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家做半年了,你覺得,靳寒州是什麼樣的男人?”喬可喃聲問。
家政保姆背後議論雇主,是大忌。
李姐握着手抿住嘴,不敢接這話。
喬可瞥她一眼,勾了下唇,慢吞吞揭開毯子,雙腿挪下沙發,語氣慢條斯理:
“他那張臉,每天回家對着我都沒有幾分溫度,而且他最煩別人添亂,我提一個小小要求,他都應付的敷衍。”
“白靈是個麻煩,他不止不避開,還不顧忌我的感受,硬要把她留在身邊。”
“你還覺得是我小題大做?”
李姐喃喃咂舌,無話可說。
“這.....”
“他說白靈遇到麻煩,讓我體諒她,我爲什麼要體諒她?”喬可淡着臉站起身,“這裏是我家,靳寒州是我丈夫,我不許他照顧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李姐低下頭,“......”
這麼一聽,的確沒什麼不對。
喬可自顧抬腳走向樓梯方向。
目送她上樓,李姐暗舒口氣,以爲她終於回房間了,連忙掏出手機給靳寒州發了條消息。
靳寒州不在家的時候,記錄喬可的日常生活,是她到這個家裏後受到的第一份叮囑。
尤其從她懷孕後居家養胎,李姐每天都會把喬可的日常起居、作息時間、飲食規律整理成表格,事無巨細的給靳寒州做匯報。
男主人請她來,是爲了照顧好女主人。
李姐還是盼着兩人能盡快和好,不然她也要丟工作。
發完消息嘆了口氣,李姐裝起手機,繼續去準備午餐。
*
喬可沒回房間。
跟李姐的聊天提醒了她,靳寒州電腦的密碼,會不會是她懷孕的那天?
測出雙紅線那天,她激動不已,第一時間把喜悅分享給還在出差的靳寒州,並在日歷上標注好了紀念日。
那天靳寒州破天荒回復消息那麼快,還多叮囑了她幾句。
喬可覺得,不管怎麼樣,他至少很在意這個孩子。
想到密碼可能是那天,她直奔書房。
打開電腦,輸入年月日六位數。
頁面跳轉.....
對了。
屏幕冷光,瞬間將喬可一雙漆黑眼瞳映的烏亮。
她挪動鼠標,從文件夾裏找出監控視頻留存,點開文件夾裏面卻空空如也,忍不住蹙眉。
眼裏的光暗了暗,憋着一口氣挪動鼠標,發泄似的挨個兒點開文件夾。
很快,真在桌面上翻到了點東西。
‘婚內協議’
喬可目光定住。
如果沒去醫院,昨晚她就該看到這份協議才對。
點開文件,細細瀏覽了一番協議內容,內容跟靳寒州事先答應她的大差不差。
她略一思索,在桌上那堆紙質文件裏翻找,想着找出協議先把字籤了,省得夜長夢多。
正翻着,一只檔案袋裏卻突然掉出來什麼東西。
定睛看,是個U盤。
喬可撿起U盤,若有所思端量了一番,將U盤插到電腦上。
文件夾彈開。
滿屏的照片和視頻撞進她視線裏,喬可呼吸發促,眼睛直直盯着照片上的女人,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
白靈。
照片跟視頻裏全部都是白靈。
怔愣許久,喬可不禁輕笑一聲,喃喃自語:
“這一次,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嗡嗡‘
正此時,桌上手機彈出未讀消息提示,喬可目光移到手機上,指尖輕戳點開。
‘MISS 白請求添加您爲好友’
“呵。”
拿起手機,喬可點擊通過好友添加。
【...】
白靈先發來三個沉默的點,小心試探。
喬可目光沉寂如水,盯着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喬小姐,我是白靈,思來想去應該專程跟你解釋】
接着彈出語音消息,喬可點開。
【對寒州跟你隱婚的事,我事先並不知情,並非有意前來打擾你們,惹你誤會和猜忌】
【我跟寒州真的沒什麼,爲表歉意,我選了幾份禮物托寒州帶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我們冰釋前嫌,像朋友一樣相處,好麼?】
三條語音挨個兒播放,聽完白靈溫柔細語善解人意的話,喬可內心激不起半點情緒。
她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到電腦桌面上,對着滿屏的照片和視頻,心底一個念頭鋪天蓋地將她淹沒。
丟開手機,喬可挪動鼠標新建了文檔,頁面光標慢吞吞敲下幾個字。
【離婚協議】
*
午餐準備好後,李姐端着飯菜送上樓。
來到主臥門外,輕輕敲門,才發現門虛掩着,床上沒人。
“太太?”
李姐推開門張望,試探着喚了一聲,急忙放下餐盤跑進浴室,發現屋裏根本沒有喬可的影子。
她瞬間嚇出一身冷汗,迅速掏出手機邊朝外跑。
“太太?太太!?”
“我在這兒。”
看着從書房出來的喬可,李姐腳下急刹車,握着手機的手按住胸口,頓時長出口氣。
“您嚇我一跳,醫生說了,您得臥床靜養,您去書房做什麼?”
喬可淡聲說:“找點東西。”
看着她一臉平靜地從眼前走過,李姐張了張嘴,只得把話咽回去,默默跟上她。
“飯菜好了,您吃一點,就臥床休息吧,需要什麼您跟我說。”
“嗯,好。”
喬可走進臥房,將手裏裝訂好的文件放進床頭櫃抽屜,看着李姐將飯菜端過來。
“我自己吃,你去忙吧,碗筷晚點再收。”
李姐看了看她,放下托盤點頭誒了聲,轉身默默離開房間。
房門關上。
喬可坐到床邊,拿起手機搜索‘孕三個月流產注意事項’。
她認真看了一會兒,才放下手機,端起碗筷安靜吃飯。
*
下午五點鍾,喬可正睡着。
靳寒州回到家,聽李姐說了喬可的情況,第一時間上樓去書房。
他視線在辦公桌上流轉審視一圈兒,最後定在插在電腦側的U盤上,瞳光瞬間暗了暗。
片刻後,他從書房出來,手裏拿着份文件徑直回到主臥。
輕輕推開門,床上的人背對房門側臥,似乎正睡着。
靳寒州腳步頓了頓,抬腳邁進房間,腳步聲被厚實地毯吞沒,悄無聲息停在床邊。
喬可濃密睫毛動了動,似有感應般緩緩睜開眼。
見她醒來,靳寒州不再遲疑,走上前坐到床邊,將手裏的文件和筆遞給她。
“婚內協議,我已經籤過字。”
喬可目光動了動,抬眼盯着他看,語聲低輕:
“你去見白靈了。”
靳寒州捏着協議的手指節僵頓。
喬可嘴角掛起淡薄笑弧,“白小姐告訴我,說她托你給我帶了禮物,禮物呢?”
靳寒州擰眉,舉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壓在腿上。
“我想你不會喜歡,扔了。”
“扔了?”
喬可笑聲很輕,“那你應該直接告訴她,我不會喜歡,讓她別白費心思,何必多此一舉替我收下,再扔了?”
靳寒州薄唇抿直,垂了垂眼,似乎不想跟她起爭執。
他重新遞上協議書:
“籤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