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嗯,正準備走。”
阿峰:“好,我在停車場等您。邵總交代了,下班後送您去療養院。”
“療養院?”安黎心裏一緊,“是又出什麼問題了嗎?”
阿峰:“這個我不清楚,邵總只交代了接送事宜,沒說具體原因。”
安黎瞬間陷入兩難。
她原本計劃下班就趕回家,可要是去了療養院,今晚就沒法回去了。
但轉念一想,萬一那邊真出了急事呢?
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大不了明天再回一趟家,好好陪陪父親,把康復機構的事情落實清楚。
權衡再三,安黎深吸一口氣,對阿峰說:“行,我知道了。我馬上下來。”
車子駛出集團大樓,匯入晚高峰的車流中。
這個時間點正是最堵的時候,車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紅綠燈前排着長隊,喇叭聲此起彼伏。
車子走走停停,終於在四十分鍾後駛出了擁堵的市區,開上了通往療養院的山路。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燈一盞盞亮起。
山路兩旁是茂密的樹木,在昏黃的路燈下投出斑駁的影子。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療養院燈火通明,白色的建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寧靜。
院子裏有路燈,還有幾盞地燈,照亮了花園和小徑。
車子剛停穩在停車場,安黎就拎着包快步下車。
一個護工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安小姐,您來了。邵總交代過,讓我帶您過去。”
“怎麼樣了?”安黎一邊走一邊問。
護工的表情有些復雜:“老太太今天……狀態有點特殊。您去了就知道了。”
安黎心裏更加不安了。
她加快腳步,跟着護工來到的病房門口。
安黎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像往常一樣熱情地打招呼:“,我來看您啦!”
聽到聲音,老太太緩緩轉過頭。
安黎臉上還掛着笑容,準備繼續說些親近的話。
可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卻異常陌生,上下打量着她,皺着眉反問:“你是誰啊?”
安黎的笑容僵在臉上,愣在原地:“,是我呀,我是倩倩!”
可沒想到,老太太的語氣裏帶着明顯的警惕:“什麼倩倩?哪來的騙子,想騙我不成?”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似乎想不起自己要說什麼。
“啊?”
安黎徹底懵了,求助地看向旁邊的護工。
護工趕緊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出來。
“安小姐,您別介意。這兩天老太太的意識突然恢復了,腦子很清楚,之前糊塗時候的事可能記不太清了。”
“意識恢復了?”安黎還是沒緩過神,“你的意思是,她現在完全正常了?老年癡呆……好了?”
“也不是完全好了,”護工斟酌着措辭,“老年癡呆是不可逆的,但病情會有波動。有時候糊塗,有時候清醒。這幾天老太太剛好處於清醒期,所以……”
“所以她不認識我了?”安黎接過話,有點失落,“那……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身體還好。”護工說,“您今天來得不巧,正好趕上老太太清醒的時候。”
就在安黎摸不着頭腦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是邵炎打來的。
安黎趕緊接聽,把剛才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邵炎聽完,沉默了幾秒,只淡淡說了一句:“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大概20分鍾到。”
掛掉電話,站在病房門口,她左右爲難。
進去吧,認不出她還說她是騙子,氣氛尷尬;
不進去吧,又顯得不太合適,畢竟人都來了。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硬着頭皮再進去試試,一個清脆的男聲突然在旁邊響起:
“你誰啊?在這兒鬼鬼祟祟的。”
安黎嚇了一跳,猛地轉頭。
說話的是個高挑清瘦的年輕男人,頭發染成亞麻色,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
安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是病人家屬。”
她和邵炎已經結婚,老太太是邵炎的,論起來她也是老太太的孫媳婦,說是病人家屬再合適不過。
可那男人挑眉一笑,語氣帶着幾分玩味:“病人家屬?哪個家屬啊?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他往前走了兩步,距離安黎更近了些,上下打量着她。
旁邊的護工見場面尷尬,趕緊上前打圓場:“這位安小姐之前陪邵總來過一次,是邵總的女朋友吧,對吧?”
護工說着,朝安黎遞了個確認的眼神。
護工不知道內情,以爲她只是邵炎的女朋友。
安黎只能順着護工的話點點頭,聲音有些澀:“啊,對。”
男人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長舒一口氣,伸出手:“哦,原來如此。你好,我叫邵淼。”
邵淼。
安黎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下意識地伸手跟他輕握了一下。
邵淼接着問,語氣隨意:“你也是來探望我的?”
安黎:“她也是你?”
安黎突然反應過來,邵淼和邵炎都姓邵,又都是來看望這位老太太,那兩人豈不是兄弟?
她脫口而出:“哦,那你是邵炎的弟弟?”
誰知聽到這話,邵淼臉上閃過一絲不屑,輕嗤一聲,語氣古怪:“弟弟?”
安黎沒聽懂他話裏的深意。不是弟弟?那是什麼?
她正想再問,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安黎回頭一看,是邵炎趕來了。
看到邵淼竟然在和安黎交談,邵炎的腳步明顯加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兩人中間,不動聲色地將安黎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雖然兩個男人之間都還沒開口,但空氣裏仿佛彌漫着無形的味。
安黎站在兩人中間,有些不安,想說什麼緩和氣氛,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邵淼率先打破沉默:“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邵大總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