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愛心氣的臉都綠了。
照她爸現在的做法,還能指望他給她多少嫁妝。
不聽向紅梅的枕邊風,把她賣個好價格就該謝天謝地了。
陸愛媛說的對,以許瑛的長相,去到鄉下還不是羊入狼窩。
她倒要看看向紅梅母女能狂到什麼時候。
這麼一想,陸愛心的心情稍稍好轉。
剛出家屬院就遇到下班回來的陸愛媛。
“姐,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陸愛媛看她臉色不對,關心地問。
陸愛心深知妹妹腦子不是很聰明,說話不過腦子容易壞事。
讓她知道肯定會說漏嘴,屆時後媽恐怕會針對她。
陸愛心壓下火氣,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走,姐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
陸愛媛也不想回家看三個礙眼的人,沒多想,高興的挽着陸愛心的手走了。
......
這晚向紅梅睡在許瑛房間,細細叮囑許瑛到了鄉下要注意什麼。
凌晨一點就起床給許瑛準備食物。
天氣熱做多了容易餿,只做了早上中午的食物。
“火車上有飯菜賣,別舍不得花錢。”
向紅梅不放心的殷殷叮囑。
許瑛看着媽媽關切擔憂的神色,擁住她。
“我都記住了,媽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累了。”
這幾天早晚都給媽媽弟弟喝靈泉水,弟弟從小壯的跟頭小牛犢一樣,喝了也看不出什麼。
媽媽皮膚比之前更光滑細膩。
向紅梅輕輕拍着她的背,紅着眼圈點頭:“媽知道,你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養到這麼大,第一次分開,向紅梅擔心的不行。
就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負。
火車啓動,許瑛對月台上的母親、弟弟和最好的朋友,使勁揮着手。
寄人籬下的子不好過。
即便她吃穿用花的都是媽媽的錢,可又有幾人相信。
除了陸長照,陸長庚和陸愛心姐妹沒少用施舍叫花子的眼神看她。
陸兆華不提也罷。
就一個虛僞的裝貨,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早盼着她離開陸家。
大院裏的人都覺得她這個拖油瓶,占了陸家莫大的便宜。
陸愛媛這幾年跟她吵架,不止一次叫她滾出陸家。
如果沒有弟弟,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告訴媽媽。
有了弟弟就不能不爲弟弟考慮。
八年,她真的在陸家住的夠夠的。
上輩子家境不好,小時候零花錢都得靠自己撿瓶子賣,家貧也就沒多少父愛母愛。
畢業後進公司做牛馬,996幾年,從未富有過。
這輩子爸爸在世時她過的很幸福,在陸家幾年有媽媽,物質上不缺什麼,但那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就連跟陸愛媛吵架都沒底氣。
從今天起,她再也不用過的憋屈窩囊。
不僅陸家人高興,她更開心。
半年後回京市,絕不會再住在陸家。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住的自在。
上大學住校,有合適的房子就買下來。
許瑛托着腮望着不斷後退的景色,心情格外輕鬆。
這節車廂裏的人都是去隊的知青,全都把迷茫、苦大仇深寫在臉上。
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沒人把下鄉隊當成是偉大的事業,誰都高興不起來,個個揣着心事,沒了交談的興趣。
據說許瑛了解,大家都是去黑省隊,只是大家都被分到不同的公社和生產隊。
只有身旁安靜看書的瘦弱姑娘何淑麗,跟她一起分到向陽公社的紅旗大隊。
