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大威武館。
後堂的停屍房裏,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王大全站在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前,面色陰沉如水。
他緩緩伸出手,掀開了白布。
露出的,正是王二狗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王大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弟弟胸口的致命傷上。
那是一個前後通透的血洞,邊緣整齊,血液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他蹲下身,仔細檢查着傷口。
片刻後,他站起身,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殺意。
“這不是妖物所爲。”
傷口處沒有妖獸利爪撕扯的痕跡,也沒有妖氣的殘留。
這分明是被人用箭矢一類的利器,洞穿了心髒。
可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箭矢的威力,未免也太大了些。
尋常的弓箭,即便是軍中的強弓,也絕無可能造成如此恐怖的貫穿傷。
除非……
王大全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他立刻派出手下,去落霞村仔細打探,任何關於王二狗生前的事跡,以及村子裏最近發生的各種奇怪之事,都不能放過。
很快,消息便一條條地匯總了過來。
當聽到“李長青”這個名字時,王大全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一個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書生,近期卻突然像是變了個人。
不僅能輕易獵殺灰兔,甚至連野豬、山鹿這等猛獸都能手到擒來。
而且,自己的弟弟王二狗,死前似乎也和這個李長青有過節。
所有的線索,都隱隱指向了那個叫李長青的家夥。
王大全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對和李長青脫不了幹系。
“一個廢物,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厲害?”
王大全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
他想不通。
除非,這個李長青以前一直在藏拙,故意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又或者,是他近期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無論是誰,敢殺我王大全的弟弟,我都要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
落霞村,李長青的家中。
一夜的折騰,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兩人才相擁而醒。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楚瑤光潔如玉的肌膚上,泛着一層迷人的光暈。
李長青側躺着,一手撐着頭,另一只手則不老實地把玩着妻子那雙弧度完美的美腿。
觸感溫潤滑膩,讓人愛不釋手。
楚瑤被他弄得有些癢,縮了縮腿,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夫君,別鬧了,該起床了。”
李長青笑了笑,這才坐起身來。
吃過楚瑤準備的簡單早飯後,李長青便走出了家門。
他要去村裏打探一下消息。
果不其然,剛一出門,就聽到村裏的婦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話題的中心,正是王二狗的死,以及他那個在鎮上開武館的哥哥王大全。
“聽說了嗎?王二狗他哥發話了,說無論是妖物還是仇家,殺了王二狗的,他一定要讓對方血債血償!”
“那王大全可不是好惹的,聽說他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何止啊,我可聽說了,那王大全早就不是普通人了,他已經成了一名真正的武者!”
李長青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將這些信息一一記在心裏。
看來,這個王大全,確實是個麻煩。
他迫切地需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現在家中還有大量的野豬肉和鹿肉,這些在村裏,可是比銅錢還好用的硬通貨。
李長青回到家中,切割了一些上好的肉塊,用油紙包好。
隨後,他提着這些肉,挨家挨戶地拜訪了村裏的幾位老獵戶和德高望重的長者。
這些老人見多識廣,或許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關於“武者”的詳細信息。
果然,當李長青將肉食送到他們手中,並虛心請教時,老人們都知無不言。
從他們的口中,李長青對這個世界的武道,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想要成爲武者,必須踏入武道的第一重境界——凝血境。
所謂凝血境,便是通過特殊的方法,吸收妖獸的精血,來淬煉和強化自身的肉體,讓氣血變得遠超常人。
一旦突破到凝血境,武者的力量、速度、抗擊打能力都會得到質的飛躍。
據說,像王大全那樣的凝血境武者,已經到了皮肉堅韌的地步,尋常的刀劍砍在他身上,都可能直接卷刃。
然而,妖獸何其強大凶猛,想要獵殺它們,並成功提取其精華之血,更是難如登天。
整個落霞村,這麼多年來,也從未聽說過有誰能成爲真正的武者。
聽完這些,李長青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緊迫感。
雖然他食用了妖兔血肉,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但和真正的凝血境武者比起來,恐怕還有不小的差距。
王大全現在只是懷疑,一旦讓他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找上門來。
到那時,自己必須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看來,必須盡快提升實力了。”
李長青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獵殺妖獸,踏入凝血境!
