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尚未穿透恒基大廈的冰霧，二十層庇護所的陽台已經傳來細碎的聲響。查偉欣蹲在 “小菜園” 前，手裏捏着一把竹制小耙子（從 9 層超市廚具區找到的），正小心翼翼地給蘿卜苗鬆土。白菜苗已經長到十五厘米高，嫩綠色的葉片舒展如傘，邊緣的鋸齒在暖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澤；蘿卜苗的子葉也長到了硬幣大小，白根在溼潤的土壤裏扎得更深，偶爾能看到土壤表面冒出細小的裂紋 —— 那是根系在努力生長的痕跡。
“查姐姐，今天能摘白菜葉嗎？” 妞妞捧着一個小竹籃，踮着腳往花盆裏看，小臉上滿是期待。昨天李娟說用新鮮白菜葉做餃子，這話讓妞妞記了一整晚，早上天不亮就爬起來催着看菜苗。
張老師拄着木棍走過來，笑着摸了摸妞妞的頭：“再等兩天，等葉片再厚實點，摘下來包餃子才香。” 他轉頭看向客廳，王聲輝正和仇賢斌、周明圍在餐桌旁，手裏拿着一張泛黃的大廈結構圖，顯然是在商量新的行動。
客廳裏，仇賢斌用紅筆在結構圖上圈出 “地下二層” 的位置，語氣帶着興奮：“根據恒基大廈的原始設計圖，地下二層有個‘生鮮冷鏈倉庫’，面積大概兩百平，專門存放超市的冷凍肉和蔬菜。之前我們只探索了地下一層停車場，完全忽略了這裏！現在我們的凍肉雖然夠吃，但新鮮蔬菜只有菜苗，要是能找到冷鏈倉庫，說不定能拿到未解凍的蔬菜，甚至還有凍水果！”
周明湊過來，指着圖上的倉庫入口：“冷鏈倉庫的門是防爆保溫門，肯定凍得嚴嚴實實，而且倉庫裏溫度得有 - 30℃（正常冷鏈溫度），加上外面的極寒，實際溫度可能更低，得帶夠保暖裝備，還要準備大功率的破拆工具 —— 液壓鉗可能不夠，得用撬棍和消防斧配合。”
陳峰突然想起什麼，一拍大腿：“我之前在 14 層檢修電路時，聽物業說過地下二層有備用發電機，專門給冷鏈倉庫供電，雖然現在主電斷了，但備用發電機說不定還能用！要是能啓動，倉庫裏的冷鏈設備就能運行，物資能保存更久！”
“那就定了！今天去地下二層！” 王聲輝拍板，眼神掃過衆人，快速分配任務，“行動隊還是老配置：我、馬敬軒、宋智文、王興波，再加周明和孫強 —— 周明懂機械，能修備用發電機；孫強是保安，熟悉地下樓層的監控死角，能幫着警戒；馬敬軒帶消防斧、撬棍和對講機，負責破拆和戰鬥；宋智文、王興波、孫強負責搬物資、救幸存者；周明帶工具包（螺絲刀、萬用表、扳手），負責檢修發電機；我帶棒球棍和急救箱，負責指揮和臨時醫療。”
“留守隊還是我們來！” 查偉欣立刻接話，手裏拿着剛寫好的物資清單，“我會照看老人孩子和菜苗，順便整理昨天帶回的藥品；李娟和林梅負責做飯，今天蒸點包子當幹糧，再煮點熱粥裝在保溫杯裏；張強、趙磊跟着仇賢斌，幫忙改造 19 層的電路，把那裏改成物資儲備間。”
孫強激動地站直身體，胸膛挺得筆直：“聲輝哥放心！我在恒基當了五年保安，地下樓層的每一個拐角我都熟，保證不會讓大家走冤枉路，遇到危險我第一個上！” 這幾天在庇護所，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早就把這裏當成了家，一心想爲團隊出力。
出發前，李娟把剛蒸好的豬肉白菜餡包子裝進保溫袋，塞進每個人的背包：“熱包子抗餓，路上吃一個能頂半天，裏面我還放了兩袋榨菜，配着吃更開胃。” 查偉欣則給每個人貼了四片暖寶寶 —— 兩片貼腰上，兩片貼膝蓋後面，“地下二層比地上冷多了，暖寶寶能護住關鍵部位，別凍着關節。”
衆人裹緊加厚羽絨服，戴上毛線帽和加絨手套，背着裝備往樓梯間走。樓道裏的冰層已經厚到能沒過腳踝，每走一步都要把腳從冰裏拔出來，發出 “咯吱咯吱” 的脆響，像是冰面在發出痛苦的呻吟。宋智文走在最前面，手裏握着一根三米長的鐵棍（從 18 層器材室找到的），時不時往前面的冰面戳一下，確認承重：“前面 10 層的台階有個冰窟窿，大家踩着我的腳印走，別踩空！”
果然，走到 10 層時，台階中間出現了一個半米寬的冰窟窿，下面黑漆漆的，隱約能聽到水流聲 —— 顯然是管道破裂後，水流凍結形成的空洞。馬敬軒從背包裏掏出兩塊木板，鋪在冰窟窿上，用撬棍固定好：“快過！木板承重力有限，別停留！”
