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溫軟,氤氳一室溫情。
容珩拈起一塊做成海棠花形狀的栗子糕,遞到了沈棲月的唇邊,動作帶着笨拙的討好,“嚐嚐,上次你說想吃朕親手做的糕點,朕便做了,只是頭一回做這些,味道許是不太好。”
沈棲月淺淺一笑,就着他的手,小口咬下,糕點甜糯,味道一如既往的不錯。
“好吃嗎?”容珩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目光緊緊鎖住她紅潤飽滿的嘴唇。
“嗯,”沈棲月點頭,眉眼彎彎,“陛下真厲害。”
容珩有這天賦。
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感受着沈棲月崇拜的眼神,容珩的後背不自覺挺得更直了。
他狀似無意地又遞了一塊糕點,指腹還輕輕蹭過她的唇角,拂去那並不存在的碎屑,“月兒再嚐嚐這個小兔子形狀的栗子糕,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故而多做了些。”
沈棲月心裏的某一處被詭異地填滿。
記憶裏的身影和此時重疊。
她沒忍住紅了眼眶,“陛下做的,臣妾都喜歡。”
“陛下要不要也嚐一口?”她順勢遞過去半塊。
眼睛裏都是期待。
容珩壓強忍着心底的不適,順嘴咽下,只是那動作極爲倉促。
沈棲月反應過來,適時遞上來一杯清茶,“陛下,喝口茶壓壓。”
不知爲什麼,她突然很想了解容珩的過去。
想知道,爲什麼討厭糕點。
爲什麼哄她的時候會穿白衣
……
這麼想,便也問了,“陛下,爲何不愛糕點?”
這是宮裏的禁忌。
可無人知曉原因。
容珩的眉眼裏流露出一抹掙扎,隨即轉瞬即逝,“沒有原因,只是單純不喜罷了。”
沈棲月倒也沒多想,畢竟人人都有討厭的東西,就比如她,討厭鮮血的味道,每次聞到,都會生理性的惡寒,可這輩子,她注定要做一個滿手鮮血的人。
容珩俯身湊近,捏了捏沈棲月的鼓鼓的腮幫子。
就是這個動作,讓他寬大的袖袍向下滑落了一寸。
沈棲月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她一眼就看到了容珩左手虎口和指關節上,那幾道新鮮的、甚至有些猙獰的劃痕。
“陛下!”她猛地抓住容珩的手腕,指尖冰涼,“你的手……!”
容珩眸光微動,眼底閃過一絲竊喜,隨即又化爲一片無奈的溫柔。
“無礙。”他輕描淡寫,“初次嚐試,那刻刀……不甚聽話。”
刻刀?
沈棲月看着那深一道淺一道的傷口,想象着他拿着刻刀,對着食材笨拙而又認真的模樣。
心陡然一塞。
原來……那些精美的點心,都是他一點點用刀劃出來的。
沈棲月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
所以,他從不是做點心的高手。
“怎麼……這麼不小心。”沈棲月的聲音裏帶着哽咽,還有沉重的、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心疼。
容珩低笑出聲,“月兒,不疼。”
可沈棲月分明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手指。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記憶裏,他好像說了太多次,“月兒,不疼”。
就連決然赴死的時候,同樣說了這話。
分明,那火滾燙至極。
濃鬱的愧疚裹挾着沈棲月的靈魂,她一把握住了容珩受傷的左手,輕輕吹了吹,“容珩,呼呼就不痛了。”
容珩不可抑制地渾身顫抖,心中那扭曲的快感幾乎要溢出胸腔。
“好月兒還未曾說,要送朕什麼禮物呢?”他視線落在沈棲月含淚的雙眸上,只覺無比動人。
沈棲月扭捏地從床頭的錦盒裏取出一只繡着兔子的香囊,雙手捧着遞到了容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