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宜昭跟着明似回了春熙路。
兩人在家裏睡到天昏地暗。
等明似再次醒來已經是校園放學時間。
她摸起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未接來電，安靜地躺在通知欄裏，是陌生號碼。
雖然只打了一通，但明似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是鍾遂。
像他這個人，連打電話都帶着某種隨意的淡然：只打一次，接不接隨你，但他會來抓你。
明似推了推旁邊睡得比豬還沉的顏宜昭。
“醒醒！”
顏宜昭吧唧了兩下嘴，揮開明似的手翻了個身，含混不清地嘟囔：“別吵...讓我再睡會....”
明似輕嘖，一個翻身來到窗邊，將半個身子都探到窗外。
見到不遠處疾馳而來的車牌88888，“操！”
她縮回身子，一腳把顏宜昭連人帶被踹下床。
咚！
“操！”
顏宜昭摔得七葷八素，頂着炸開的頭發從地上彈起來，被子纏在腿上像條狼狽的尾巴，“明似你他媽——”
她抄起枕頭就砸了過去，“老娘正夢見在吃火鍋，毛肚剛涮好！！”
枕頭砸在明似臉上，她一把扯下來隨手甩飛，臉色凝重：“快走！”
顏宜昭還蹲在地上手忙腳亂解纏在腿上的被子：“你他媽發什麼神經...臥槽等等我！”
她胡亂扒拉兩下炸開的頭發，趿拉着拖鞋就跟了上去，“明似你最好真有急事，不然老娘待會把你頭按火鍋裏涮了！”
明似已經沖到門口，回頭吼了一嗓子，“快點快點！”
“來了來了！”
明似急匆匆下樓，顏宜昭不明所以的跟着急匆匆的下樓。
兩人一路叮鈴咣啷沖下樓梯，驚得樓道聲控燈全亮了。
出了春熙路17弄，明似眼尖地發現那邊不怎麼來車的彎道裏拐進了一輛車。
明似當即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顏宜昭在後面稀裏糊塗的跟着，她也不知道在急什麼。
剛跑出兩步就撞見了拎着菜回家的楊絮絮。
楊絮絮笑眯眯地攔住她們：“皎皎昭昭，晚上來我家吃飯呀~”
明似一個急刹車，顏宜昭猝不及防撞在她背上。
雖然很急，但也饞。
兩人異口同聲：
“有烤腦花嗎？”
“有火鍋嗎？”
楊絮絮眨眨眼：“今天吃養生菌菇湯...”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默契地轉身繼續狂奔：“告辭！”
楊絮絮：“哎！”
楊絮絮搖了搖頭，正準備抬腳，明似跟個幽靈一樣倒退回她身旁。
“絮絮姐，如果有人問你有沒有見過我，你就說沒有見過哈！”
“絮絮姐拜拜！”
說完，明似又跟龍卷風似的消失在原地。
楊絮絮：“哎！”
楊絮絮再次搖了搖頭。
春熙路17弄，702門口。
楊絮絮剛把鑰匙插進鎖眼，身後突然傳來皮鞋敲擊地面的咔嗒聲。
“楊小姐。”
“啊！”
楊絮絮被嚇了一跳。
突如其來的男聲讓她手一抖，鑰匙當啷掉在地上。
轉身就看見是昨天來找明似的那兩個男人。
她下意識往後一退，後背咚地撞在自家門上，她還有點驚魂未定，“你們是鬼嗎！走路沒聲兒的？！”
王助理帶着歉意的笑容對楊絮絮道歉：“抱歉楊小姐，嚇到你了。”
“我們還是來找明似小姐的，您剛從左岔道回來，路上是不是見過明似小姐？”
楊絮絮的目光突然飄向遠處，過王助理的肩膀，落在鍾遂身上。
那個男人單手插兜站在窗邊，指間夾着的煙在昏暗裏明滅。
他身後是未關緊的門。
“沒有啊。”她收回視線，“我買菜回來就直接上樓了。”
王助理眉心微動：“楊小姐....”
“好了。”鍾遂打斷道，“走吧。”
他折身下樓時，順勢帶上了701未關緊的門。
王助理見狀，不再追問楊絮絮，“打擾楊小姐了。”
隨後，跟着鍾遂下樓了。
——
明似拽着顏宜昭七拐八繞鑽進巷子深處一家霓虹燈亂閃的店鋪。
玻璃門上“痛並快樂着紋身工作室”的招牌缺了個“快”字。
“老陳！水！”明似哐地推開門，驚得櫃台後打盹的刺青師一個激靈。
顏宜昭扶着門框大喘氣：“操...跑得...老娘...新買的鉚釘靴....鞋底都掉了。”
老陳頂着一頭亂毛從躺椅上彈起來：“握草，二位姑奶奶，你們這是被高利貸追殺了？”
他瞥見顏宜昭的右腳，忍不住補刀：“昭啊，你這造型挺別致，要不要哥給你另一只也加工下？”
明似一把拍開老陳伸來的爪子，掐着自己的喉嚨，一副要渴死的樣子：“水！”
老陳翻了個驚天大白眼，轉身從冰箱掏出瓶冰啤酒，啪地杵在她面前：“您老慢用，別嗆死在我店裏。”
明似抓起來就灌，結果被氣泡嗆得直咳嗽，啤酒沫子噴了顏宜昭一臉。
顏宜昭抹了把臉，陰森森地舉起那只掉了底的鉚釘靴：“小明——你信不信我用這玩意兒給你喉嚨開個永久性飲水口？”
明似緩過氣來，朝顏宜昭彈了個舌，翹着的二郎腿嘚瑟地晃啊晃，四仰八叉地癱在紋身椅上。
“老千呢？這貨平時不是老愛往你這跑？跟蒼蠅見着臭雞蛋似的。”
椅子都給二位姑奶奶坐了，老陳蹲在角落默默點煙。
聞言翻了個白眼：“前天你們不是幹群架？警察找上門，那貨估計正享受着‘父慈子孝’全家桶呢。”
顏宜昭擰緊瓶蓋，突然幸災樂禍地笑出聲，結果被明似打斷：“笑屁！某些人不也被家裏掃地出門了？”
老陳彈了彈煙灰，一臉見怪不怪：“那感情好啊～”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折疊床，“來跟哥擠擠？保證比你家沙發舒服～”
顏宜昭抄起掉底的鉚釘靴就砸過去：“滾！你那破床上次差點把老千腰睡折了！”
老陳一個懶驢打滾躲開飛來的鉚釘靴，煙頭在指尖轉了個圈：“哎我說，你倆剛才跟被鬼攆似的沖進來，到底啥情況？”
顏宜昭一臉懵逼地扭頭看向明似：“對啊，你跑個屁啊？給我鞋底都跑沒了！”
明似張了張嘴剛要解釋，紋身店的後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三人齊刷刷轉頭。
老陳手裏的煙啪嗒掉在地上：“...你們特麼還真招惹黑、社會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