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地下室的選擇

培養罐中的年輕人無聲的懇求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地下室的死寂。

江臨淵看着那雙絕望的眼睛,大腦在0.3秒內完成了分析:

選項A:殺死他。 可能觸發劇本中的“救贖”或“罪孽”情節,同步率可能上升或暴跌,不可預測。

選項B:救他出來。 技術難度高,時間不足,且可能觸發陸家防御機制。

選項C:什麼都不做。 最安全,但可能錯失關鍵線索,且不符合角色設定——劇本中的“心理諮詢師”不會對求助視而不見。

謝雪辭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還有八分鍾第二幕開始。我們需要決定。”

他走到操作台前,快速翻閱實驗日志。頁面上的字跡越來越潦草,透露出記錄者逐漸崩潰的心理狀態:

【第43天:父親開始說夢話,用的是祖父的語氣。他叫我‘明軒’,那是祖父的名字。】

【第67天:父親在晚餐時突然說起七十年前的家族往事,細節清晰得可怕。母親哭了。】

【第89天:確認了。父親的腦波與祖父生前記錄完全一致。他們成功了,也失敗了。】

【第103天:我做了備份。把自己的意識數據上傳到終端。如果父親……不,如果祖父想要這具身體,至少我還留了一線希望。】

【第127天(最後記錄):他們發現了。妹妹站在培養罐前,對我說:‘哥哥,爲了家族,請永遠沉睡吧。’我沒想到連她也……】

最後一頁,字跡幾乎無法辨認,只有反復塗抹的一句話: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謝雪辭合上日志,抬頭看向培養罐:“真正的陸明軒,陸家的長子。三年前‘病逝’,實際上是被家人強制意識剝離,身體留給被祖父意識占據的父親使用。而他自己的意識被囚禁在這裏,作爲……保險?”

“備份。”江臨淵糾正,“如果現任‘陸先生’的身體崩潰,他們可以把陸明軒的意識重新植入,或者用他的基因制造新的容器。”

他走到培養罐旁,仔細觀察連接在陸明軒身上的導管。其中兩根導管連接着兩個銀色的儲存罐——一個標注“意識數據”,另一個標注“基因模板”。

“永生實驗。”江臨淵低聲道,“通過意識轉移和基因編輯,讓家族的核心成員不斷更換身體,實現某種意義上的永生。陸明軒是最新一代的‘容器’,但他反抗了,所以被囚禁。”

謝雪辭突然說:“我的角色記憶裏有相關信息。陸家是生物科技巨頭,三十年前就開始研究意識數字化。五年前,當時的家主陸振華——也就是祖父——被診斷出絕症,項目加速。他們成功了,但出現了副作用:意識融合不完全,導致人格分裂,記憶混淆,最終……概念實體化。”

他指向培養罐旁邊的一台監控設備,屏幕上顯示着陸明軒的腦波數據:“看這個波形。他的意識還在活躍,但被強行抑制。如果我們切斷抑制裝置,他可能會醒來,但也可能……被已經植入的‘祖父意識’覆蓋。”

“那樣他就真的死了。”江臨淵說,“作爲陸明軒的存在將徹底消失。”

兩人對視。

時間還剩六分鍾。

培養罐裏的年輕人似乎感知到了他們的猶豫,他抬起手——那只手被導管束縛,動作艱難而緩慢。他用指尖在玻璃內壁上,一筆一劃地寫:

“鑰……匙……”

然後指向地下室深處的一個角落。

江臨淵順着方向看去——那裏堆滿了廢棄的實驗設備,但在時間感知中,那個區域的時間流異常穩定,像是一個被刻意隱藏的“錨點”。

“過去看看。”

他們搬開鏽蝕的金屬架和破損的儀器,後面露出一扇暗門。門上沒有鎖,只有一個手掌識別屏,但電源已經切斷。

謝雪辭用多功能工具撬開門縫,江臨淵配合用力。門被撬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涌出。

門後是一個更小的房間。

更像是一個……紀念館。

牆上掛滿了照片:從黑白到彩色,記錄了陸家五代人的面孔。詭異的是,每一代人的長相都驚人地相似,就像同一個人在不同年齡段的照片。最老的照片拍攝於十九世紀末,最“年輕”的拍攝於三年前——那是陸明軒大學畢業時的合影。

照片牆對面,是一個陳列櫃。櫃子裏整齊擺放着幾十個玻璃瓶,每個瓶子裏都浸泡着一顆大腦。瓶身上的標籤寫着名字和日期:

陸振華 1898-1975

陸振華 1975-1999

陸振華 1999-2023

……

同名同姓,不同年代。

“他們一直在重復使用同一個名字。”謝雪辭的聲音有些幹澀,“陸振華不是一個人,是一個……職位。誰繼承了家主之位,誰就成爲‘陸振華’。意識、記憶、身份,全部繼承。”

