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寫了什麼?
姜梨落淡淡笑了笑,無他,館選的考題而已!
楊學士是此次館選的出題人,當知題目外泄意味着什麼。
若他想保住頭上烏沙,唯有換掉原定題目這一個辦法!
秦清舟既然也有前世記憶,定會將心思都用在原定的考題上,姜梨落真的很想看看,秦清舟看到題目與他料想中完全不同,會是個什麼表情!
姜梨落用手撐起下巴,懶懶道:
“回吧,這會兒收賬的應該都已經到了秦家,回晚了咱們怕分不到什麼值錢的物件了!”
……
正應了姜梨落心中的預料,馬車前蹄剛踏進巷子口的陰影裏,一陣夾雜着呵斥與爭執的吵鬧聲,就從巷深處傳了出來。
街上看熱鬧的人比晨起時更多了一些,馬車無法通行,姜梨落只能下車走回了姜府。
“姑娘,您瞧,那不是瑞蚨樓的劉掌櫃!他手上搬的不是秦夫人最愛的烏木廂銀母大邊玻璃掛屏麼!?還有裕錦閣的索掌櫃,他抬的箱子裏,好像都是秦夫人從咱們老夫人那裏討來的名貴布料!”
翡翠正伸着脖子朝秦家院裏張望,便瞧一個婦人狼狽地從屋子裏追了出來,拉着那幾個掌櫃的急道:
“你們怎麼能這般欺負人,那些都是姜家的帳,爲何要搬我家的寶貝,你們這不是強盜麼!?”
劉掌櫃甩開了秦夫人的拉扯,冷道:
“沒銀子還來瑞蚨樓吃飯,我們若是強盜,你便是無賴!”
“可別侮辱了無賴!”
索掌櫃跟着啐了一口:“他們家中明明有這麼多值錢物件,根本不缺錢財,在外的花銷竟還要掛賬在姜家頭上!如今姜家有了困難,他們竟還不主動來鋪子裏清賬,誰見過這般恬不知恥的!?”
看熱鬧的百姓聽了這話,皆開始對秦夫人指指點點:
“秦家人平時出手闊綽,我還以爲是秦公子有本事,不想花得都是姜家的錢!”
“就算兩家是世交,那也不能如此沒有分寸,的確有些厚顏無恥了!”
“之前聽說秦公子重情義,不在乎那些關於姜大姑娘的風言風語,願意信守婚約娶她過門,依我看,他未必是看中了姜大姑娘,沒準是看中了姜家的家業!”
見揣測聲越來越難聽,秦夫人臉都綠了,恨不得脫下鞋子堵住這些人的嘴巴!
不就花了姜家一些銀子,她兒子可是說了,姜家以後必定敗落,一衆老小都得仰仗她家清舟!
可這些話她沒辦法說出口,只能拉住劉掌櫃道: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在瑞蚨樓掛賬都是姜老夫人點了頭的,老夫人同意就有她同意的道理,你不能把賬又算到我們頭上來!”
秦夫人的意思是說秦家私底下早就給了姜家好處,否則姜家怎會願意吃這個虧!
見兩個掌櫃猶豫,秦夫人急道:“兩位若不信,可以去尋姜老夫人問一問情況!”
秦夫人吃定姜老夫人好面子,她跑去哭哭窮再畫畫餅,姜老夫人就會心軟幫她清了這些賬。
正打算帶着兩個掌櫃朝姜家去,面前竟走來了一道倩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伯母,我爹爹生前的確答應過支助秦公子讀書,買些紙筆書本我們姜家定會承擔,可你們不能把買布料、下館子的錢也算到姜家頭上來吧!”
姜梨落捏緊帕子,紅着眼睛爲難地看向秦夫人:
“若非我接了中饋,也不知姜家已被掏空,我爹娘已經不在,姜家實在承擔不起這麼大的開銷!祖母她心軟,不懂拒絕,求秦伯母行行好,可否不要再爲難她老人家了!”
聽了姜梨落的話,百姓們看着秦夫人的眼神越發嫌棄。
姜伯爺只是支助秦公子讀書,秦家竟把所有花銷都算在姜家頭上,他們真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見到姜梨落,秦夫人真是恨不得上去打上兩巴掌。
“姜梨落,你這個毒婦!”
秦夫人正着急該如何挽尊,屋子裏沖出一個捂着臉頰的姑娘,咬牙指着姜梨落罵道:
“你少在我們面前哭窮,你娘給你留了那麼多嫁妝,你家怎麼可能被掏空?!我大哥答應娶你這個殘花敗柳你就該跪下感恩,你現在快些把這幾個奴才打發走,不然我叫我大哥再也不理你了!”
姜梨落看着這個指着她鼻子破口大罵的女子,美眸中漸漸聚攏了一層寒氣。
這姑娘就是秦清舟的妹妹,秦思悅。
前世,從她因懷着身孕嫁給秦清舟,一直對秦家懷有歉意,也因此對秦家母女百般遷就退讓,將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用來彌補這對兒母女。
可她換回的,是這對兒母女無底線地索取。
甚至她的死都是秦思悅與馮婉娘的算計。
是秦思悅將她引到靈堂,助馮婉娘奪了她的身份!
壓住胸中怒意,姜梨落啞着聲音道:
“秦家妹妹,你怎會知道我娘留給我多少嫁妝?莫非……這些年我姜家傾囊相助還不夠,還要賠上我的嫁妝才行?”
姜梨落的話讓周圍百姓更加憤怒,紛紛怒斥秦家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這還沒成親就惦記上姑娘家的嫁妝了,到底是顧念情義,還是貪圖富貴?!”
“這可真是升米恩鬥米仇,姜大姑娘真嫁過去,還不得被秦家人扒皮拆骨!”
這些謾罵聲氣得秦夫人氣血倒涌,可住在附近的人家非富即貴,她實在不敢撕破臉與人叫罵。
爲了堵住衆人的口,她只能咬牙對幾個掌櫃道:
“我……我不是想要賴賬,我是說與幾位掌櫃一起去見見姜老夫人,看看姜家到底遇上了什麼困難,若是需要幫忙,我自然義不容辭!”
“這幾年祖母一直因爹爹的離世而傷懷,對中饋疏於管理,若非我這兩日將中饋接過來,也不知竟處處都有漏洞!”
姜梨落捏着帕子,一臉低落地朝翡翠招了招手,翡翠會意,很快便將一摞賬本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