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剛蒙蒙亮，靈植田的野草尖還掛着晨露，蘇墨就蹲在電磁藤跟前，指尖戳了戳葉片——藍光瘦得跟沒喂飽的蠶似的，風一吹就打晃，半點沒昨晚澆完營養液時的精神頭。他盯着系統面板，攻擊力穩穩釘在12，連個顫都不顫。
“咋還不漲？”蘇墨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眼角掛着點血絲——昨晚守靈植守到後半夜，耳朵一直豎着，生怕王掌櫃的人摸黑過來。身後傳來腳步聲，老周端着碗糙米粥湊過來，粥碗沿沾着圈草汁印，是昨晚熬營養液蹭的，碗裏飄着點枯靈草渣，泛着淡綠：“別蹲了，先墊墊。這靈植跟咱村人種的玉米一個德性，光喝稀粥長不壯，得啃點帶靈氣的硬茬子。”
蘇墨接過粥，熱乎氣撲在臉上，暖得鼻頭發酸。他幾口扒完，連碗底的草渣都舔幹淨——肚子餓，糧食也得省着。“硬茬子就是礦洞的原生靈氣。”他把碗往田埂上一放，碗底蹭了圈土，“王掌櫃肯定盯着礦洞呢，再拖下去，他的人該先挖着靈礦了。”
老周蹲在旁邊，喝粥的手頓了頓，粗瓷碗碰得田埂“叮當”響，粥裏的草渣都晃了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眼神亮得很，站在山頭上能看見田埂上的螞蟻，幫你望風準沒錯。真遇上事，我這把老骨頭往地上一躺，也能替你擋會兒。”
“不用。”蘇墨挖了株電磁藤小苗，用布條小心綁在手腕上——葉子嫩得能掐出水，方便引靈氣。他抓起靈植剪刀和布包，又摸了摸懷裏的草藥圖譜，糙紙邊緣磨得發毛，硌得胸口發疼：“你膝蓋上的老寒腿，走碎石路得拄拐，洞裏高低不平的，我扶你都來不及，還咋引靈氣？”
礦洞在山坳深處，路比老周說的難走十倍。地上全是棱棱角角的碎石子，硌得鞋底發疼，像是要扎透鞋幫。兩邊的野草枯得一碰就碎，風一吹，草渣子往臉上飄，帶着股土腥味。走了沒多遠，蘇墨腳指頭突然踢到硬東西，疼得他一縮腳——是半截胳膊骨，指節上纏着點透明菌絲，一捏就碎，灰渣子沾在指尖，蹭都蹭不掉。他心裏一緊，腳步放得更輕，耳朵豎得老高——昨晚隱約聽見村裏有“哐當”聲，王掌櫃怕是已經派人出來搜靈礦了。
快到山坳時，突然聽見“嗚嗚”的低吼。蘇墨趕緊躲在樹後，扒開樹葉一看：三只瘦得皮包骨的野狗圍着礦洞口打轉，鼻子剛湊到洞口，猛地往後跳，喉嚨裏“呼嚕”得跟拉風箱似的，尾巴夾得快塞進襠裏。他撿起塊石頭扔過去，野狗“嗷”一聲就跑，跑的時候還打滑，連地上的骨頭都忘了叼，眼神裏全是慌。
“邪門透了。”蘇墨嘀咕着走近礦洞——洞口跟個黑窟窿似的，比他想象的大，能容兩個人並排走。風從洞裏灌出來，帶着股黴味，混着點發酵爛水果的甜腥氣，聞着讓人發膩。他往洞裏扔了塊石頭，“咚——咚——”的回聲傳了半天，只有風在洞裏“嗚嗚”地響，像有人躲在深處哭。
剛要邁腳，手腕上的小苗突然顫了顫，葉片往洞裏指，藍光亮了點，像是在催他進去。蘇墨咬咬牙，彎腰鑽進洞——剛進洞就打了個哆嗦，洞裏的涼氣貼在皮膚上，像沾了層露水，跟洞外的熱乎氣完全是兩個世界。
洞壁上嵌着的熒光石，光透着點發虛，照得地上的碎石子一半亮一半暗，像撒了把碎星星。地上散落着些工具：鏽跡斑斑的鋤頭，斷了柄的礦鏟，還有個掉了底的竹筐，筐沿沾着點靈氣結晶的碎末，泛着淡藍。蘇墨撿起礦鏟，鏟頭的鏽渣子往下掉：“是李老三他們留下的。”聽說李老三當年帶着倆漢子進洞，想挖靈礦給患枯萎病的娃治病，結果一個都沒出來。現在看來，他們怕是沒走多遠就栽了。