江臨淵走到陳列櫃盡頭,那裏有一個空着的玻璃瓶,標籤已經準備好:

陸振華 2023-

日期欄是空白的,等待填寫。

而在空瓶旁邊,放着一個銀色的金屬盒。盒蓋上刻着一行小字:

“當血脈成爲牢籠,當永恒成爲詛咒——這是唯一的鑰匙。”

江臨淵打開盒子。

裏面沒有實體鑰匙,只有一張薄如蟬翼的數據芯片,和一個老式的注射器。注射器裏裝着某種銀色的液體,在昏暗光線下微微發光——和時間墓地中那些時間縫合者體內的液體很像,但更純淨。

數據芯片插入腕帶的瞬間,信息涌入:

【項目最終報告:永恒之血】

【結論:意識轉移技術已成熟,但存在致命缺陷——轉移次數越多,意識完整性越差。第七代轉移體(現任陸先生)已出現概念實體化傾向,無法維持穩定人形。】

【解決方案:啓用‘淨化協議’。使用時間晶體溶液(編號T-7)清除所有過往意識數據,讓宿主恢復‘白板’狀態,重新植入單一完整意識。】

【風險:淨化過程不可逆,且需要血緣至親作爲‘意識錨點’穩定過程。錨點將承擔所有被清除意識的痛苦,大概率精神崩潰或死亡。】

【執行者:陸明軒(已自願籤署協議)】

【狀態:準備就緒,等待最終確認。】

自願籤署。

陸明軒自願成爲淨化祖父意識的錨點,哪怕代價是自己的精神崩潰。

謝雪辭看着注射器裏的銀色液體:“這是時間晶體溶液,純度很高。如果注射給罐子裏的陸明軒,會清除他體內所有的‘外來意識’——包括可能已經部分植入的祖父意識。但也會清除他部分自我記憶,而且……”

“而且需要另一個人作爲錨點分擔痛苦。”江臨淵接話,“按照協議,應該是血緣至親。但我們不是陸家人。”

“但我們是演員。”謝雪辭突然說,“劇本叫《血緣之縛》。也許束縛不止是血緣,還有……其他形式的連接。”

他抬起手,銀色藤蔓刻印在昏暗光線下浮現:“我的刻印能編織時間,也許可以模擬血緣連接,暫時充當錨點。”

“風險太大。”江臨淵反對,“如果失敗,你的意識可能被那些要清除的‘外來意識’污染。”

“但如果成功,我們可能獲得關鍵道具——淨化後的陸明軒,可能知道更多關於永夜劇場和陸家實驗的真相。”謝雪辭看向培養罐,“而且……你真的能對他見死不救嗎?”

江臨淵沉默了。

理性告訴他,最安全的做法是什麼都不做,等待第二幕開始。但胸口的時之烙印在發熱,記憶之錨吊墜在微微震動——似乎在提醒他,有些選擇不能只靠理性。

培養罐裏,陸明軒還在看着他們,眼神裏的絕望幾乎要溢出玻璃。

還剩三分鍾。

“決定吧。”謝雪辭輕聲說。

江臨淵看向他,看到那雙眼睛裏沒有僞裝,只有平靜的決意。

“我做錨點。”江臨淵最終說,“我的時間刻印穩定性更高,而且有記憶之錨保護意識。”

“不行,你的刻印主要功能是操控時間流,不是意識防護。”謝雪辭搖頭,“我的藤蔓刻印專精‘編織’,包括意識層面的編織。我更合適。”

“但——”

“沒有時間爭論了。”謝雪辭打斷他,直接拿起注射器,“你負責操作。注射後如果我有失控跡象,用時間鎖定控制我,然後用記憶之錨嚐試喚醒。如果失敗……”

他沒有說完,但江臨淵懂。

如果失敗,就用那把槍。

江臨淵的手按在腰間的槍柄上,金屬的冰涼透過衣物傳來。他點頭:“好。”

兩人回到培養罐前。謝雪辭找到罐體側面的注射端口,將針頭對接。江臨淵站在他身後,一手按在他肩上——既是支持,也是準備隨時發動能力。

“要開始了。”謝雪辭說。

他按下注射按鈕。

銀色液體順着導管流入培養罐,像活物般迅速擴散,融入淡綠色的營養液中。罐內的陸明軒身體劇烈抽搐,眼睛瞪大,嘴張開無聲地尖叫。

幾乎同時,謝雪辭也抽搐起來。銀色藤蔓刻印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從他頸部蔓延到全身,像真實的藤蔓在皮膚下瘋狂生長。他的眼睛開始失焦,瞳孔深處浮現出破碎的畫面——

一個老人躺在病床上,握着兒子的手說:“繼承陸家,就是繼承永恒。”

