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暖器的熱氣在客廳裏盤旋，將玻璃窗上融化的冰水又蒸成細小的霧珠。王聲輝是被小宇的哭聲吵醒的 —— 林梅抱着孩子在廚房沖奶粉，微波爐 “叮” 的一聲響，剛好和孩子的哭聲撞在一起，倒顯得格外有生活氣。他掀開羽絨睡袋，腳踩在鋪了厚毛毯的地板上，終於不用再忍受冰碴刺骨的寒意 —— 這是庇護所通電後，衆人特意鋪的 “保暖層”，用從 412 辦公室找到的防潮墊和毛毯拼接而成，踩上去軟乎乎的。
“醒了？” 仇賢斌已經坐在餐桌旁，手裏拿着一張手繪的 18 層布局圖，上面用紅筆圈出了 1808 儲藏間的位置，“我凌晨四點去 602 看了眼主發電機，柴油還夠燒五天，要是今天能把備用發電機弄回來，我們就能把柴油分着用，撐得更久。周明說他以前修過工地的發電機，應該能幫上大忙。”
王聲輝走到窗邊，用手指戳了戳玻璃 —— 冰層比昨天又厚了半指，指尖傳來的寒意讓他趕緊縮回手。手機屏幕亮着，顯示室外溫度：-70℃。“這溫度，金屬都能凍裂，等會兒去 18 層，撬門的時候得小心點，別把工具弄斷了。” 他回頭看向客廳，馬敬軒正幫宋智文纏鞋底的麻繩，張強和趙磊在整理編織袋，周明則在檢查自己帶來的扳手，每個人都在爲出發做準備。
廚房裏，查偉欣正幫李娟煮粥，鍋裏的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氣飄滿了整個屋子。“早飯快好了，” 她回頭對王聲輝笑了笑，“今天煮了大米粥，還熱了昨天剩下的肉丁，再配上周明找到的鹹菜，比光吃餅幹強多了。” 林梅抱着喂飽的小宇，坐在沙發上，妞妞正拿着一塊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喂給張老師，張老師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
沒過多久，早飯就端上了桌。十幾個人圍坐在餐桌旁，捧着熱粥碗，熱氣模糊了每個人的眼鏡（如果戴的話）。王興波吃得最快，一碗粥幾口就見了底，又盛了一碗，嘴裏還念叨着：“今天去 12 層搬醫療物資，我得多吃點，爭取一次搬完！” 張強和趙磊也跟着點頭，他們現在一門心思要證明自己，幹活格外賣力。
“出發前再確認一遍分工。” 王聲輝放下粥碗，擦了擦嘴，“第一隊：我、仇賢斌、馬敬軒、宋智文、周明，去 18 層找備用發電機，仇賢斌帶工具包（液壓鉗、螺絲刀、萬用表），馬敬軒帶消防斧和對講機，宋智文空着手留着力氣搬東西，周明帶你的扳手，我帶棒球棍；第二隊：王興波、張強、趙磊，去 12 層藥店搬剩下的醫療物資，王興波帶金屬管，張強趙磊各拎兩個編織袋，記得帶上急救箱，萬一遇到危險能處理；查偉欣、李娟、林梅留在庇護所，查偉欣負責照看張老師和小宇，李娟整理現有的物資，林梅幫忙打掃，有情況立刻用對講機聯系我們。”
“放心吧！” 查偉欣點點頭，手裏拿着對講機，“我會每隔半小時跟你們通一次話，確保安全。”
兩隊人各自背上裝備，在二十層樓道口分開。樓道裏的景象比昨天更駭人 —— 牆壁上的裂縫又擴大了，露出裏面的鋼筋，鋼筋上結滿了冰棱，像一排倒懸的尖刀；台階上的冰層厚得能沒過腳踝，每走一步都要陷進去，拔出來時發出 “咯吱咯吱” 的脆響，像是冰面在呻吟。
第一隊往 18 層走，宋智文走在最前面，他在鞋底纏了三層麻繩，走得又穩又快，時不時用消防斧敲敲前面的冰面，確認結實。“小心點，前面 16 層的管道裂了，冰碴子掉得厲害！” 他突然停下腳步，指着上方 ——16 層的水管破裂處，正不斷往下掉冰碴，有的冰碴有拳頭大小，砸在台階上碎成滿地冰渣。
仇賢斌從工具包裏拿出一塊防水布（從 412 辦公室找到的），“我們用防水布擋一下，別被冰碴砸到。” 馬敬軒和周明趕緊上前，一人拽着防水布的一端，撐開一個 “保護傘”，王聲輝和宋智文則扶着兩人，慢慢往前走。冰碴砸在防水布上，發出 “砰砰” 的聲響，幸好防水布夠厚，沒被砸破。
