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鬥場夜驚魂，殺手改行賣糖葫蘆被圍觀
紀爭鳴臉上糊着那張【僞裝者面具】，感覺像貼了張三天沒洗的油餅，悶得慌。冷燁更絕，往他邊上一戳，眼皮耷拉得快要合上，呼吸慢得嚇人，胸口半天不見起伏——演個快斷氣的老頭兒根本不用演，他站那兒就是。
“冷老，您這狀態，演屍體都不用化妝。”紀爭鳴壓低嗓子，從牙縫裏擠話。
冷燁喉嚨裏咕嚕一聲，算答應了，也可能是痰卡着了。
血鬥場那入口，倆光膀子大漢守着，胸口紋的玩意兒像蠍子又像蜈蚣，反正瞅着就不是好路數。扔進去一塊下品靈石，連個水花都濺不起，就被那大手扒拉進去了。
“各位觀衆朋友晚上好！”紀爭鳴對着空氣（其實是隱形攝像機）壓低聲音，語氣卻莫名亢奮，“我們現在成功潛入黑山著名娛樂場所——血鬥場！大家可以看到，現場氣氛非常……熱烈！觀衆朋友們熱情高漲，情緒穩定……就是這空氣質量，建議差評。”
鏡頭掃過那些眼珠子發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嘶吼得唾沫橫飛的看客，掃過沙地上還沒清理幹淨的血痂和不明組織，最後停在場地中央。
倆光膀子大漢正抱在一塊兒，不是你摳我眼珠子，就是我踹你褲襠。什麼章法？狗屁章法！怎麼狠怎麼來。一個黑塔似的漢子被對手一口咬在胳膊上，硬生生撕下塊皮肉，血滋啦一下飆出老遠。
“噢——！！！”看台炸了，歡呼聲差點把頂棚掀了。
“觀衆朋友們！”紀爭鳴聲音拔高，帶着一種強行專業的激情，“現在場上穿黑褲衩的選手使出了一招失傳已久的‘瘋狗啃肉’！而紅褲衩選手不甘示弱，回敬了一式‘懶驢打滾’！戰況非常焦灼！體現了雙方選手頑強的拼搏精神和……呃，牙口不錯！”
【彈幕（後台記錄）：主播求你別解說了！我隔夜飯要出來了！】
【彈幕：這他媽是修仙？這是野獸互毆吧！】
【彈幕：黑山坊市就這品味？太low了！】
【彈幕：樓上懂個錘子！這叫原汁原味！夠野！】
紀爭鳴一邊胡扯，一邊把鏡頭對準沙地特寫：“大家注意這沙地的顏色，暗紅發黑，根據本台不嚴謹目測，至少是百人斬……哦不，是經歷了上百場激烈角逐才能沉澱出的歷史厚重感！這是汗水與鮮血澆灌的土地啊！”
旁邊，冷燁幾不可查地翻了個白眼，雖然眼睛本來就小得看不清。
就在這時，【聽風者】被動生效了。幾縷裹着汗臭和血腥氣的風，刮來幾句零碎話：
“……‘鐵骨’那小子，看着就虛……”“……押‘血手’！穩賺！莊家說了，‘鐵骨’上場前灌了‘軟筋散’……”“……後面石屋……昨晚又拖出去倆……沒氣兒了……”“……毒蠍幫抓人……礦洞那邊缺‘肉豬’……”
紀爭鳴心頭一跳。軟筋散？礦洞？肉豬？
他立刻集中精神，靈力往耳朵裏灌，【聽風者】主動開啓！周遭亂七八糟的聲音瞬間清晰了不少，他努力從那片嘈雜裏撈幹貨。
“……不止散修……幾個小家族子弟也丟了……”“……萬寶樓錢少爺好像也伸了手……就愛玩‘硬骨頭’……玩廢了再扔……”“……後天半夜……老碼頭……三號泊位……有船接……”
信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但拼起來，夠嚇人了。毒蠍幫抓人當“肉豬”往礦洞送。血鬥場不只是賭錢，還關人、試藥。萬寶樓那個錢不多少爺，是變態客戶。後天半夜，老碼頭，三號船，運“貨”！
大新聞！這他媽是能捅破天的大新聞！
紀爭鳴聽得正來勁，後脖子汗毛突然炸起來了！【危險嗅覺】報警！
他裝着被場中“比賽”吸引，眼珠子往旁邊斜了斜。
對面看台高點兒的地方，那個個穿着綢緞衣裳、搖着把玉骨頭扇子的年輕公子哥，又往這邊瞅。公子哥長得人模狗樣，就是那眼神，跟打量什麼新到貨的稀奇玩意兒似的。
錢不多！這孫子。
關鍵是，那錢不多的目光，好像在他臉上多停了一瞬。紀爭鳴心裏咯噔一下。這【僞裝者面具】便宜貨啊，糊弄煉氣期的小嘍囉還行，對上築基期的地頭蛇，怕不是跟透明的一樣？