一個中年男人對着鏡子,鏡中倒影卻有着父親的臉。

一個年輕女孩站在培養罐前,流着淚說:“哥哥,對不起。”

無數聲音重疊:“爲了家族……爲了永恒……爲了……”

“江……臨淵……”謝雪辭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太多……意識……碎片……”

江臨淵立刻發動時間刻印——不是鎖定,而是減速。他將謝雪辭周圍的時間流速降低50%,減緩意識沖擊的頻率。同時激活記憶之錨吊墜,金色的光芒將兩人籠罩。

吊墜中封存的記憶被激活:時間墓地第二百九十九次循環的遺憾,鏡像深淵的信任,山城雨夜的約定……這些屬於“江臨淵和謝雪辭”的記憶形成屏障,抵抗着陸家歷代意識的侵蝕。

“抓住我。”江臨淵說,握住謝雪辭的手,“別被他們拖走。”

謝雪辭的手指冰冷,但在記憶之錨的光芒中,逐漸恢復了一點溫度。他反握住江臨淵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

“我……看到……了……”他斷斷續續地說,“陸家的實驗……和系統……有關聯……他們……在模仿……系統的……意識轉移技術……”

罐中的陸明軒停止了抽搐。銀色液體已經遍布他全身,在皮膚下形成發光的網絡。他睜開眼睛——這次眼神清明,沒有絕望,只有深沉的疲憊和解脫。

培養罐的玻璃罩自動打開,營養液傾瀉而出。陸明軒坐起身,扯掉身上的導管。他看起來虛弱不堪,但意識清晰。

“謝謝……”他聲音沙啞,“我終於……自由了。”

然後他看向謝雪辭,眼神復雜:“你分擔了我的痛苦……也看到了我的記憶。那麼你應該知道,陸家的一切……都是個錯誤。”

謝雪辭還在微微顫抖,但已經恢復神智。他點頭:“我看到的不止這些。你們的實驗數據……有一部分來自‘外部饋贈’。三十年前,有人給了陸家初代家主一份技術藍圖,關於意識數字化和轉移。”

陸明軒苦笑:“是的。我的曾祖父在日記裏稱那個人爲‘引路者’。他說,引路者承諾,只要陸家成功開發出永恒技術,就能獲得‘超越死亡的資格’——成爲某種更高存在的‘選民’。”

江臨淵的瞳孔收縮:“引路者長什麼樣?”

“日記裏沒描述外貌,只說他戴着鳥嘴面具,穿着白大褂,像個舊時代的醫生。”陸明軒說,“他還留下了一句話:‘當你們準備好時,劇場會爲你們敞開。’”

鳥嘴面具的醫生。

告死鳥醫生。

或者……Dr. V?

【警告:第二幕即將開始】

【倒計時:10秒】

沒有時間了。

陸明軒快速說:“地下室東側牆壁後有密道,通往家族祠堂。那裏有陸家真正的秘密——初代家主的遺體和‘引路者’留下的信物。如果你們想了解真相……”

“你想跟我們一起走嗎?”謝雪辭問。

陸明軒搖頭:“我要留在這裏。等我的家人……等那些被永恒詛咒的親人,來做最後的了斷。這是我的責任。”

他頓了頓,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吊墜——和江臨淵他們的記憶之錨很像,但形狀是一把鑰匙:“這個給你們。它能打開祠堂最裏面的門。但記住,有些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江臨淵接過鑰匙吊墜。入手冰涼,但內部有時間晶體特有的脈動。

【獲得關鍵道具:陸家秘鑰】

【效果:可開啓特定封印區域,同時會吸引“概念實體”的注意】

【備注:鑰匙與鎖,從來都是一體兩面。】

倒計時結束。

地下室開始扭曲變形,像被無形的手揉捏的面團。牆壁融化,地板塌陷,光線被拉伸成詭異的色帶。

陸明軒坐在打開的培養罐邊,對他們露出最後的微笑:

“祝你們……找到自己的真相。”

然後景象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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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二幕·家族祠堂

江臨淵和謝雪辭摔在冰冷堅硬的石板上。

這次沒有墜落過程,而是直接場景切換——就像舞台劇換幕,簾子一拉一開,就是全新的布景。

他們身處一個古老的中式祠堂。高聳的木柱支撐着挑高的屋頂,梁上雕刻着精美的蟠龍紋。正前方是一排排祖先牌位,從地面一直壘到屋頂,至少有上百個。香爐裏插着已經熄滅的香燭,空氣中彌漫着陳舊的香灰和木頭腐朽的氣味。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牌位,而是祠堂中央——

那裏停放着一口半透明的玉棺。

棺蓋開着,裏面躺着一個人。穿着清朝時期的服飾,面容保存得異常完好,像只是睡着了。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皮膚表面覆蓋着一層極薄的銀色物質,像液態金屬,緩緩流動。

