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
鐵壁要塞出現了一道奇景。
鍛造營的爐火徹夜不熄,顏心帶着一群女鐵匠,像是着了魔一樣,瘋狂地按照楚風教的方法改良封箱,鍛造甲片,改良鎧甲。
而演武場的另一邊,楚風手下的十個女兵,則在進行着匪夷所思的訓練。
循序漸進的。
負重五十裏訓練後,還陸續增加了匍匐前進、翻滾、利用障礙物進行快速移動和隱蔽、拉弓弦,等多項訓練。
這些動作在石蠻等人看來。
簡直就像是在地上打滾的野狗,滑稽至極。
“哈哈哈,你們看,那小白臉又在教她們什麼狗刨了?”
“我看他是黔驢技窮了,知道打不過我們,就教些稀奇古怪的動作,想在演武時逗大將軍一笑,好保住狗命吧!”
“這群廢物,真是自取其辱啊。”
金騎營的悍婦們每日的消遣,就是圍觀楚風的“雜耍班子”,然後發出一陣陣哄笑。
楚風對此置若罔聞。
他除了每天和女兵們訓練,其餘時間都泡在一間獨立的工坊裏,那裏堆滿了薛桂英送來的冬楠木、牛筋和魚膠,制作復合弓!
今日。
是十日之期的最後一天。
工坊內,十張造型奇特的短弓,整齊地擺放在地上。
弓身由楠木和牛角片復合而成,呈現出一種優雅而致命的反曲弧度,弓弦則是用數十股牛筋混合絲線絞制,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教頭,這就是……您說的新兵器?”
小七撫摸着光滑的弓身,滿眼都是好奇。這弓比她們見過的任何長弓都要短小,看起來就像個玩具。
“它叫,復合反曲弓。”
楚風拿起一張弓,遞給小七。
“試試。”
小七學着楚風的樣子,將箭矢搭在弦上,用力拉弓。
然而,她使出了吃奶的勁,也只能將弓弦拉開不到三指的距離。
“教……教頭,我……我拉不開。”小七的臉憋得通紅。
“我來試試!”
一旁的阿蘭接過弓,她比小七力氣大些,深吸一口氣,雙臂肌肉繃緊。
弓弦被緩緩拉開,但僅僅拉到一半,阿蘭就再也堅持不住,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這……這弓怎麼這麼硬!”阿蘭駭然道。
這把看起來小巧的弓,所需要的力道,竟然比得上軍中最精銳射手使用的兩石強弓!
“哈哈哈!笑死我了!”
工坊外,石蠻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傳來,她帶着幾個手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搞了半天,就造出這麼些個廢物拉不開的玩具?墨楚風,你可真是個天才!”
“石副統領,話別說太滿。”
楚風淡淡一笑,從阿蘭手中接過弓。
他並沒有自己拉,而是轉向小七。
“還記得我教你的呼吸法和發力技巧嗎?”
小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再試一次。吸氣,沉腰,轉胯,用你全身的力氣,而不是光靠胳膊。”
在楚風的指導下,小七再次持弓。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按照楚風教的法子,腰腹猛然發力。
嗡!
一聲清越的弦響。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張連阿蘭都拉不開一半的強弓,竟被這個全要塞最瘦弱的女孩,緩緩拉成了滿月!
“這……這怎麼可能!”石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楚風沒有理會她的震驚,指着百步之外,鍛造營用來測試刀劍的鐵甲靶子。
“放。”
咻!
箭矢離弦,發出一聲尖銳的破空呼嘯,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下一瞬。
“鐺!”
一聲巨響!
百步之外,那面由三層精鐵鍛造的厚重靶子,竟被一箭洞穿!
烏黑的箭頭,從靶子背後森然探出,箭尾兀自嗡嗡作響,震得整個靶子都在顫抖。
整個工坊,死一般的寂靜。
石蠻和她身後的幾個悍婦,全都石化在了原地,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百步穿甲!
那可是只有大將軍和雷音統領這種級別的高手,使用特制的破甲重箭才能勉強做到的事情!
現在,一個她們眼中的廢物,用一把她們眼中的玩具,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妖……妖法!這一定是妖法!”一個金騎營女兵顫抖着聲音說道。
“現在,你還覺得它是玩具嗎?”
楚風將弓拿了起來,看着臉色煞白的石蠻。
石蠻喉嚨滾動,面紅耳赤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已經不是打臉了,這是把她的認知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哼!”
“演武場上,我等着你們。”
她被狠狠打臉,只能撂下狠話,狼狽離開。
“接下來是驗證你們實力的時候了!”
楚風對衆人道了一句。
“我們絕對不會讓墨教頭失望!”
“對,我們一定會證明自己!”
……
楚風很滿意重拾自信的姑娘們,她們有着一股子不服輸的傲氣。
“出發!”
一聲令下。
楚風帶着自己十個同樣處於震驚和狂喜中的女兵,走出了工坊。
此時演武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鐵壁要塞所有休沐的女兵,都聚集於此,準備見證這場決定一個男人和兩大統領顏面的賭約。
高台上,慕容燕端坐中央,面沉如水。
她身旁,雷音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鐵塔,扛着那柄猙獰的狼牙棒,銅鈴大的眼睛裏,是壓抑不住的暴躁和殺意。
當楚風帶着十個穿戴着全新鱗甲、背着奇特長弓的女兵走上場時,全場響起了一陣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
“那就是墨教頭打造的新鎧甲和新弓?”
“看起來好輕便……但真的有用嗎?”
雷音看着楚風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心頭的火氣“噌”地就冒了起來。
她重重將狼牙棒往地上一頓。
“墨楚風!少在那裝神弄鬼!”
“十日之期已到!今天,本統領就要當着全要塞姐妹的面,把你這小白臉的皮給扒了!”
她一揮手,身後十名金騎營的精銳悍婦齊齊上前一步。
她們個個人高馬大,身披厚重鐵甲,手持長刀重盾,渾身散發着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彪悍殺氣。
兩支隊伍,在體型、氣勢上,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一邊是身經百戰的嗜血猛虎。
另一邊,則像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待宰羔羊。
勝負,似乎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