王聲輝拉着周明先走，孫強護着王興波，宋智文斷後，五人踩着木板快速穿過，木板微微彎曲卻沒斷裂。等所有人都安全通過，宋智文才把木板收起來 —— 這木板是從 13 層拆的，還能用，絕不能浪費。
往下走了十層，終於到了地下一層停車場。之前存放柴油的塑料桶還整齊地堆在卷簾門旁，上面蓋着厚布，顯然仇賢斌安排人檢查過。孫強領着衆人往停車場深處走，手指着一個被冰層覆蓋的通道口：“從這裏下去就是地下二層，通道口的門是防火門，之前我巡邏時見過，現在肯定凍住了。”
通道口的防火門果然結着厚厚的冰，冰殼至少有十厘米厚，門把手被凍成了一個冰疙瘩，連 “地下二層冷鏈區” 的標識都模糊不清。馬敬軒走上前，用消防斧敲了敲門板，發出沉悶的 “咚咚” 聲：“門是實心鋼的，凍得太結實，得用酒精加熱合頁，再用液壓鉗撬。”
周明立刻從工具包裏拿出酒精瓶，往門的上下合頁各倒了半瓶酒精；馬敬軒點燃一張紙巾，湊近合頁 —— 藍色的火苗瞬間竄起來，酒精燃燒產生的熱量很快融化了合頁上的冰，冒出白色的蒸汽。宋智文趁機將液壓鉗的鉗口對準下合頁，雙手用力往下壓：“咯吱 ——” 金屬摩擦的聲響刺耳，合頁慢慢變形，冰碴不斷往下掉。
“再加把勁！快開了！” 王興波喊着，上前幫宋智文按住液壓鉗的底座。隨着 “譁啦” 一聲脆響，下合頁徹底斷裂；馬敬軒立刻轉戰上合頁，用消防斧塞進縫隙裏用力一撬，上合頁也斷了，防火門往裏面倒了下去，一股刺骨的寒風瞬間涌出來，帶着淡淡的肉腥味 —— 那是冷鏈倉庫特有的味道。
王聲輝第一個鑽進去，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通道，眼前的景象讓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通道兩側結滿了冰柱，像一排排倒懸的尖刀，冰柱尖端還在不斷往下滴水，落在地上瞬間結成冰；通道盡頭就是冷鏈倉庫的防爆保溫門，門面上的冰殼更厚，隱約能看到門把手上掛着一把大鎖，鎖芯早就被凍住了。
“倉庫門的鎖得用撬棍。” 孫強湊過來，指着鎖芯，“這是防爆鎖，液壓鉗夾不斷，得用撬棍撬鎖芯。” 馬敬軒立刻拿出撬棍，將撬棍的尖端塞進鎖芯縫隙，宋智文和王興波一起用力往下壓 ——“咔嚓” 一聲，鎖芯被撬斷，防爆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一股更冷的風涌出來，帶着濃鬱的凍肉和蔬菜的香味。
“太好了！真的有物資！” 宋智文激動地沖進去，手電筒的光柱掃過倉庫內部 —— 貨架上整齊地堆着紙箱，上面印着 “凍豬肉”“凍牛肉”“凍白菜”“凍蘿卜” 的字樣；中間的冷藏櫃裏還放着凍水果，有蘋果、梨、橘子，雖然結着冰，但看起來很新鮮；最裏面還有幾排貨架，放着袋裝的大米和面粉，顯然是超市備用的物資。
就在衆人準備搬物資的時候，倉庫深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男人的怒吼：“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我們的物資！趕緊滾出去！”
王聲輝等人立刻警惕起來，馬敬軒握緊消防斧，宋智文和孫強擋在前面，手電筒的光柱對準聲音來源 —— 倉庫深處的陰影裏，站着四個男人，手裏拿着鐵棍和菜刀，臉上滿是凶光，顯然是早就占據了這裏，把倉庫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我們是二十層的幸存者團隊，來收集物資救助更多人，不是來搶東西的。” 王聲輝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這倉庫裏的物資是公共資源，不是你們的私產。如果你們願意跟我們回庇護所，一起活下去，物資我們可以共享；如果你們非要獨占，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共享？別做夢了！” 爲首的男人冷笑一聲，揮了揮手，“給我上！把他們打出去，物資都是我們的！” 旁邊的三個男人立刻沖了上來，鐵棍和菜刀朝着宋智文砸去。