初代家主,陸振華。

或者說,第一個使用這個名字的人。

而在玉棺旁,跪着三個人。

陸先生——或者說,被祖父意識占據的現任家主。他依然保持着那種概念實體的扭曲形態,但此刻顯得很安靜,只是跪在那裏,低頭不語。

陸小姐,穿着素白的旗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個精致的人偶。

還有一個他們沒見過的中年女人,穿着研究人員的白大褂,手裏拿着平板電腦,正在記錄數據。從輪廓看,她應該是陸明軒和陸小姐的母親,陸家的主母。

【第二幕:《血緣之縛》開始】

【當前角色:江臨淵(心理諮詢師)、謝雪辭(生物學家)】

【當前場景:陸氏祠堂】

【劇本任務:在家族會議中揭露真相,完成“審判”環節】

【同步率:58%(略有提升)】

【提示:保持角色人設,但可適度自由發揮】

謝雪辭迅速進入角色。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走向跪着的三人:“父親,母親,妹妹。你們果然在這裏。”

陸夫人抬頭,看到謝雪辭,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明軒……你醒了?”

她用的是陸明軒的名字,但眼神中並沒有多少欣喜,更像是一種……評估。

“多虧了兩位客人。”謝雪辭按照劇本台詞說,“他們幫助我清除了祖父的意識碎片。現在我是我,陸明軒,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陸先生——概念實體形態的他緩緩轉頭,黑洞般的眼睛“看”向江臨淵和謝雪辭:“外來者……幹預家族內部事務……不可饒恕……”

他的聲音依然是多人重疊,但比之前穩定了一些。

陸小姐終於開口,聲音冰冷:“哥哥,你破壞了百年大計。永恒之血項目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只要完成第七次意識轉移,父親就能完全穩定,陸家將獲得真正的永生。”

“以犧牲我爲代價?”謝雪辭冷笑,“還是說,下一個就是你,妹妹?等父親需要新容器時,你會自願躺進培養罐嗎?”

陸小姐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但很快恢復平靜:“爲了家族,我願意。”

“愚蠢。”謝雪辭走到玉棺前,看着裏面的初代家主,“你們真的相信所謂的‘永恒’?看看他——躺在這裏一百多年,意識被切割、轉移、再切割,早就不是完整的人了。現在的‘陸振華’只是一個執念的集合體,一個渴望永生的怪物。”

陸夫人站起身,平板電腦屏幕亮着,顯示着復雜的腦波數據:“明軒,你不懂。我們不是在追求個人的永生,是在保存家族的‘本質’。每一任家主繼承的不僅是名字和地位,還有陸家百年積累的知識、經驗、智慧。這是進化,是超越人類局限的偉大嚐試。”

“然後呢?”江臨淵接話,按照心理諮詢師的角色設定,“你們不斷轉移意識,但每一次轉移都會丟失部分記憶,扭曲部分人格。到現在,所謂的‘陸振華’已經是個意識縫合怪,連穩定的人形都維持不住。這就是你們要的永恒?”

他指向跪着的概念實體:“看看他。他還是你們的父親嗎?還是那個愛你們的丈夫和父親嗎?”

陸夫人的手顫抖了一下。

陸小姐別過頭。

而概念實體開始不穩定地波動,表面浮現出無數張面孔的虛影——有老人,有中年人,有年輕人,全都是歷任“陸振華”。那些面孔在無聲地尖叫、哭泣、狂笑,像地獄的畫卷。

“我……我是陸振華……”概念實體嘶吼,“我是陸家的家主……我是永恒……”

“不。”謝雪辭平靜地說,“你誰都不是。你只是一堆破碎意識的集合,被‘永生’的執念強行粘合在一起。真正的陸振華,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了。躺在這口棺材裏的,只是一具被時間晶體保存完好的屍體。”

他拿出陸明軒給的鑰匙吊墜:“而這一切的起點,就在這裏。初代家主和‘引路者’的交易。你們難道不想知道,那個承諾給你們永恒技術的人,到底是誰嗎?”