“觀衆朋友們，插播一條緊急路況。”紀爭鳴對着空氣，語速加快但還算穩，“我們似乎引起了本地某位‘頂級VIP’的注意。這位VIP審美獨特，可能對我們這種生面孔產生了不該有的興趣。本着安全第一、采訪第二的原則，本台記者決定……戰略性轉進！”
他給冷燁使了個“風緊扯呼”的眼色。
冷燁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身子往人堆裏又縮了縮，差點跟背景板融爲一體。
恰在此時，場中分出了勝負。那個被喂了藥的“鐵骨”，果然手腳發軟，被對手“血手”抓住空子，一拳悶在太陽穴上，哼都沒哼，直挺挺倒了，眼看出氣多進氣少。
“廢物！”看台上一片罵娘和歡呼。
莊家的人手腳麻利，把還能站着的“血手”拖下去領錢，至於“鐵骨”，則像拖死狗一樣拽着腳踝往外拖，在沙地上犁出一道血痕，扔進了場邊一個黑咕隆咚的小門裏。
紀爭鳴看得心頭火起，但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錢不多的目光還跟鼻涕蟲一樣黏在這邊。
他吸了口氣，對着鏡頭，語氣沉痛而堅定：“觀衆朋友們，我們剛剛目睹了一場極有可能被操縱的、不對等的殘忍比賽。一位選手倒下了，生死未卜。而隱藏在瘋狂呐喊背後的黑手，或許正在舉杯慶祝。真相，往往比鮮血更加刺目。本台記者紀爭鳴，將持續追蹤。現在，我們需要暫時撤離，整理線索。”
說完，他扯了扯冷燁袖子，兩人跟着一小撥覺得沒意思提前退場的賭鬼，低着頭，快步往外挪。
他能感覺到，背後那道黏糊糊的視線，一直跟着，直到他們擠出那臭氣熏天、鬼哭狼嚎的血鬥場，一頭扎進外面更深的黑暗裏，才消失。
回到破院子，紀爭鳴一把扯下臉上的“油餅”，長長吐了口濁氣。“他娘的，那姓錢的看人眼神跟長了鉤子似的。”
冷燁沒吭聲，倒了碗涼水灌下去，喉嚨裏才發出點聲音：“他起疑了。面具太低端。”
“我知道。”紀爭鳴搓了把臉，眼神卻越來越亮，“但這也是機會！冷老，你聽見那些零碎話沒？毒蠍幫抓人當‘肉豬’，礦洞，‘耗材’，還有石屋裏晚上的慘叫……這血鬥場底下埋着一條吃人的黑鏈子！”
他越說越來勁：“要是能把這條鏈子扯出來，直播出去！那動靜得多大？系統任務算個屁！震驚值不得爆表？還能順道救幾個人！”
冷燁看着他：“怎麼救？殺進去？還是找錢不多喝茶？”
“那不成二傻子了？”紀爭鳴擺擺手，“咱們是記者，講究策略。”他摸着下巴，眼珠子轉得飛快，“那個‘鐵骨’，是被人弄進去的，還吃了藥。要是沒死，現在肯定扔在後面那排石屋‘等處理’。那兒，說不定就有我們想要的‘料’。”
“你想夜探？”
“不全是‘探’。”紀爭鳴嘿嘿一笑，摸出剛買的【留影石（微型）】和【危險嗅覺（臨時）】，“得先拿到硬貨。比如，關人的地兒，運‘貨’的路子……後天半夜老碼頭的船，是關鍵。”
他把【危險嗅覺】拍身上，一股涼氣竄遍全身，對周圍的敵意惡意敏感了不少。“這個能預警。留影石，拍證據。”他又看冷燁，“冷老，您身手好，能不能想想辦法，摸清後面石屋的守衛路子，還有……怎麼讓我能‘合情合理’地進去晃一圈，還不惹眼？”
冷燁沉默了幾息：“明天有‘新秀賽’，比平常亂。我可以弄點動靜引開幾個守衛。你扮成雜役混進去。但最多一刻鍾。而且，錢不多可能還在。”
“一刻鍾，夠了！”紀爭鳴一握拳，“只要能拍到點東西，聽到幾句關鍵話就行！明天，咱們就給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血鬥場，做一次‘深度暗訪’！”
他仿佛已經看見，自己化身暗夜英雄，潛入魔窟，拍下鐵證，直播曝光，引發三界轟動的光輝形象。
當然，前提是別被逮住，也別被錢不多少爺當成新奇的“玩具”給惦記上。
夜還長，黑山坊市的膿瘡在暗處流淌。而我們紀大記者，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去捅這個馬蜂窩了。
（殺手冷大爺要出手調虎離山了！猜猜他會用什麼缺德法子？撒癢癢粉還是下瀉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