宋智文早有準備，側身躲開鐵棍，手裏的鐵棍順勢砸在男人的胳膊上 ——“咔嚓” 一聲，男人疼得慘叫起來，鐵棍掉在地上。孫強趁機沖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擰，男人疼得跪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另一個拿菜刀的男人朝着馬敬軒撲去，馬敬軒眼神一冷，消防斧橫劈過去，“當” 的一聲，菜刀被劈飛，斧柄重重砸在男人的胸口，男人踉蹌着往後退，王興波趁機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
剩下的兩個男人見狀，想轉身跑，卻被周明和王聲輝攔住。周明雖然懂機械，但力氣也不小，他拿起旁邊的一個凍肉箱，朝着男人砸去，男人被砸中肩膀，倒在地上；王聲輝則用棒球棍指着最後一個男人的胸口：“別動！再動就砸斷你的腿！”
四個男人很快就被制服，躺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王聲輝走到爲首的男人面前，用棒球棍指着他：“說，你們在這裏多久了？有沒有傷害過其他幸存者？”
男人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說：“我們…… 我們是超市的員工，極寒開始後就躲在這裏，靠吃凍肉活到現在…… 沒傷害過人，就是不想讓別人分物資……”
“物資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獨占的。” 王聲輝冷冷地說，“你們要是願意跟我們回庇護所，好好幹活，我們可以給你們吃的和住的；要是不願意，就留在這兒，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四個男人趕緊點頭：“我們去！我們跟你們去！再也不獨占物資了！”
就在這時，倉庫角落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誰…… 誰在外面？” 衆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男人蜷縮在貨架後面，手裏抱着一個工具箱，臉色蒼白，顯然是生病了。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查偉欣不在，王聲輝只能臨時負責醫療，他走過去，摸了摸男人的額頭，滾燙 —— 顯然是發了高燒。
男人虛弱地說：“我…… 我叫吳磊，是超市的制冷維修工…… 極寒開始後，我本來想修冷鏈倉庫的發電機，結果被困在這裏，昨天開始發燒，渾身沒力氣……”
“制冷維修工？” 周明眼睛一亮，趕緊走過去，“我們正想修倉庫的備用發電機，你能幫忙嗎？”
吳磊點點頭，掙扎着想起身：“我…… 我試試，備用發電機在倉庫的設備間裏，我之前檢查過，就是線路凍住了，只要化開冰，應該就能啓動。”
孫強趕緊扶着吳磊，王聲輝從急救箱裏拿出退燒藥，用保溫杯裏的熱粥化開，喂給吳磊：“先吃藥，等你好點再修發電機。”
吳磊吃了藥，休息了十分鍾，精神好了些。他領着衆人往設備間走，設備間的門沒鎖，裏面放着一台柴油發電機，和 602 的主發電機差不多大。吳磊打開發電機的蓋子，用酒精棉擦了擦凍住的線路，又用打火機稍微加熱，然後按下啓動按鈕 —— 發電機 “嗡嗡” 地響了起來，很快就穩定下來，倉庫裏的冷鏈設備也跟着啓動，冷藏櫃的指示燈亮了起來。
“太好了！發電機啓動成功了！” 周明激動地喊起來，“有了這台發電機，倉庫裏的物資就能長期保存，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凍肉和蔬菜變質了！”
吳磊笑了笑，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這台發電機的柴油還夠燒一個月，要是能找到更多柴油，還能給倉庫的保溫系統供電，讓倉庫裏的溫度保持在 - 18℃，物資能保存更久。”
“放心，我們有柴油儲備，明天就派人送過來！” 王聲輝拍了拍吳磊的肩膀，“你懂制冷維修，對我們太重要了！跟我們回庇護所，以後你就是我們團隊的技術骨幹，我們保證讓你吃好住好。”