鑰匙吊墜在祠堂昏暗的光線中發出微光。

概念實體突然靜止了。

所有浮現的面孔同時轉向鑰匙,發出整齊的、非人的低語:

“鑰匙……”

“打開……”

“真相……”

陸夫人臉色大變:“不!不能打開!引路者說過,那扇門後面是——”

“是什麼?”江臨淵追問。

陸夫人沒有回答,而是撲向謝雪辭,想搶奪鑰匙。但江臨淵早有準備,時間刻印發動——陸夫人的動作被減速60%,像慢鏡頭般遲緩。

謝雪辭趁機沖向祠堂最深處。那裏有一面看似普通的牆壁,但鑰匙吊墜靠近時,牆面上浮現出銀色的紋路——和時間紋路、刻印紋路同源,但更古老、更復雜。

“阻止他!”陸小姐尖叫。

概念實體動了。它不再保持人形,徹底崩解成一團銀色的、不斷變化的物質,像巨大的變形蟲撲向謝雪辭。

江臨淵拔出轉輪手槍,但知道普通子彈沒用。他改用時間能力——時間鎖定,目標:銀色物質的核心。

銀色物質停滯了0.5秒,但立刻開始抵抗,表面浮現出更多面孔,發出刺耳的尖嘯。時間鎖定的效果在迅速減弱。

“快點!”江臨淵喊道。

謝雪辭將鑰匙按在牆面的紋路中心。鑰匙像融化般融入牆壁,紋路開始發光、旋轉,像被激活的精密機械。

牆面無聲地滑開,露出後面的空間。

那不是一個房間。

是一個……劇場包廂。

紅絲絨座椅,雕花欄杆,桌上放着水晶酒杯和觀劇望遠鏡。透過包廂的弧形玻璃,能看到下方巨大的舞台——正是他們所在的祠堂,但從這個角度看,一切都像微縮模型。

而包廂裏坐着一個人。

穿着筆挺的西裝,翹着腿,手裏端着酒杯。他背對着他們,但江臨淵和謝雪辭都認出了那個背影。

Dr. V。

或者說,劇作家。

他緩緩轉身,臉上戴着精致的半臉面具,遮住上半張臉,只露出微笑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頜。

“歡迎來到貴賓席。”他的聲音溫和,帶着磁性,“演員登上觀衆席,這可是嚴重違規啊,孩子們。”

謝雪辭握緊拳頭:“你就是引路者。那個給陸家永恒技術的人。”

“是我。”Dr. V大方承認,“不過‘引路者’這個稱呼太誇張了。我只是……提供了可能性。就像給畫家畫筆和顏料,畫什麼、怎麼畫,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他站起身,走到欄杆前,俯瞰下方的祠堂。概念實體、陸夫人、陸小姐、江臨淵,全都像他掌中的玩偶。

“陸家的實驗很有趣。”Dr. V說,“他們在無意中驗證了一個重要假設:人類的意識確實可以數字化、可以轉移、甚至可以‘繼承’。但就像你們發現的,每次轉移都會丟失一部分東西——不是記憶數據,而是更本質的‘自我性’。轉移次數越多,個體越趨同於一個模板,最終變成……那種東西。”

他指了指下方的概念實體。

“爲什麼?”江臨淵問,“爲什麼要做這個實驗?”

“爲了收集數據。”Dr. V轉身,面具下的眼睛看不見,但能感覺到視線,“永夜劇場不只是娛樂觀衆的舞台,也是實驗室。每個劇本都在測試某種人性極限:愛、恨、忠誠、背叛、恐懼、希望……而陸家的劇本,測試的是‘對永恒的渴望’。”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你們所在的這個副本是特制版。融合了陸家實驗的‘現實案例’,和我爲你們量身定制的《雙生之罪》。雙重實驗,雙重數據,效率更高。”

謝雪辭突然明白了:“所以陸家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劇本虛構的?”

“半真半假。”Dr. V說,“陸家的歷史是真實的,實驗是真實的,悲劇也是真實的。但我稍微……調整了時間線,讓他們在這個時間點‘醒來’,成爲你們的對手。這樣實驗數據更有參考價值。”

江臨淵感到一陣寒意。這意味着,下方那些痛苦掙扎的人——陸明軒、陸夫人、甚至那個概念實體——都是真實存在過的生命,被系統強行拉進這個劇場,重復他們的悲劇,只爲了給“演員”提供對手戲。

“你們把他們當什麼?”謝雪辭的聲音裏壓抑着怒火,“實驗動物?”

“不。”Dr. V搖頭,“他們是自願的。初代陸振華渴求永生,我給了他技術。代價是陸家成爲觀察樣本,世世代代。每一任家主在繼承時都知道這個代價,他們都接受了。因爲比起死亡,他們更害怕被遺忘。”

他走向謝雪辭,面具下的嘴角依然帶笑:“就像你們,不也接受了系統的‘邀請’嗎?爲了某個目標,自願進入這個遊戲,經歷生死考驗。本質上,我們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有選擇。”江臨淵說。

“你們真的有嗎?”Dr. V反問,“時間墓地的三百次循環,真的是‘選擇’嗎?還是系統預設的劇本?鏡像深淵的試煉,真的是自我發現嗎?還是我引導你們看見我想讓你們看見的東西?”

他的話像冰水澆在兩人心上。

如果連那些掙扎、成長、連接都是被設計好的,那什麼是真實?