往裏走了十幾步，手腕上的小苗突然亮得刺眼，葉片往洞壁上貼。蘇墨湊過去一看，熒光石的石縫裏，滲着點清甜味的氣流，像剛剝開的薄荷糖，聞着讓人精神一振。他趕緊把小苗的根須往石縫裏塞，根須一碰到氣流，跟瘋了似的往縫裏鑽，葉片上的電流紋“嗡”地漲粗一圈，藍光映得他手背都發藍。
【系統提示：電磁藤吸收原生靈氣，攻擊力12→13，靈氣吸收效率60%】
“成了！”蘇墨心裏一喜，剛要咧嘴笑，突然聽見洞深處傳來“沙沙”聲——不是風聲，是東西在地上爬的聲音，細細密密的，像無數只小蟲子在啃石頭，還帶着點粘膩的“吧嗒”聲，貼在耳朵上發癢。
他瞬間僵住，手裏的礦鏟攥得死緊，指節都泛白了。那聲音越來越近，像是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順着洞壁爬，順着地面爬，連頭頂的石縫裏都有動靜。手腕上的小苗突然發顫，藍光暗下去大半，根須往回縮，像是怕什麼東西要抓它。
“不好！”蘇墨剛要拔根須，就看見洞壁上爬過來幾根透明菌絲——跟老周手背上的一模一樣，卻粗了好幾倍，像泡軟的粉絲，纏在石頭上慢悠悠地挪。菌絲爬過的地方，熒光石的光跟被吸了似的，一點點暗下去，連石縫裏的氣流都淡了。
他趕緊拽着小苗往後退，根須從石縫裏拔出來時，還帶出來幾根細得像頭發的菌絲，粘在根須上甩不掉，跟口香糖似的。“沙沙”聲更近了，洞深處的黑暗裏，隱約能看見成片的菌絲在蠕動，像潮水似的往這邊涌，爬過碎石子的時候，留下道粘膩的痕跡，泛着淡光。
“跑！”蘇墨轉身就往洞口跑，鞋底踩在碎石子上“咯吱”響，心髒跳得快蹦出來，後背的汗順着脊梁骨往下淌，把衣服都浸溼了。剛跑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吧嗒”聲——是菌絲粘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快貼到腳後跟了。
快到洞口時，突然聽見洞外有人喊：“掌櫃的！礦洞口有腳印！還是新的，沒幹呢！”
是王掌櫃的打手！蘇墨心裏一沉——往前跑是送死，往後退是追上來的菌絲，兩頭都堵死了！他急中生智，往洞口旁邊的石墩後一縮，屏住呼吸，連指甲都掐進掌心——手裏的礦鏟太沉，萬一碰出動靜，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打手拎着刀走過來，刀光在洞口的熒光下閃得刺眼。瘦高個往洞裏望了望，皺着眉：“裏頭黑黢黢的，邪得很，剛才好像聽見有動靜。”
“怕啥！”矮胖子把刀往肩上一扛，唾沫星子噴得老遠，“掌櫃的鞭子抽在身上才疼！挖着靈礦有賞，挖不着回去得挨揍，你選哪個？”說着就貓腰往洞裏鑽。
就在這時，洞深處的“沙沙”聲突然變大，成片的菌絲涌到洞口，纏上了矮胖子的褲腳。矮胖子“哎喲”一聲，低頭一看，菌絲粘在褲腳上就往布縫裏鑽，他一甩腿，褲腿被扯出細縫，露出的小腿上瞬間爬了幾根透明絲兒，皮膚都泛白了。
“媽的！這啥玩意兒！”矮胖子嚇得蹦起來，伸手去扯菌絲，一扯就帶出點血珠，疼得他直咧嘴。瘦高個也慌了，拉着他就往外跑：“別管了！裏頭有怪東西！先回去告訴掌櫃的！”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褲腳上的菌絲拖在地上，跟尾巴似的。菌絲追到洞口就停了下來，在地上纏成一團，泛着淡光，像只睜着的眼睛，盯着洞外的動靜。
蘇墨躲在石墩後，後背全是冷汗，連襯衫都貼在身上，涼颼颼的。等腳步聲遠得聽不見，他才敢探出頭，盯着洞口的菌絲，心裏發怵——這東西比他想的還厲害，不光追人，還能往肉裏鑽，李老三他們怕是......
