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月滿意，她喜歡自己的東西全部占據謝逍的私人空間的樣子，像是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過……
地上還堆着些林夢嫣用過的物件，司月月本能嫌棄，東西是好東西，丟了又未免可惜，不如拿去賣二手，也能賣個好價錢。
謝迢聽聞後忙毛遂自薦，“嫂子想賣這些東西嗎？交給我！”
“你？”
司月月掃了眼這蘿卜頭，“算了，我還是找你哥處理吧。”
“嫂子怎麼不信我啊！”謝迢信誓旦旦地保證，“我哥天天忙着上山下田掙工分呢，沒空去縣裏的！”
想了想也是，司月月點頭，“行叭，那我跟你一塊去，咱們先去國營商店看看新貨的價格再定價。”
謝遙一臉羨慕，但是家裏總要留人照顧奶奶，她不能任性跟去。
司月月注意到後，摸摸小女孩滑溜溜的辮子，“這次嫂子跟謝迢先去，下次再去縣城裏，就和遙遙一起。”
“好耶！”
謝遙歡呼，“我最喜歡嫂子啦！”
氣氛其樂融融，兩小孩臉上都掛着笑。
以往家裏都死氣沉沉的。哥哥不苟言笑，奶奶常年與黑漆漆的中藥和針管爲伴，臉上少有笑意。
所以家裏一貫是沉默的、冷肅的、壓抑又憋屈的。
他和妹妹也只得在奶奶和哥哥的影響下，默默幹事、少說多做，鮮少有這麼輕鬆愉快的時刻。
東西收拾完，司月月跟着兄妹倆一起去廚房幫忙。
在打碎兩個碗後，她便被兄妹倆忙不迭的趕出來。
“一看嫂子的手就是沒做過活兒的，這些事我們做慣了的，我們來就好！”
說着，兩小只手腳麻利，謝遙站在小板凳上揮舞大勺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大廚風範。
天色漸黑，院外樹影憧憧。
謝遙給奶奶分了一份送去後院最裏面的房間，其餘的便溫在灶上，等哥哥回來一起吃。
下午的稀飯不頂餓，司月月拿出一盒高鈣餅幹墊墊肚子，順便給他倆也分了點。
“吃，我是你們嫂子，有什麼不能吃的。”
說着把餅幹往他倆嘴裏一塞，三人就咔嚓咔嚓地開始吃餅幹。
“你倆長這麼像，是雙胞胎？”
謝遙點頭，“嗯呢，我哥我也說我倆像，不過我還是更想像我哥一點，我哥長得好看。”
司月月一本正經地表達了認同，“確實，你哥盤靚條順，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兩小只捂着嘴悶聲偷笑：嫂子好不知羞！
謝迢好奇地問，“嫂子，你和我哥是咋認識的？”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來投奔你們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司月月也頗爲遺憾，指指自己的腦袋，“你們嫂子撞壞腦袋，失憶了，現在只記得你們哥一個人。”
兩小只對視一眼，“天呐，好羅曼蒂克的故事！”
司月月瞪眼，“你們這麼小，也知道什麼是羅曼蒂克？”
“我們會識字的！”
“對呀，我們雖然沒去學校，但也要學文化的！”
莫名的，司月月覺得在家裏看書這個舉措非常危險，尤其謝家還是曾經的剝削階級舊地主。
“這件事你們別在外面說。”
謝迢搖搖頭，“哥叮囑過，我們不會說的。”
司月月好笑，“那你們剛剛還……”
“你是嫂子嘛，嫂子就是自己人，當然不一樣！”謝遙理直氣壯。
“乖。”司月月又給他們一人塞了塊餅幹。“聽你們哥的話是對的，繼續保持。”
三人又開始咔嚓咔嚓啃餅幹。
天快要黑完。
謝逍扛着肩上的獵物，腳步輕輕走在村裏的小路，避開人把獵物扛回自己家。
今天運氣不錯，居然有一只落單的野山羊掉進陷阱，看大小應該還是幾個月的小羊。
小羊肉嫩，膻味不重，縣裏的有錢人最喜歡。
因着是小路，好些見不得人野鴛鴦，也常常在這裏偷會。
今兒運氣不好，又遇見一對。
謝逍再次放輕腳步，扛着幾十斤的小山羊幽靈般從他們的草垛旁路過。
“呼~你個狠心肝的人，這麼久才來找人家，心裏是不是沒我了？”
謝逍一臉漠然，隨即加快腳步。
女聲是村尾那個田寡婦，之前他十六歲，就脫了衣裳專門來他撈魚的河裏洗澡。
“怎麼沒你？！今天不是得空就來找你了嘛！”
一個粗重的男聲響起，他聽着居然有些像戴家那個大哥，戴啓明的哥哥。
“找我不跟我回家？荒山野地的萬一來個人怎麼辦。”
“外面刺激，你看你現在多羞。”
想來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無暇關注外面的事，謝遙稍稍加快腳步，把他們甩在身後。
戴家。
不由自主的，謝逍想到今天遇見的那小知青。
模樣雖然憔悴，眼睛卻亮亮的，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很有神……也很依賴。
謝逍淡淡地抽回思緒。
倒也只有失憶的人才能幹出這事兒。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女性，都不可能對他或是對他們家產生這樣的情愫。
因爲他們是成分不好的舊地主階級。
沿着小河樹影往回走，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謝家祠堂後門，謝逍放下已經打暈的小山羊，猛然聽得前邊院子裏傳來歡快的笑聲。
？
謝迢今天撿到錢了？
他來到井邊洗把臉，拿着帕子一邊擦水一邊往院子走，剛從屋側轉出來，正巧看見他家兩個不值錢的弟弟妹妹圍在一個女孩身邊笑得見牙不見眼。
？？
她怎麼在這兒？
“哥！你回來了！”
謝遙第一個看見，蹬蹬跑過來，“你可算回來，我們都等着你吃飯呢！”
那飯菜香得她流口水，要不是有餅幹吃，她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司月月也站起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怎麼回來這麼晚？小孩不經餓的知道嗎？這次他們說不等到你回來不吃，下次我可就領着他們先吃了！”
？？？
謝逍一臉懵，擦水的手都僵在半空中。
是不是……是他失憶？
他怎麼記得這姑娘現在應該待在知青點，沒被他領回來才對吧！？
可她現在跟謝迢謝遙一臉熟稔的模樣，還一副女主人的架勢，責備他回來太晚又是鬧哪樣？
兩小只蹦蹦跳跳跑去擺碗筷準備吃飯，留下謝逍站在院中和那姑娘幹瞪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