退勢，艱難站起時，星隕之刃已經瀕臨徹底崩碎。
劍身上的裂痕深可見骨（如果劍有骨頭的話），暗紅色的光芒如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最嚴重的是劍格處——那裏是神格碎片的封印點，現在封印已經開始鬆動，碎片的氣息正在外泄。
一旦碎片完全脫離，劍就會徹底毀掉，死亡權柄也會失控暴走。
“看來你的神器到極限了。”阿波羅從爆炸中心走出，他胸口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那是自爆神核留下的創傷，金色的神血如泉涌出。但他還站着，而且氣息依然強大——太陽神的神核太大了，爆掉十分一，還剩九分。
塔納托斯也圍了上來，手中的永眠鐮刀雖然刀尖殘缺，但依然致命。
雅典娜的聲音從智慧聖殿傳來：“目標林默，神格狀態極不穩定，神器瀕臨碎裂。建議：集中攻擊其手中武器，迫使神格碎片脫離，屆時目標將失去最大依仗。”
“明白。”阿波羅再次凝聚出一柄光矛，這次的目標明確指向星隕之刃。
塔納托斯也揮動鐮刀，斬向林默握劍的手腕。
絕境。
林默看着手中瀕臨碎裂的劍，又看向遠處——冥都城牆上，蘭娜和重生者騎士還在苦苦抵擋海神軍的進攻，但已經傷亡過半；城牆多處坍塌，輪回禁域的符塔被摧毀了七座，禁域效果只剩下全盛時期的三成。
更遠處，終焉軍團和殘餘的炎魔軍團被太陽神庭和永眠之域雙重壓制，每分每秒都在減員。
敗局已定。
就算他現在能勉強擊退阿波羅和塔納托斯，雅典娜還沒真正出手，波塞冬也可能隨時增援，更別說奧林匹斯還有宙斯、赫拉等更強大的神明。
贏不了。
這個認知如冰水澆頭，讓林默從強行融合神格的狂暴狀態中清醒過來。
但他沒有絕望。
反而……異常平靜。
“墨爾斯，”他在心中輕聲問，“當年你面臨絕境時，在想什麼？”
沒有回答。墨爾斯的記憶碎片早已融入他的靈魂，不再有獨立的意識。
但林默自己找到了答案。
“你在想……至少，要保住一些東西。”
他看向冥都，看向那些還在爲他而戰的亡靈，看向蘭娜，看向哈迪斯，看向沉睡的守墓人。
這些人，這些亡靈，這座城……不應該陪他一起毀滅。
林默做出了決定。
他鬆開手，讓星隕之刃懸浮在身前，雙手開始結印——不是這個世界已知的任何神術印訣，而是來自地球的記憶深處，那些關於“空間理論”“維度弦論”“蟲洞模型”的知識，與墨爾斯留下的神級空間法術，強行融合、重構。
“你要幹什麼？！”塔納托斯察覺到異常，林默周身的空間開始劇烈波動，波動方式完全不同於神性閃爍或空間撕裂，而是一種更本質、更根源的“空間重構”。
阿波羅也感覺不妙，光矛全力擲出：“阻止他！”
但晚了。
林默的結印完成，雙手在胸前虛抱，做了一個“開門”的動作。
“以雙神格爲能源，以星隕之刃爲坐標，以異界靈魂爲引導——”
他念誦的咒文，前半段是這個世界的語言，後半段……是中文。
“——開啓吧，貫穿諸天萬界的，召喚之門！”
“嗡——”
不是聲音，而是空間的悲鳴。
以星隕之刃爲中心，一道漆黑的門戶緩緩打開。那門沒有實體框架，只有不斷旋轉的黑暗漩渦，漩渦深處隱隱能看到無數光點流轉，那是不同世界的投影。
這不是普通的空間門，而是基於林默“穿越者”靈魂特質，結合神級空間法術，創造出的理論上能連接不同宇宙的“跨界傳送門”。
林默自己也不確定門後是什麼，能去哪裏。他只知道，這扇門消耗的能量恐怖到難以想象——需要徹底燃燒兩枚神格，以及……獻祭星隕之刃。
“想逃？！”阿波羅的光矛已至面前。
“不。”林默笑了，“是邀請你們……陪我一起進去。”
他猛地將瀕臨碎裂的星隕之刃，整個推入了召喚之門。
劍身進入漩渦的瞬間，徹底崩碎。
暗紅色的碎片如煙花般炸開，其中最大的一塊——封印着死亡神格碎片的核心部分——在漩渦中沉浮、解體、釋放出全部的死亡權柄。
權柄釋放的沖擊，與召喚之門的空間震蕩疊加，產生了連鎖反應。
門，失控了。
原本只有三米直徑的漩渦，瘋狂膨脹到百米、千米……開始吞噬周圍的一切。空間、光線、能量、物質，甚至法則本身，都被那黑洞般的漩渦拉扯、吸入。
阿波羅的光矛在距離林默僅剩一米時，被漩渦的引力扭曲，偏離方向射入虛空。塔納托斯的鐮刀斬擊也被引力場偏轉，只擦過林默的右臂，帶走一大片血肉。
“他在強行開啓超規格空間門！”雅典娜的驚呼第一次帶上了情緒波動，“那扇門的穩定性爲零，進去的人會被隨機拋到未知維度，甚至可能被空間亂流撕碎！快阻止他！”
阿波羅和塔納托斯同時暴退，試圖脫離漩渦的引力範圍。
但林默沒打算放過他們。
“既然來了……”他渾身浴血，但眼神如燃燒的星辰，“就別急着走。”
他張開雙臂，將體內殘存的所有神力——死亡、炎魔、寒冬、智慧——全部引爆，化作最後的推力，整個人如炮彈般射向阿波羅和塔納托斯。
不是攻擊，而是擁抱。
林默用最後的力量，死死抱住了兩位神明，拖着他們一起，墜向那瘋狂旋轉的召喚之門。
“瘋子！放開！”阿波羅怒吼，太陽神火瘋狂灼燒林默的身體。
塔納托斯也用鐮刀柄猛擊林默的後背，每一次敲擊都讓骨骼碎裂。
但林默死不鬆手。
三人如糾纏的隕石，撞入漩渦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