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榆在房間裏又砸又鬧,隔壁值班的傭人把林管家叫了過來。
“支小姐,少爺怎麼又發脾氣了?”
支意還躺在阮榆的懷裏,聽到敲門聲後大聲回答:“姐,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林管家不放心:“少爺怎麼樣啊?有沒有受傷?”
“沒有。”
無端被人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阮榆已經開始不爽了。
“姐,你去休息吧,我再跟你說話阿榆又要生氣了。”
“那好,你們早點休息。”
支意拍了拍阮榆的手臂:“阿榆,我困了,把被子和枕頭撿上來。”
——
支意想到一個辦法,她可以把藥碾碎了拌在飲品裏讓阮榆喝下去。
林管家說:“這個方法早就試過了,少爺喝出不對勁還大鬧了一場,後來我們就不敢強迫他吃藥了。”
“我試試。”
她在阮榆看書的時候以上廁所的借口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端了一杯牛奶。
“阿榆,喝牛奶。”
阮榆看了一眼:“早上喝過了。”
“這是我特意去樓下給你倒的,你不喝嗎?”
“好吧。”
他端起來喝了一小口,品出一絲怪味:“小意,牛奶壞了。”
“沒壞,我加了一點東西,我在家都是這麼喝的,我只把這個秘方分享給你了。”
“只給我了。”他重復了一遍,又喝了一口,這次喝起來居然不奇怪了。
支意笑了笑:“好喝吧。”
他點頭:“嗯。”
晚上支意給了他一杯普通的牛奶,他喝了一口,問她:“爲什麼不是上午的味道?”
她沒想到阮榆這麼好騙,他從小被保護在溫室裏,思想真的太單純了。
她故意說:“你不是說有怪味嗎?”
他搖頭:“小意,你給我的牛奶很好喝,我以後都要喝。”
特殊的味道代表了他在支意心裏的與衆不同,他喜歡這份特別。
“好吧,我重新給你倒一杯。”
她就這樣騙着阮榆吃藥,林管家震驚了,對她更加佩服:“支小姐,你真厲害,你能來阮家是我們大家的福氣。”
支意被誇得臉紅了:“姐,言重了,你以後叫我小意就好了,別叫小姐了。”
“好,小意。”
——
阮榆纏她纏得緊,她這幾天在想辦法讓他適應短暫的分別。
支意在他看書或者練琴的時候會找借口溜出去,一開始還好,可隨着她逐漸加長的時間阮榆不幹了。
見他生氣了,支意說:“阿榆,我只是出去了10分鍾,你就要因爲這個對我發脾氣嗎?”
“再說我又沒有離開,我就在外面。”
他指着牆壁上做工精細的時鍾:“你出去了13分鍾。”
“13分鍾又怎樣啊?難道我不能幹點自己的事情嗎?只許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我就不能做了是嗎?”
“哪有這樣的道理。哦,我懂了,還是因爲你把我當保姆。”
他反駁:“我沒有。”
“你就是,我在你身邊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你打心底裏就瞧不上我。”她失落地垂下眼。
阮榆哪裏受過這樣的冤枉,他不知如何解釋,只會笨拙地說:“小意,我沒有。”
“你如果心裏不是這樣想的,那以後你不能再因爲一小會兒見不到我就生氣。”
他自然不願,可他嘴笨,他說不過支意,也不能對她發脾氣。
他哀怨地看着她。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
——
這幾天支意越來越放肆,她甚至在阮榆看書的時候去樓下找林管家聊天。
自從支意來到阮家後林管家總是在震驚:“小意,你怎麼下來了,少爺這個點在看書吧,他同意你走開了?”
支意笑了笑,難得誇獎他一句:“他聽話了不少。”
林管家欣慰地說:“老先生回來看到少爺的變化肯定很高興,多虧了你啊小意。”
她在樓下待了二十分鍾,期間林管家一直催她上去看看阮榆。
她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慢慢走上去。
阮榆根本沒看書,她剛走他就出來靠在門框上等她了。
支意走過去:“阿榆,你不會一直在這兒等我吧?”