他趕緊鑽出洞，剛出洞就看見老周跑過來，臉色慘白，手裏攥着根玉米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玉米稈都被攥彎了：“剛才聽見有人喊，嚇死我了！你沒事吧？沒遇上掌櫃的人？”
“沒事。”蘇墨把手腕上的小苗遞給他看，根須上還掛着點菌絲，“靈氣引到了，攻擊力漲到13，但是洞裏全是這玩意兒，比你手上的粗多了，還會追人。”
老周接過小苗，剛碰到菌絲就往後縮，指腹蹭過手背的菌絲，聲音發顫：“這跟我手上的一模一樣！沾着就往肉裏鑽，你看我這手背，都快爬到胳膊肘了，夜裏癢得睡不着。”
蘇墨蹲下來，用靈植剪刀挑了挑菌絲，突然想起什麼，從地上撿了塊沾着菌絲的碎石，用布條包好塞進兜裏：“這東西說不定能研究出克制的法子。”他拽着老周往靈植田跑，跑的時候總覺得後頸發涼，像是有東西在盯着，回頭望了眼礦洞，洞口的菌絲還在泛光，像個陷阱等着人往裏跳。
回到靈植田，蘇墨把帶回來的靈氣結晶碎末撒在土裏，電磁藤的葉片亮了亮，卻沒再漲攻擊力。他蹲在田邊，盯着土裏的碎末發呆——原生靈氣是夠了，可這菌絲到底靠啥活？爲啥專盯着靈氣吸？難道跟枯萎病是一夥的？
“墨小子！快看那邊！”老周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聲音發顫。
蘇墨抬頭，礦洞方向飄起股黑煙，風裏裹着“叮叮當當”的聲音，像是在敲鐵。他眯着眼看了半天，心裏一沉：“不是堵洞口，是在搭架子——王掌櫃要強行挖靈礦！”
老周的臉瞬間白了，枯瘦的手抓住蘇墨的胳膊，指節都泛白了：“那咋辦？他們人多，還有刀！要是挖着靈礦，煉的丹肯定比枯萎丹厲害，咱的靈植才13攻擊力，根本擋不住啊！”
蘇墨摸出懷裏的草藥圖譜，指尖蹭過“抗熵草藥”旁的批注——是奶奶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有力：“邪祟依靈氣而生，知其源方能破之。”他攥緊靈植剪刀，指腹蹭過磨得發亮的木柄——這剪刀是奶奶生前磨的，當年剪草藥用的，現在得靠它拼活路。
“真沒別的路了。”蘇墨站起身，眼神篤定，“他們挖靈礦，肯定會驚動洞裏的菌絲，到時候菌絲說不定會追着靈氣出來。咱們得趁他們沒挖到靈礦前，再進洞一次——不光要引靈氣讓靈植進階，還得弄明白這菌絲到底靠啥活，不然早晚被它和王掌櫃兩頭堵死。”
“不行啊！”老周急得直跺腳，眼淚都快出來了，“洞裏太危險，你要是出事，靈植和田裏的人咋辦？”
蘇墨拍了拍老周的肩膀，手腕上的小苗顫了顫，藍光映在兩人手上：“靈植攻擊力不夠，咱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礦洞的靈氣是唯一的機會，就算是賭，也得賭一把。”
風裏的“叮叮”聲越來越響，礦洞方向的黑煙也越來越濃。手腕上的小苗突然抖了抖，葉片上的藍光暗下去大半，根須往土裏縮，像是感應到了洞那邊的危險。蘇墨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