許瑛只想說兩個字,緣分。
說起來何淑麗也是個小可憐。
何淑樺是何家團寵,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何淑麗卻是何家的邊緣人物。
何淑麗從小被父母拿她跟何淑樺做對比,長輩的疼愛全都給了何淑樺,家裏的好東西也是何淑樺的。
何淑麗只配做家務,被姐姐PUA。
長期受到打壓,何淑麗自卑敏感內向,防備心很重。
冷冷淡淡,對所有人都保有防備心,不愛麻煩人,也不輕易幫助他人。
但她比何淑樺人品好,不愛占人便宜,也沒有害人之心。
何家人從未給她寄過錢和東西,她在鄉下全靠自己,努力活,努力活着。
高考落榜,何家也沒管她,讓她繼續待在鄉下。
直到何淑樺尿毒症需要換腎,才匆忙讓她回城。
結果沒配對上,不然倒黴的就是何淑麗。
不過,何淑麗雖沒丟命,卻一直被何淑樺算計、壓制,被父母壓迫着爲何淑樺無條件付出。
鈍刀子割肉似的壓榨一輩子。
許瑛想,若是何淑樺格局大一點,對何淑麗稍微好些,說不定何淑麗會成爲何淑樺手中一把刀,在鄉下針對她,找她的茬。
既然知道何淑麗是什麼性格的人,許瑛沒什麼好擔心的。
貴重的物品全都在空間,棉被衣物之類的也都寄到下鄉的大隊。
隨身只帶了少量路上用的東西和兩套衣服鞋子,不怕被人偷。
看了會兒風景,許瑛在火車哐當聲中斜靠着車窗睡了過去。
等許瑛睡熟了,何淑麗好奇地打量她。
在此之前何淑麗沒見過許瑛,但許瑛的名字時常從何淑樺口中聽到。
知道許瑛的情況,以及她是如何死皮賴臉的追求陸長庚。
也知道許瑛跟她在同一個大隊隊。
何淑樺說話言過其實,何淑麗從小到大吃了她不少虧,對她的話往往只信一成。
不過,這次她贊同何淑樺的話。
許瑛確實很美,美到讓人挪不開眼睛。
看到她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是個能感染人的姑娘。
難怪一向自信的何淑樺,提起許瑛就露出煩躁的神色。
何淑麗頭次見何淑樺吃癟,心裏別提有多爽。
那時起何淑麗就對許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得知許瑛要下鄉隊還很遺憾。
難得有個人能讓何淑樺不痛快,怎麼就要下鄉了。
美麗的人會令人心情愉悅,不分男女。
何淑麗看着許瑛的睡顏,翹了翹不知多久沒笑過的嘴角。
低頭看看書又抬頭看許瑛兩眼,發現悶熱嘈雜的環境也不是那麼難挨。
許瑛來時發現自己枕在何淑麗的肩上。
何淑麗還在看書,許瑛瞥了眼,是高二語文書。
真是個好學的孩子。
許瑛連忙坐直身體,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何淑麗看了眼她臉頰上壓出來的紅痕,輕輕搖了搖頭:“沒關系。”
雖然冷,看上去並不難接觸。
說話的語調也很溫柔。
不過許瑛沒打算跟她深交。
炮灰保命守則一。
跟男女主有關的炮灰都要盡量遠離。
男主是她的克星,女主是何淑麗的克星。
兩個倒黴蛋關系好可不是什麼好事。
數學上負負能得正,現實中可不會因爲你負了債,再多負些債就能把債務抵消。
還是如書中所說,與何淑麗保持適當距離比較好。
之後兩三天,除了必要的交流,許瑛不主動跟何淑麗搭訕。
縱使發現何淑麗偷偷看她,她也當沒看見。
要麼睡覺,要麼看書、看看風景。
下火車時,許瑛才發現何淑麗的行李只比她多一床不太厚的棉被。
不知道是跟她一樣提前寄走一部分,還是只帶了這些。
下了火車又坐了大半天班車才到向陽公社。
紅旗大隊正好有拖拉機來鎮上拉化肥,正好可以把許瑛和何淑麗拉回去。
不用專門跑一趟來接人。
駕駛拖拉機的中年男子向國偉,是向紅梅隔了不知多少房的侄孫。
“表姨,你跟何同志坐這兒,咱屯子很近,我開快點一兩個小時就到。”
許瑛看他憨厚地笑着喊自己表姨,陡然生出自己年紀輕輕突然就老了的感覺。
她該怎麼稱呼?
喊名字還是喊侄兒?
這是個讓人頭大的難題。
聽說她這侄兒已經當了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