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緯和趙明珠走後很久,趙明妍才跟王霜在彩衣坊裏挑完了東西。
她們今兒一共買了五匹布,三匹最普通的棉布,五兩銀子一匹,分別有白色的,淺藍色的和淺粉色的。
一匹鵝黃色的綃,八兩。
一匹湖藍色的綢子,這匹綢子最貴,要二十五兩。
此外,還買了一堆現成的補子和打好的絡子。
這年頭,一件成品的衣裳從裁制到成品,工序復雜得緊,裏頭每一處都是要一針一線的做,若是上頭還有手繡的花樣,那時間就更長了。
所以大一點的布料坊裏頭都有成品的補子和一些大好的絡子賣。
便是叫這些操持家事的女子們少些工序,快些做出好看的成衣來穿。
趙明妍挑選了不少花樣獨特,造型別致的補子和絡子,可以直接用,至於店裏那些花樣,趙明妍就沒選了。
那些她都會畫,畫得也比店裏賣得更精細雅致些,回頭成衣上再要雕琢一些花樣,她就自己動手畫便是。
如此,一共是四十八兩三錢。
王霜講了許久的價,拿出她在鄉下那能幹潑辣的勁頭,叫丁掌櫃把零頭的三錢銀子都給她省掉。
若是之前,丁掌櫃大抵是不肯的,就算王霜會講價,好講價,大概也就是給她再讓個五百文銀子。
他們店裏的利潤並不是多高,輕易是不給客人省的。
這不是因爲今天聽到王霜的身份了,竟然是近來風頭正盛的南閣老家的。
這二品的大官,定然是要巴結一下,就在王霜開口後,非常爽快的抹了零,相當於把今天那些補子絡子都送給她,還額外送了一大卷棉線。
王霜看到今天省了這麼多,開心壞了,出了門,把這些功勞都算到趙明妍頭上。
這能不是嗎,今天要不是趙明妍,她能有這樣的場面,這樣的解氣,最後還叫這個總是看人低的掌櫃高看她一眼嗎!
“明妍,有你真的太好了,我王霜這輩子出門都沒這麼開心過!”王霜扛着五匹料子往家裏頭走。
趙明妍看着威武若男子的她,“霜姐,要不我幫你抬一點吧。”
“不用,這才算什麼,以前我在我那兒過年都是扛過豬的!”王霜道。
出門的時候,那丁掌櫃倒是說了,要親自給她們送回去。
可王霜一擺手,怕這些人粗手粗腳到時候搬搬扛扛把她的料子弄壞了。
裏頭可是有一匹非常貴的綢子呢!
她這輩子還沒穿過這麼貴的料子。
不過呀,她家明妍說這個好,要這個,那就要這個!
她親自給她扛回去!
手上只單拎着一堆抱起來的補子絡子的趙明妍:“......”
這真的對嗎?
她難道不該是家裏的小妾嗎?
她看着王霜那健步如飛的腳步,微微一笑,小步子快跟幾步跟上去。
很快,到了晚上。
今天一天,趙明妍跟王霜回家後,就裁了料子開始縫衣裳。
趙明妍今兒選了五匹布,三匹棉布是打算做裏衣和中衣的,白色和藍色是給她和王霜各做一身。
粉色的是她記得家裏頭還有兩個姑娘,雖在外上學,可用的也都是家裏要備,她就提前想着給她們倆各添一身。
一匹鵝黃色的綃則是拿來給她們幾個做外衣的。
外衣趙明妍不打算全用綃,還是以棉布衣爲底,中間大面積的褙子襟子這些地方用好料子。
而那匹藍綢子則是給南琰做一件像樣的好外衣。
趙明妍記着,南琰的衣裳太素了。
當朝的二品大員裏頭,就南琰穿得最素清。
雖說開大朝會的時候,大家都是穿官服,但並不是每天都上朝的。
這年代的朝會分爲大朝,望、朔朝和常朝,大朝一年只有三日,在正旦,冬至和聖壽日,也就是當場陛下的壽誕日,而望朔朝則是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再剩下的就是常朝。
可常朝也不是每日都上朝,一般都是某一段時日,政務較多,陛下要大面積解決一些事情就會連着開朝,其他只要沒大事的時候,就不用開朝會。
因此,南琰的官服其實用得也不太多。
反倒是因爲他內閣閣老的身份,時常要去內閣開小會,幾乎每日都要去,他穿常服的日子更多。
那內閣裏頭各個都是大雲一頂一的大人物,哪家不是非富即貴,只南琰在裏頭,是最清貧的。
今兒選料子,趙明妍就想着要給他添一件正兒八經的好衣裳穿。
今天一口氣買了五匹,只要精細些用,這些料子剛好夠用。
“霜姐,兩個姐兒的身量尺寸你那兒都有吧。”
“我都記得,已經裁好了。”王霜早就唰唰的裁好了兩個姑娘的料子。
趙明妍打算把那匹貴的藍綢子也給裁了,“那大人的也一起裁了吧。”
要裁,便是同一天都裁了去。
可這話落下後,王霜就停下剪刀,茫然的看着趙明妍,“我可不知道南琰的身量尺寸。”
趙明妍:???
“那大人那些衣裳......”
“都是他好幾年的了。”王霜壓根不在意,“我之前也說過給他做兩身新衣,他不要,說他有,不用做,我就再也沒問過了。”
趙明妍:“......”
一個說有,一個就不做了?
王霜也是看出那匹貴料子趙明妍是打算幹什麼了,怪不得選個那麼深的湖藍色,合着還是給南琰選的。
“你要想給他做,你就自己做吧,今晚上你去量量他尺寸。”
趙明妍:“......”
她怎麼覺得自己頭頂這位當家主母好像跟別家的真的不一樣。
昨夜南琰睡她那屋,王霜沒說過什麼,她要給南琰做衣裳,王霜依舊不管不搭理,只叫她自己去折騰。
全然不在意南琰,也不在意她跟南琰......
這,真的合理嗎......
夜裏,南琰很晚回來。
小書房裏頭亮着一盞燈,南琰一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裏頭正繡着衣裳的趙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