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盞被拖入黑色海水的瞬間，蘇清圓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
她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
通道在劇烈震動，碎石從頭頂不斷落下。
回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一種冰冷的快意：
“我警告過你。”
“你不信我。”
“現在好了，他又回到鏡海了。”
蘇清圓猛地抬頭，眼裏滿是血絲：“閉嘴。”
回聲輕笑：“怎麼？生氣了？”
“你以爲他是真的？你以爲他能救你？”
蘇清圓咬牙：“你到底想什麼？”
回聲：“我只是想讓你看清現實。”
“你以爲你在救他？”
“不。”
“你剛剛……是把他送回了。”
蘇清圓口一痛，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她知道回聲說的是真的。
因爲她親眼看到——
林盞的身體在海水裏變得透明。
像要被徹底抹去。
蘇清圓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還活着嗎？”
回聲沉默了一秒。
然後，它輕聲道：
“活着。”
“但也可以說……死了。”
蘇清圓皺眉：“什麼意思？”
回聲：“他被鏡海吞進去後，靈魂會被‘重寫’。”
“就像格式化。”
“他會忘記你。”
“忘記自己。”
“忘記所有過去。”
蘇清圓的心髒狠狠一抽。
“不……”
回聲：“而且，他會變成鏡海的‘仆役’。”
“沒有自由。”
“沒有思想。”
“只會聽從鏡海的命令。”
蘇清圓渾身發冷：“你在騙我。”
回聲輕笑：“你可以不信。”
“但你很快就會看到。”
“因爲他……會來找你。”
蘇清圓愣住：“找我？”
回聲：“鏡海會讓他來。”
“讓他來你。”
蘇清圓瞳孔驟縮：“不可能！”
回聲：“你以爲你爲什麼能在這裏活着？”
“因爲你是鏡海的‘新渡者’。”
“而林盞……是鏡海的‘獵犬’。”
“你們注定……是敵人。”
蘇清圓握緊拳頭：“我不會讓他變成那樣。”
回聲：“你阻止不了。”
“除非……你先了他。”
蘇清圓渾身一震。
回聲繼續：“這是鏡海給你的第一個任務。”
“了林盞。”
“否則……他會你。”
蘇清圓呼吸急促：“你胡說！”
回聲冷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通道突然劇烈震動。
地面裂開，黑色海水再次涌出。
但這次——
海水中，有一個人影緩緩升起。
蘇清圓的心髒狠狠一跳。
是林盞。
他站在黑色海水裏，全身溼透，眼神空洞。
像被抽走了靈魂。
蘇清圓輕聲道：“林盞……”
林盞抬起頭。
他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愛。
沒有痛。
沒有溫度。
像一塊冰。
回聲在蘇清圓耳邊低語：“看，他回來了。”
“來你的。”
蘇清圓渾身發冷。
林盞一步步向她走來。
他的步伐很穩。
很靜。
很……不像他。
蘇清圓握緊紙燈：“林盞，你不記得我了嗎？”
林盞沒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
下一秒，他的指尖突然長出黑色的利爪。
像野獸一樣。
蘇清圓倒吸一口涼氣：“林盞……不要！”
林盞的嘴角微微上揚。
那是一個冰冷的笑。
“蘇清圓。”
他第一次開口。
聲音低沉、沙啞、陌生。
“我來……帶你回去。”
蘇清圓愣住：“回……哪裏？”
林盞抬起利爪，指向她的口：
“回到鏡海。”
“成爲它的一部分。”
蘇清圓渾身發冷：“你不是林盞。”
林盞笑了：“我當然是。”
“只是……被‘淨化’過的。”
“現在的我……更強大。”
“也更聽話。”
他一步步近。
蘇清圓後退：“你別過來！”
林盞突然加速。
像一道黑影。
他瞬間出現在蘇清圓面前，利爪朝她口抓去。
蘇清圓心裏狂跳，下意識舉起紙燈。
藍色火焰暴漲。
林盞被火焰退，他的手臂被燒得焦黑。
他痛得低吼一聲，卻沒有後退。
反而再次撲向她。
回聲尖叫：“他已經不是人了！快了他！”
蘇清圓咬牙：“我不會他！”
林盞再次撲來。
蘇清圓側身躲開，利爪擦着她的肩膀劃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林盞抬起頭，看着她的血，眼神變得貪婪。