吳磊感動得點點頭：“謝謝你們…… 我還以爲要凍死在這裏了，沒想到遇到你們。”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衆人開始全力搬物資。宋智文、王興波、孫強和四個超市員工負責搬凍肉和凍蔬菜，周明和吳磊負責整理發電機的線路，王聲輝則指揮衆人把物資分類：凍肉裝在保溫袋裏，凍蔬菜放在紙箱裏，大米和面粉裝在編織袋裏。等所有物資都搬完，十五個編織袋和十個保溫袋都裝得滿滿當當，足夠庇護所的人吃兩個月了。
“走吧，回去了！” 王聲輝扛起一個裝滿凍肉的保溫袋，雖然重，但想到這些物資能讓庇護所的人吃上新鮮的餃子、燉肉，他就充滿了力氣。宋智文和孫強各扛兩個編織袋，周明扶着吳磊，四個超市員工也各拎一個保溫袋，一行人慢慢往樓梯間走。
回到二十層庇護所的時候，查偉欣等人早就等在門口了。看到衆人平安回來，還帶回了滿滿當當的物資、制冷維修工吳磊，以及四個新成員，所有人都激動地圍了上來。“這麼多凍肉和蔬菜！夠我們吃兩個月了！” 查偉欣高興地說，趕緊接過吳磊，給他測了測體溫，“燒退了不少，再吃點藥，休息一天就能好。”
仇賢斌則湊過來，和吳磊聊起了發電機的維修：“我們有兩台發電機，一台在 602，一台在 20 層陽台，你能不能幫忙改造一下，讓它們的供電效率更高？”
吳磊點點頭：“沒問題！我之前修過類似的發電機，只要換幾個零件，就能提高供電效率，還能減少柴油消耗。”
李娟和林梅則端來了熱乎的飯菜：紅燒肉、白菜豆腐湯、饅頭，還有一鍋小米粥。衆人圍坐在餐桌旁，大口吃着飯，聊着今天的收獲，客廳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妞妞和樂樂拿着饅頭，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裏滿是期待 —— 明天就能吃新鮮的白菜餃子了。
四個超市員工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裏充滿了感激。爲首的員工叫張建軍，他放下饅頭，對王聲輝說：“聲輝哥，我們以後肯定好好幹活，幫着搬物資、守庇護所，再也不做獨占物資的糊塗事了。”
王聲輝笑了笑，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以後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好好幹活，大家一起活下去。”
夜色漸深，仇賢斌和吳磊已經開始改造備用發電機的線路，吳磊提出的 “節能方案” 能讓柴油消耗減少三分之一，這意味着現有柴油能多撐半個月；查偉欣則把新帶回的凍蔬菜分類整理，一部分放進冰箱，一部分留給明天包餃子；宋智文和王興波則去 19 層整理物資儲備間，把新帶回的大米和面粉整齊地堆在貨架上。
王聲輝站在陽台，看着外面的冰霧。-85℃的低溫讓玻璃上的冰殼厚得像塊實心冰磚，可庇護所裏的溫暖卻絲毫不受影響 —— 電暖器的熱氣在空氣中盤旋，孩子們的笑聲在客廳裏回蕩，三台發電機（602 主發電機、20 層備用發電機、地下二層冷鏈發電機）的 “嗡嗡” 聲交織在一起，成了最安心的背景音。
他知道，未來或許還會有挑戰：柴油總有耗盡的一天，極寒不知何時才會結束，樓外的世界依舊充滿未知。但他不再害怕，因爲他身邊有一群生死與共的同伴 —— 勇猛的馬敬軒、力大無窮的宋智文、可靠的王興波、聰明的仇賢斌、細心的查偉欣、懂機械的周明、會制冷的吳磊，還有越來越多融入這個大家庭的幸存者。
極寒可以凍結城市，卻凍結不了人心的溫暖；末日可以摧毀文明，卻摧毀不了生存的希望。王聲輝握緊拳頭，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守護好這個家，讓更多的人在這裏找到溫暖與歸屬感，一起等到冰雪消融、陽光重新灑滿大地的那一天。而明天，當新鮮的白菜餃子端上桌時，這份希望，會在每個人的笑容裏，變得更加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