這,便是他接下來的目標。
這一日,落霞村的清晨不再寧靜。
往日裏這個時候,村頭的古井旁早就圍滿了洗衣的婦人,或是扛着鋤頭準備下地的漢子,大家見面也就是打個招呼,聊聊收成。
可今天,氣氛格外不同。
恐懼,像是一層厚重的霧靄,籠罩在每一個村民的頭頂。
村口的大槐樹下,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人群中間,是一個衣衫襤褸、滿身泥土的年輕人。
那是柏老頭的兒子,柏小鬆。
他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眼神渙散,身子止不住地打擺子。
旁邊幾個壯漢正給他順着氣,有人端來一碗渾濁的井水,強行給他灌了下去。
“太……太可怕了……”
柏小鬆哆嗦着嘴唇,牙齒磕碰得咯咯作響。
“那不是老虎……那是妖怪……是吃人的妖怪!”
周圍的村民們聽得心驚肉跳,一個個面面相覷。
就在昨天傍晚,柏老頭帶着兒子上山砍柴。
這父子倆是村裏有名的勤快人,爲了多砍些耐燒的硬木,特意往深山裏多走了幾裏路。
誰曾想,這一去,差點就回不來了。
按照柏小鬆斷斷續續的描述,那只老虎大得嚇人。
光是站起來,就有一人多高。
身上的花紋像是用血畫上去的,紅得刺眼。
那一聲吼叫,震得樹葉都譁啦啦往下掉。
柏老頭爲了救兒子,拿着柴刀沖了上去,死死抱住老虎的一條腿,這才讓柏小鬆有了逃命的機會。
柏小鬆連滾帶爬地跑下了山,鞋都跑丟了一只。
至於柏老頭……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種情況下,多半是凶多吉少。
“造孽啊!”
人群外圍,郭大嬸把手裏的洗衣盆往地上一摔,盆裏的水濺了一地。
她那張平時就愛念叨的嘴,此刻更是像開了閘的洪水。
“這該死的老虎,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我家那兩頭羊還指望着趕上山去吃點肥草,這下可好,誰還敢出門?”
“真是倒黴透頂了,老天爺是不給我們活路啊!”
郭大嬸罵罵咧咧的,雙手叉着腰,唾沫星子橫飛。
周圍的婦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聽說隔壁的小王莊,連着兩天沒人敢進山了。”
“何止小王莊,鎮上都有人傳,那是山裏的山神發怒了。”
恐慌的情緒在迅速蔓延。
李長青站在人群不遠處,並沒有湊上前去。
他手裏提着剛從井裏打上來的水,神色平靜。
但他那雙眼睛,卻在認真地捕捉着每一個字眼。
“體型龐大,一人多高……”
“花紋如血……”
“吼聲震林……”
李長青在心中默默分析着這些信息。
他在現代世界也算是見過世面,動物園裏的老虎他見過不少。
即便是最大的東北虎,體型雖然壯碩,但也絕沒有柏小鬆描述得這麼誇張。
普通的老虎,怎麼可能光是站着就有一人高?
那得是多大的體格?
更別提那詭異的血色花紋。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野獸。
李長青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不是恐懼,而是獵人發現了獵物時的興奮。
“看來,是一頭妖獸。”
他正愁找不到門路。
昨天向老獵戶打聽過,想要踏入武道凝血境,最關鍵的一步,就是獲取妖獸的精血。
只有吸收了妖獸精血中蘊含的狂暴能量,才能打破人體極限,讓氣血發生質變。
本來他還打算去深山裏碰碰運氣,沒想到這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李長青沒有理會郭大嬸的抱怨,提着水桶,轉身朝自家走去。
既然確定了目標,那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雖然他手裏有槍,但對方畢竟是妖獸。
在這個充滿了未知的世界裏,任何一點大意,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李長青,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
同一時間。
幾十裏外的青陽鎮。
作爲方圓百裏內最繁華的所在,這裏的消息流通速度,遠比閉塞的落霞村要快得多。
鎮中心,一座氣派非凡的深宅大院內。
朱紅的大門兩側,蹲着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
門楣上掛着一塊金漆牌匾,上書“馬府”二字。
這裏是青陽鎮三大家族之一,馬家的府邸。
後花園的涼亭裏。
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青年,正坐在石凳上,手裏把玩着兩顆圓潤的鐵膽。
這青年面容白淨,眼神中卻透着一股掩飾不住的傲氣。
他就是馬家的二公子,馬王才。
此時,一個家丁模樣的下人正跪在他面前,繪聲繪色地匯報着落霞村那邊的傳聞。
“二少爺,小的打聽清楚了。”
“那畜生確實出現在落霞村一帶的後山上。”
“據說凶得很,連傷了好幾條人命。”
馬王才手中的鐵膽猛地停住,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他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笑容。
“體型巨大,身披血紋……”
“這哪裏是什麼普通妖獸。”
“分明是一頭剛剛進階的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