Dr. V似乎很享受他們的動搖,他走到桌邊,倒了兩杯酒,遞給兩人:“別這麼嚴肅。來,喝一杯。作爲第一批登上觀衆席的演員,你們值得這個待遇。”

江臨淵沒有接:“你想要什麼?”

“想要你們完成演出。”Dr. V放下酒杯,“《雙生之罪》還有最後一幕。我需要看到結局——當你們面對真正的‘罪’時,會做出什麼選擇。是互相犧牲,還是互相背叛,還是……找到第三條路。”

他看向下方的祠堂:“陸家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概念實體即將徹底崩潰,陸夫人和陸小姐會怎麼選?是殉葬,還是弑親?而你們,作爲外來者,作爲‘心理諮詢師’和‘生物學家’,會給出什麼建議?”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陸小姐淒厲的尖叫。

概念實體開始無差別攻擊,銀色的觸須纏住了陸夫人和陸小姐。陸夫人在掙扎,但陸小姐……沒有反抗。她閉上眼睛,任由觸須將她包裹,臉上是一種詭異的平靜。

“妹妹!”謝雪辭的角色本能讓他想沖下去,但Dr. V抬手制止。

“演員不能直接幹預其他角色的選擇。”他說,“這是規則。你們只能給出建議,只能通過‘台詞’影響他們。現在,回到舞台去,完成你們的戲份。”

包廂開始淡化,像褪色的油畫。牆壁重新合攏,祠堂的景象變得清晰。

江臨淵和謝雪辭被強行“推”回祠堂,摔在地上。抬頭時,包廂已經消失,那面牆恢復原狀。

但Dr. V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記住,這是你們的舞台。”

“但觀衆……始終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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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審判時刻

祠堂裏的景象已經變成地獄繪圖。

概念實體完全失控,它不再試圖維持任何形態,徹底崩解成銀色的、蠕動的海洋,填滿了半個祠堂。陸夫人被觸須纏住腰部,正在用手中的平板電腦作爲武器,砸向那些觸須——平板電腦迸發出電火花,似乎對概念實體有克制作用。

陸小姐已經被完全包裹,像一個銀色的繭,懸掛在祠堂的橫梁上。繭內傳來微弱的抽泣聲。

概念實體的核心——那個由無數面孔組成的聚合體——懸浮在銀色海洋上方,發出非人的哀嚎:

“爲什麼……爲什麼拒絕永恒……”

“我們是陸家……我們是一體……”

“回來……都回來……”

謝雪辭爬起來,他的角色記憶和陸明軒的記憶混合,讓他對這個場景有雙重感受:作爲演員的冷靜,和作爲“陸明軒”的痛苦。

“父親……”他對着那團聚合體說,“結束吧。祖父,曾祖父,所有歷代家主……請安息吧。陸家不需要這樣的永恒。”

聚合體上的所有面孔同時轉向他,齊聲嘶吼:

“背叛者!”

“不肖子孫!”

“你也應該成爲我們的一部分!”

銀色觸須如潮水般涌向謝雪辭。

江臨淵發動時間刻印——這次不是鎖定,而是加速。他加速自己的時間流速,在觸須到達前沖到謝雪辭身前,抓住他向後躍開。

觸須砸在地上,石板碎裂。

“沒用的!”陸夫人喊道,“它的核心是初代家主體內的時間晶體!只要晶體不毀,它就能不斷再生!”

時間晶體。

江臨淵看向玉棺中的初代家主遺體。那層覆蓋皮膚的銀色物質,應該就是時間晶體的原始形態。經過百年與遺體的融合,它已經成了某種介於物質和概念之間的存在。

“摧毀晶體,它會死。”陸夫人繼續說,“但也會釋放所有被囚禁的意識……那些意識沒有載體,會迅速消散。這意味着……陸家歷代家主的真正終結。”

她說到最後,聲音顫抖。

對於一個以“永恒傳承”爲信念的家族來說,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存在的徹底抹除。

謝雪辭站直身體,對陸夫人說:“母親,是時候做出選擇了。繼續這個瘋狂的永恒之夢,讓陸家世世代代成爲怪物的容器;還是……讓一切結束,讓死者安息,讓活着的人真正地活。”

陸夫人看着被銀色繭包裹的女兒,看着瘋狂的概念實體,看着玉棺中百年前的祖先。

她哭了。

這個一直保持冷靜、理性、像機器一樣執行家族計劃的女人,終於崩潰了。

“我……我不知道……”她哽咽,“我只是……想保護家族……想讓陸家永遠存在……”

“但這樣的存在有意義嗎?”江臨淵開口,心理諮詢師的角色讓他這些話更有說服力,“一個不斷吞噬後代的家族,一個建立在痛苦和囚禁之上的永恒,真的是你們想要的嗎?”

