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將最後一塊地板擦拭得光可鑑人。
整個雲頂天宮的頂層公寓,在他一個半小時的勞作下,恢復了超越五星級酒店的整潔與秩序。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心裏那股因爲蘇清雪而起的煩躁,早已被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沖刷幹淨。
他現在是蘇清月的私人高級生活顧問。
他得對得起那份六位數的月薪。
就在這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阿姨”兩個字,讓林凡剛剛平復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走到陽台,按下接聽鍵,聲音放得平穩。
“阿姨。”
電話那頭,蘇夫人的聲音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充滿了審問的意味。
“林凡,昨天電話怎麼回事?清月那丫頭怎麼會跟你在一起?她怎麼會拿你的電話!”
顯然,蘇清月那句“他有我”,讓蘇夫人耿耿於懷。
林凡只能含糊其辭,“她......正好路過,是個巧合。”
他總不能說,你女兒把我“聘”過來當生活顧問,還住進了她家吧?
“巧合?”
蘇夫人冷哼,顯然一個字都不信,“行了,我懶得管你們年輕人的破事。”
她話鋒一轉,直接切入正題。
“昨天跟你說的相親,我跟你張阿姨都說好了,人家姑娘也答應了。”
“就今天下午。”
林凡的心咯噔一下。
今天下午?
這節奏也太快了。
他立刻開口,“阿姨,這件事......”
蘇夫人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語速極快地說道,“人家姑娘都不嫌棄你二婚,你還在這兒扭扭捏捏的像什麼樣子。”
“我告訴你,人家姑娘下午兩點正好有空,就在城南那個‘遇見’咖啡廳。”
“你必須去。”
“這是給我面子,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要是不去,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老婆子。”
“啪!”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聽着手機裏的忙音,林凡握着手機的手指,緩緩收緊。
他的腦中,一邊是蘇夫人不容置喙的命令。
另一邊,是蘇清月那張清冷絕美的臉,和那句霸道得不講道理的宣告——“不準去見任何不三不四的女人。”
一邊是曾有恩於他的前丈母娘。
一邊是現在名義上的雇主,占有欲強到可怕的冰山神醫。
林凡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揣回了兜裏。
他決定先去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
蘇清月點的午飯,糖醋裏脊,魚香肉絲,麻婆豆腐。
這些菜,都需要最新鮮的食材。
他看着錢包裏那幾張皺巴巴的零錢,又看了一眼蘇清月丟在玄關櫃上的那張黑卡。
掙扎了幾秒後,他還是拿起了那張卡。
這是工作。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
半小時後,市中心最高端的進口超市。
林凡推着購物車,穿梭在琳琅滿目的貨架間。
裏脊要用豬外脊,三分肥七分瘦,這樣做出來的糖醋裏脊才外酥裏嫩。
郫縣豆瓣醬要選發酵超過一年的,紅油才夠亮,香味才夠醇。
花椒要用大紅袍,麻味才夠正。
他專注地挑選着食材,腦子裏已經開始構思中午的菜譜。
就在他拿起一瓶料酒準備放進購物車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林凡哥嗎?”
林凡動作一頓,側過頭。
王辰逸正站在不遠處,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臉上掛着他那標志性的假笑。
“怎麼?離婚了還有閒錢逛這種地方?”
“嘖嘖,讓我看看你都買了些什麼。”
王辰逸湊近購物車,誇張地叫起來,“喲,這肉,這調料,可都不便宜啊。怎麼,離婚的時候,從蘇家順了不少錢出來?”
林凡的表情沒有半點波瀾。
若是以前,在蘇家,他或許會選擇隱忍退讓。
但現在,他是自由的。
“王秘書,好巧。”
他語氣平淡,就像在跟一個陌生人打招呼。
王辰逸被他這不鹹不淡的態度噎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假了。
他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惡意滿滿。
“聽說你離婚當天就攀上三小姐了?可以啊林凡,這軟飯硬吃的本事,真是練到家了。”
“從大姐家搬到三妹家,蘇家的門檻都快被你踩熟了吧?”
林凡沒有動怒,視線反而落在了王辰逸的購物車裏。
車裏放着幾盒進口咖啡豆,還有一個全新的手沖壺。
他平靜地開口,“王秘書這是在忙公事?蘇總的口味,還是那麼挑剔吧。”
一句話,讓王辰逸的臉色瞬間僵住。
她當然挑剔。
今天早上就因爲一杯咖啡,蘇清雪當着他的面把杯子都砸了。
他這個金牌秘書,今天第一次在沖咖啡這種小事上栽了跟頭。
這件事,林凡這個廢物怎麼會知道?
不。
他不是知道。
他是在提醒自己——伺候蘇清雪這件事,你不如我。
一股被戳穿的惱怒涌上心頭,王辰逸的語氣尖刻起來。
“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廢物,操的心還真不少。”
林凡不再看他。
他將選好的裏脊肉放進購物車,推着車,從王辰逸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全程,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
那是一種徹底的無視。
王辰逸僵在原地,看着林凡從容離去的背影,只覺得胸口憋着一口氣,不上不下,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他攥緊了拳頭,眼神陰沉得可怕。
廢物東西,神氣什麼?
等我找到了比你強十倍的助理,看蘇總還會不會想起你!
......
回到雲頂天宮。
林凡將食材一一擺好,開始處理。
刀刃和砧板碰撞,發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聲響。
他腦子裏,還在盤算着下午三點的“鴻門宴”。
直接放鴿子,會徹底得罪蘇夫人。
告訴蘇清月?
林凡幾乎能想象到那個女人眼神瞬間變冷,然後用一句“不準去”終結所有討論的場景。
那不是解決問題,而是制造新的問題。
他不想事事都依賴她,更不想被她完全掌控。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了。
他必須親自去一趟。
當面和那位女士說清楚情況,禮貌地拒絕。
這是唯一能體面地處理好這件事,又不至於讓兩邊都難堪的方式。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斬斷這些不必要的糾纏。
打定主意,林凡的心緒反而平靜下來。
他將切好的裏脊肉裹上澱粉,起鍋燒油。
刺啦一聲。
肉條下鍋,香氣瞬間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