他眼神委屈:“這次你下去了23分鍾。”
“我陪着你你能看書,我走了你就不能繼續看書嗎?我上次說的話你都忘了。”
他抿着唇不說話,支意繼續教育他:“你要弄清楚,你是看書不是看我。”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書桌前,按他坐下:“看吧。”
他有些生氣,他盯着面前的書本看了十幾秒,突然伸手把它掀在了地上。
支意平靜地看着他:“怎麼?又要發脾氣了?”
他抬眼望着她。
“爲什麼要發脾氣,有什麼可生氣的?”
他喉結滾動了好幾下也沒說話。
支意問:“你是在對我發脾氣嗎?我是你的出氣筒嗎?你隨隨便便都能對我發火。”
她這段時間對他越來越凶了,很少哄他,他難過又委屈。
他不說話,支意也不理他,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阮榆頓在原地,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他側過身子悄悄看她。
支意沒什麼表情地和他對視:“還看書嗎?”
他委屈地點了下頭。
“把書撿起來。”
看他聽話地把書本撿回來,支意摸了摸他的臉,誇他:“這才對嘛。”
阮榆在她手心裏眷戀地蹭了蹭臉:“小意,抱我。”
——
這天支意沒陪他午休,她去自己房間和爸媽通視頻了。
媽媽說:“小意,你這都過去兩個月了,一天休息都沒有嗎?”
爸爸附和:“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我們要回爺爺奶奶家。”
“知道啦,我會回去的。”
她電話剛掛,阮榆就找過來了。
他這幾天總是在不高興:“小意,睡覺。”
“你不是睡着了嗎?怎麼醒了。”
他瞪着她:“你不在。”
“我不想睡覺。”她說完這話想起過幾天要回家的事,決定多順着他點,“走吧走吧,睡覺。”
她主動牽起他的手,兩人往外走,阮榆不滿地說:“小意,你這段時間對我很過分。”
她不承認:“我有嗎?我對你很好啊。”
“你總是要離開我。”
“阿榆,我是你的家庭護理師,我的工作內容沒有哄睡這一項。”
每次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都很想發脾氣,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忍。
他說:“你上次生病了,要多休息。”
“我上次生病是因爲你太黏人了。”她說話越來越大膽了,不再顧及他的脾氣,“你讓我喘不過氣。”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抽痛了一下,他堅持走到了房間裏。
支意鬆開了他:“睡吧。”
他沉默地坐在床邊,低着頭。
“阿榆。”
他還是不動,支意走過去抬起了他的臉。
他又哭了。
看到他眼淚的第一感覺永遠是無措,她反思了自己的態度,並沒有什麼過分的。
“怎麼又哭了?”
她抽了紙巾給他擦淚,無奈地嘆息:“阿榆,你怎麼這麼脆弱。”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堅強了,他忍了好久才哭的。
他哽咽着:“抱我……”
支意把他抱在懷裏,聽到他委屈地控訴:“我心好疼,你對我好過份……”
她覺得很冤枉:“阿榆,我只是在教你人與人最基本的相處方式。”
他生氣地加大音量:“我不想學!”
“……不許吼我。”
“我只是想讓你陪着我,你爲什麼不答應,你還在我睡覺的時候偷偷跑走,我醒來沒看見你的時候我感覺我要死了,我心裏好難受。”
這是他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麼大段的話,也算是進步了,支意分神地想。
“你不喜歡我生氣砸東西,我已經在改了,可你裝作看不見。”
支意摸着他的臉,放柔了聲音:“我看到了我當然看到了,你很棒。”
“騙人,那你爲什麼不陪我睡覺。”
支意沒想到不陪他睡覺算是件大事,她說:“我知道了,我以後肯定陪着你。”
“別哭了。”
阮榆真的傷心了,哭了十分鍾才勉強停下來。
支意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和他說要回家的事情了,本來以爲他變好了一點,現在看來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