他指向銀色繭:“您的女兒願意犧牲自己。您的兒子寧願被囚禁也不願配合。如果連至親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永恒’,那它還有什麼價值?”

陸夫人癱坐在地上,平板電腦從手中滑落。

概念實體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動搖,發出憤怒的咆哮,更多觸須涌向她——

“不!”

謝雪辭沖了過去。但有人比他更快。

陸小姐。

那個銀色繭突然破裂,陸小姐從裏面掙脫出來。她的皮膚表面覆蓋着銀色的紋路,眼睛變成了純銀色——她主動吸收了概念實體的部分物質,獲得了暫時的力量。

她擋在母親身前,雙手展開。銀色紋路從她手臂蔓延而出,化作屏障,擋住了觸須的沖擊。

“妹妹!”謝雪辭喊道。

陸小姐回頭,對他露出一個疲憊但清醒的微笑:“哥哥……你說得對。有些東西,比永恒更重要。”

然後她看向概念實體:“祖父,父親,所有前輩……請原諒我。但陸家……該有新的開始了。”

她沖向概念實體的核心。

不是攻擊,而是……擁抱。

她張開雙臂,抱住那團由無數面孔組成的聚合體。銀色紋路從她身上瘋狂涌出,與聚合體連接、融合、然後……逆向侵蝕。

“她在幹什麼?”江臨淵問。

陸夫人淚流滿面:“她在……成爲新的‘錨點’。用自己作爲容器,吸收所有失控的意識,然後……帶着它們一起消失。”

“自殺式淨化。”謝雪辭明白了,“就像我之前對陸明軒做的那樣,但她沒有外援,而且面對的是幾十個意識的集合。她會死的,而且死前會承受無法想象的痛苦。”

江臨淵看向謝雪辭:“你想救她嗎?”

“想。”謝雪辭毫不猶豫,“但我的能力不夠。需要兩個人分擔,就像我們剛才做的那樣。”

“那就做。”

兩人同時沖向陸小姐和概念實體的結合體。江臨淵發動時間刻印的最大功率——時間停滯,將整個結合體所在的空間暫時凍結。雖然只能維持2秒,但足夠了。

謝雪辭將藤蔓刻印的能力發揮到極限。銀色藤蔓從他全身涌出,像真正的植物般扎根於地面、牆壁、甚至空氣,編織成一個巨大的、立體的網絡。這個網絡將陸小姐、概念實體、以及他們兩人連接在一起。

“意識分流。”謝雪辭咬牙,“江臨淵,你負責接收歷代家主的‘知識記憶’——那些關於永恒實驗的數據和理論。我負責接收‘情感記憶’——他們的執念、痛苦、瘋狂。陸小姐……你堅持住,做中轉站。”

陸小姐已經說不出話,只能艱難地點頭。

意識洪流開始涌動。

江臨淵感覺大腦像被撕裂。無數陌生的知識涌入:時間晶體的提煉工藝、意識數字化的算法、基因編輯的禁忌技術、還有……關於系統、關於永夜劇場、關於Dr. V的碎片信息。

他看到了初代家主與Dr. V的會面——不是在現實中,而是在一個類似永夜劇場的空間。Dr. V當時沒有戴面具,但面容模糊,只記得他有一雙……銀色的眼睛。

看到了陸家歷代家主在繼承儀式上的掙扎:有的人興奮,有的人恐懼,但所有人都選擇了接受。因爲“永恒”的誘惑太大。

看到了實驗過程中的失敗案例:意識轉移後發瘋的、身體排異崩潰的、人格徹底分裂的……

信息太多,太雜亂,江臨淵的意識開始過載。記憶之錨吊墜瘋狂發熱,試圖穩定他,但效果有限。

另一邊,謝雪辭承受的是情感沖擊。歷代家主的執念像毒藥般侵蝕他的意識:對死亡的恐懼、對永恒的渴望、對後代的愧疚、對逐漸失去自我的絕望……

還有更黑暗的東西:有些人開始享受這種“永生”,把後代純粹當作容器,甚至主動策劃對自己子女的“繼承”。

“怪物……”謝雪辭喃喃,“你們都變成了怪物……”

陸小姐作爲中轉站,承受着雙倍壓力。她的身體開始崩解,銀色紋路像裂紋般蔓延全身,皮膚下滲出銀色的液體。但她堅持着,因爲這是她選擇的救贖——爲自己參與這個瘋狂計劃而贖罪。

就在這時,祠堂的屋頂突然“消失”了。

不是物理消失,而是變得透明。上方出現了……觀衆席。

成千上萬個模糊的身影坐在層層疊疊的座位上,他們的臉看不清楚,但能感覺到視線。那些視線冰冷、好奇、帶着某種高高在上的審視。

觀衆。

永夜劇場的真正觀衆。

他們一直在看,而現在,因爲演員做出了“超越劇本”的選擇,因爲這場戲足夠精彩,他們決定……近距離觀看。

甚至有一些“觀衆”開始鼓掌。

無聲的鼓掌,但能感覺到空氣的震動。

Dr. V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帶着笑意:

“精彩!太精彩了!”

