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琛根本不敢想，她一個人對着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而他，就在幾十分鍾前，還因爲她不回信息對她發火，懷疑她在鬧脾氣。
他十分後悔，讓她一個人承受這些。
顧墨琛抬起頭，看向沙發上的宋檸。
宋檸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臉上的表情平靜到近乎漠然，好像視頻裏那個被千夫所指的女人，跟她沒半點關系。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別看了。”
宋檸的視線從他手機屏幕上挪開，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這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讓顧墨琛心裏的火燒得更旺，卻又混着一股說不清的心疼。
他的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悶又疼。
“你……”
顧墨琛想說點什麼安慰她，卻發現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一向伶牙俐齒，這會兒卻笨拙得要命。
那些惡毒的字眼，他光是看着都覺得髒，她卻硬生生頂了一整天。
而他這個混蛋，居然還以爲她在跟自己鬧脾氣。
宋檸反倒先開了口，聲音裏沒什麼波瀾。
“現在這網絡環境，這種事很快就會有新的八卦蓋過去。”
她抬起頭看他，那口氣平淡得，簡直是在說別人的事。
“犯不着爲這個生氣。”
他看着她那雙什麼都映不出的眼睛，心裏的火氣夾雜着懊悔，燒得五髒六腑都難受。
她怎麼能這麼平靜？
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嗎？
還是說，她早就對這種惡意習以爲常，已經麻木了？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口猛地一抽，更疼了。
“不過，我也不想就這麼算了。”
宋檸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卻多了幾分涼意。
“視頻和帖子可以刪，但泄露我私人信息的人，我準備報警。”
顧墨琛想也不想就接了話。
“不用。”
他不想讓她去警局，不想讓她對着外人一遍遍重復那些肮髒事。
他盯着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特別清楚。
“這件事，我來辦。”
“我保證，給你一個交代。”
宋檸看了他幾秒，唇邊忽然彎起一個很淺的弧度，有點玩味，又有點挑釁。
“好啊。”
“那我就等着看，顧少打算怎麼替我出這口氣了。”
顧墨琛被她這個笑弄得晃了下神，堵在胸口的那股氣，總算找到了個出口。
他會讓她看到的。
他會讓那些躲在陰溝裏的耗子，嚐嚐什麼叫後悔。
一夜之間，網上所有關於宋檸的負面消息都消失了。
那些罵過她、騷擾過她的賬號，也全部被封禁，幹淨得像是從來沒出現過。
世界清靜了。
顧墨琛沒提自己做了什麼。
宋檸也很有默契地沒有問。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宋檸正在修剪花園裏的玫瑰，隨口問了一句。
“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顧墨琛正靠在躺椅上看財經雜志，聞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不用管。”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篤定。
“安心做你的事，我自有決定。”
宋檸便真的不再過問，將這件事徹底拋到了腦後。
顧墨琛和溫家那個見不得光的養女攪和在一起的事，還是在圈子裏傳開了。
周末，顧墨琛被一通電話叫回了顧家老宅。
客廳裏，顧父顧振國坐在主位上，臉色不虞。顧母坐在一旁，而另一邊的沙發上，赫然是顧修澤。
顧墨琛吊兒郎當地走進來，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爸，媽，大哥，都在呢。”
顧振國將手裏的報紙重重拍在茶幾上。
“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像什麼樣子！”
顧母跟着開了口，語氣裏滿是警告。
“墨琛，我警告你，不許再跟那個宋檸攪和在一起。”
顧墨琛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懶散地翹起二郎腿。
他就是喜歡看他們這副緊張的樣子，尤其是爲了宋檸。
他勾了勾唇，滿不在乎。
“只是玩玩而已，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
話音剛落，顧修澤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墨琛，注意你的態度。”
顧母一聽“玩玩”兩個字，火氣更大了。
“玩玩？現在整個圈子都在笑話我們顧家，說你被溫家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養女迷得神魂顛倒！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她越說越氣。
“我不管你是什麼心思，趁早把那個女人趕走！”
顧墨琛像是沒聽見，伸手拿了個桌上的蘋果，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顧母氣得說不出話，顧振國更是怒不可遏，只有顧修澤試圖緩和氣氛。
“媽，您先消消氣。”
顧墨琛懶得再聽他們念叨，把蘋果核往垃圾桶裏一扔。
“不是叫我回來吃飯的嗎？肚子都餓死子，這飯還吃不吃了！”
顧母被他噎了一下，最終還是心疼兒子，吩咐傭人擺飯。
一頓飯吃得食不下咽。
顧墨琛剛放下碗筷就想走，卻被顧振國叫住。
“你，跟我到書房來。”
書房裏，顧振國背着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顧墨琛沒個正形地靠在門框上，語氣輕佻。
“父親大人還有什麼教訓的，兒子一定洗耳恭聽。”
顧振國轉過身，銳利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給我站直了！”
他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
“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愛玩，沒什麼。但你要有個度。”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疊資料。
“我給你物色了幾個名媛，家世樣貌都配得上我們顧家，你收收心，準備去相親。”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被敲響，顧母端着茶走了進來。
“你爸說的對。”
她將茶放到桌上，滿眼憂慮地看着他。
“我們顧家，只能接受像明珠那樣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進門。你多學學你大哥，凡事多爲家族考慮。”
又是顧修澤。
顧墨琛最聽不得這句話。
他嗤笑一聲，眼底滿是譏諷。
顧振國見他這副樣子，怒火又被點燃。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跟你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
顧母見狀，眼圈一紅，開始抹眼淚。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勸呢？你這樣下去，以後可怎麼辦啊？”
顧墨琛被這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陣仗弄得煩躁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