“你的血……味道不一樣。”
蘇清圓心裏一震：“什麼？”
林盞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利爪。
“你果然……是鏡海選中的人。”
蘇清圓握緊紙燈：“林盞，你醒醒！”
林盞冷笑：“我很清醒。”
“清醒得……想把你撕碎。”
他再次撲向她。
蘇清圓被到牆壁，退無可退。
林盞的利爪離她的喉嚨只有一寸。
蘇清圓閉上眼：“對不起……”
她舉起紙燈，準備點燃他。
但就在火焰要觸碰到他的瞬間——
林盞突然停住。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像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掙扎。
林盞的眼神變得混亂。
“清……圓……”
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蘇清圓愣住：“林盞？”
林盞跪倒在地，雙手抱着頭，痛苦嘶吼：
“別……靠近我……”
“我……控制不住……”
蘇清圓心髒狠狠一跳：“林盞，你在抵抗它？”
林盞咬牙：“鏡海……在控制我……”
“快……走……”
蘇清圓搖頭：“我不會丟下你！”
林盞的身體突然扭曲。
他的皮膚下出現無數黑色紋路，像要破體而出。
回聲尖叫：“快走！他要完全變成鏡海的獵犬了！”
林盞抬起頭，眼神裏閃過一絲清醒：
“清圓……”
“我愛你……”
下一秒——
他的眼睛完全變黑。
像被墨水灌滿。
林盞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他徹底失去了控制。
蘇清圓心裏狂跳：“林盞！！！”
林盞朝她撲來。
蘇清圓被得連連後退。
就在他的利爪要抓住她的瞬間——
她懷裏的紙燈突然自動亮起。
藍色火焰暴漲，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
林盞被震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
他倒在地上，身體不斷抽搐。
蘇清圓喘着氣：“燈……你在保護我？”
燈焰跳動。
像在回應她。
但林盞很快又站起來。
他的眼睛完全黑了。
像一個怪物。
回聲在蘇清圓耳邊低語：
“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選擇的後果。”
“他現在……只想你。”
蘇清圓握緊紙燈：“不。”
“他還在裏面。”
“我能救他。”
回聲冷笑：“你救不了任何人。”
“尤其是他。”
林盞再次撲向她。
蘇清圓咬緊牙關：“林盞，再堅持一下！”
但林盞已經聽不到了。
他的利爪劃破空氣，直她的喉嚨。
蘇清圓閉上眼。
就在這一瞬間——
整個通道突然安靜下來。
林盞的動作停住。
他的身體僵在半空。
蘇清圓睜開眼。
林盞的口，突然亮起一道光。
那是……
她母親的印記。
蘇清圓瞳孔驟縮：“這是……我媽的？”
回聲沉默了。
林盞的身體開始發光。
黑色紋路迅速退去。
他的眼睛慢慢恢復成原來的顏色。
林盞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蘇清圓沖過去：“林盞！你怎麼樣？”
林盞虛弱地睜開眼：“清圓……”
蘇清圓眼眶紅了：“你回來了。”
林盞苦笑：“我……差點……了你……”
蘇清圓搖頭：“不是你的錯。”
林盞握緊她的手：“清圓……”
“鏡海……要你……”
“它不會放過你……”
蘇清圓皺眉：“什麼意思？”
林盞呼吸急促：“它要你……成爲新的……守門者……”
蘇清圓心裏一震：“守門者？”
林盞點頭：“比渡者……更可怕……”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清圓……你身後……”
蘇清圓猛地回頭。
通道盡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比之前任何一個都高。
都冷。
都……像在看着獵物。
蘇清圓心裏一緊：“你是誰？”
黑影緩緩抬起頭。
露出一張沒有臉的臉。
回聲的聲音突然變得恐懼：
“糟了……”
“是它。”
“鏡海的本體。”
蘇清圓瞳孔驟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