“自我犧牲、家族救贖、意識融合、還有……打破第四面牆的嚐試。”

“這場演出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

江臨淵在意識洪流的沖擊中,艱難地抬頭,看向那些觀衆。

他的時間刻印因爲過度使用而灼燒般疼痛,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他反而更清醒了。他能“看”到觀衆席的結構——那不是物理空間,而是概念空間。觀衆不是實體,是某種更高維存在的投影。

而他們與舞台之間的“第四面牆”,其實就是維度壁壘。

現在,因爲這場強烈的情感爆發和意識融合,維度壁壘出現了裂痕。

“謝雪辭……”江臨淵用盡最後力氣說,“牆……裂了……”

謝雪辭也感覺到了。他的藤蔓刻印與觀衆席產生了微弱的共鳴——那些觀衆的存在形式,和概念實體有某種相似性:都是意識或概念的聚合體,只是層次不同。

如果他們能擴大這道裂痕……

如果能真正打破第四面牆……

但就在這時,概念實體的核心——初代家主遺體中的時間晶體——開始崩潰。

百年積累的意識集合太過龐大,即使三人分擔,也無法完全承載。晶體表面出現裂痕,銀色的光芒從裂縫中迸發,像超新星爆發的前兆。

“要爆炸了……”陸夫人喃喃,“所有意識……都會被釋放……然後消散……”

陸小姐用最後的力氣喊:“母親……哥哥……帶客人……離開……”

謝雪辭搖頭:“不。還有一個辦法。”

他看向江臨淵,兩人眼神交匯,瞬間理解了彼此的想法。

既然無法承載,那就……不承載。

既然無法保存,那就……徹底轉化。

謝雪辭的藤蔓刻印改變編織模式,從“分流網絡”變成“轉化熔爐”。江臨淵配合,將時間刻印的力量注入——不是控制時間,而是燃燒時間,以時間本身爲燃料,對意識集合進行煉化。

這不是淨化,不是分流,是更本質的:將那些破碎的意識轉化爲純粹的概念能量,然後……

注入觀衆席。

“你們瘋了!”陸夫人尖叫,“那會引發維度震動的!”

“那就震動吧。”江臨淵平靜地說。

時間晶體徹底碎裂。

銀色的光芒如海嘯般爆發,吞沒了整個祠堂。但在被吞沒的前一刻,謝雪辭和江臨淵完成了最後的編織——他們用自己作爲導管,引導這股能量洪流,沖向觀衆席的維度裂痕。

能量與壁壘碰撞。

沒有聲音,但所有人都“聽”到了——像玻璃碎裂,像世界撕裂,像某個古老的封印被打破。

觀衆席上的模糊身影開始晃動,有的後退,有的前傾,有的……消失了。

Dr. V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從容:

“停下!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已經停不下了。

能量洪流沖破了維度壁壘,一部分觀衆被卷入,他們的“投影”被強行拉入舞台空間。那些模糊的身影變得清晰——不是人類,也不是任何已知生物,而是各種難以形容的形態:幾何光團、流動的色彩、純粹的聲音實體……

真正的“觀衆”,露出了真容。

而他們顯然不喜歡這樣。

整個永夜劇場開始崩塌。

---

【第二幕·完】

【同步率結算:89%(突破性演出)】

【獲得獎勵:維度碎片x1、觀衆之眼(特殊道具)】

【警告:第三幕將提前開始】

【最終幕劇名:《雙生之罪·真結局》】

【提示:你們打破了規則,現在必須面對後果】

祠堂的景象在崩塌中扭曲、重組。

江臨淵在最後的光影中,看到謝雪辭對他伸出手。

他也伸出手。

兩只手緊握。

然後,黑暗降臨。

但這次不是傳送的黑暗。

是真正的、連時間都不存在的虛無。

而在虛無中,一個聲音響起——不是Dr. V,不是系統,是一個更古老、更冰冷的聲音:

“演員觸碰禁忌。”

“劇本需要重置。”

“演出……重新開始。”

江臨淵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被剝離、被清洗、被重新編寫。

他最後的念頭是:

至少……這次我們一起。

然後,一切歸零。

---

【第八章·完】

【最終預告:第三幕,也是最後一幕。《雙生之罪·真結局》——當劇本被重寫,當記憶被篡改,當連“自己”都無法信任,江臨淵和謝雪辭還能找到彼此嗎?還能記得那個山城雨夜的約定嗎?永夜劇場的終幕,現在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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