好不容易通過 16 層，衆人都鬆了口氣。周明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樓裏的管道再這麼凍下去，遲早要全裂了，到時候樓道裏全是冰，走路更危險。” 仇賢斌點點頭，“等我們把備用發電機弄回來，就能給樓道裏的管道加熱，防止繼續破裂，現在只能先忍忍。”
很快到了 18 層，1808 辦公室就在走廊盡頭，旁邊的儲藏間門是厚重的鐵門，上面結滿了厚厚的冰，連門把手都被冰包裹住，看不清原本的樣子。“就是這裏了。” 仇賢斌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鐵門，發出沉悶的 “咚咚” 聲，“門是實心鐵的，凍得很結實，得用液壓鉗撬。”
宋智文和周明立刻上前，一人扶住液壓鉗的底座，一人握緊手柄。仇賢斌則在門的合頁處倒了些酒精，用打火機點燃一張紙巾，靠近合頁 —— 酒精燃燒產生的熱量很快融化了合頁上的冰，冒出白色的蒸汽。“用力！” 宋智文喊了一聲，雙手猛地往下壓，液壓鉗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鐵門的合頁慢慢變形。馬敬軒趁機用消防斧塞進門縫裏，用力一撬，“譁啦” 一聲，合頁斷了，鐵門往裏面倒了下去，濺起一片冰渣。
王聲輝第一個沖進去，棒球棍握在手裏，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儲藏間內部，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激動得眼睛發亮 —— 儲藏間中央，放着一台半人高的柴油發電機，機身是深綠色的，雖然落了層灰，但看起來很新；旁邊堆着四個柴油桶，上面標着 “0# 柴油”，顯然是專門給發電機用的；角落裏還放着幾個工具箱，裏面裝滿了扳手、螺絲刀、火花塞，甚至還有一桶機油。
“太好了！這發電機看起來沒壞！” 周明激動地走過去，打開發電機的蓋子，仔細檢查起來，“油箱是滿的！但是火花塞可能有點受潮，需要清理一下，油管也得檢查有沒有凍住。” 仇賢斌立刻拿出萬用表，測了測發電機的電路，“電路沒問題，只要清理好火花塞，再加熱一下油管，應該就能啓動。”
宋智文和馬敬軒負責清理發電機上的灰塵和冰碴，王聲輝則打開柴油桶，確認裏面的柴油沒凍住 —— 幸好柴油桶是密封的，裏面的柴油還保持着液態，只是有點涼。周明從工具箱裏拿出火花塞扳手，小心翼翼地拆下火花塞，用酒精棉擦拭幹淨，又在上面塗了點機油，防止生鏽。仇賢斌則用打火機加熱油管，確保裏面沒有結冰。
“好了，試試啓動！” 周明把火花塞裝回去，對王聲輝說，“你按下啓動按鈕，我在後面看機油表。” 王聲輝走到發電機前面，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啓動按鈕。發電機 “嗡嗡” 地響了起來，一開始聲音有點斷斷續續，像是沒力氣，周明趕緊調整了一下油門，“再按一次！” 王聲輝再次按下按鈕，這次發電機的聲音變得穩定起來，機身微微震動，排氣管裏冒出淡淡的黑煙，機油表的指針也慢慢升了起來。
“啓動成功了！” 宋智文激動地喊了起來，伸手拍了拍發電機的機身，“太好了！以後我們就有備用發電機了，再也不用擔心主發電機出問題！”
仇賢斌拿出便攜式電線，接在發電機的輸出端，“我測一下電壓，要是穩定，我們就能先把它調到低功率運行，等運回二十層再重新安裝。” 萬用表的屏幕上顯示電壓穩定在 220V，和主發電機一樣，衆人都鬆了口氣。
“現在得把發電機和柴油桶運回去。” 王聲輝看了看發電機的大小，“發電機有點重，我們五個人一起抬，柴油桶讓宋智文和周明各扛一個，剩下的兩個下次再來搬。” 宋智文立刻點頭，他力氣大，扛起一個柴油桶毫不費力；周明雖然沒那麼壯，但也咬着牙扛起了另一個；王聲輝、仇賢斌、馬敬軒則一起抬起發電機，慢慢往儲藏間外挪。
就在這時，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查偉欣的聲音，帶着點急促：“王聲輝！王聲輝！聽到請回答！第二隊在 12 層遇到危險了！有幾個人在搶他們的物資！”
王聲輝心裏一緊，趕緊按下對講機：“怎麼回事？具體情況說清楚！”
“王興波剛才用對講機說，他們在 12 層藥店遇到了三個人，拿着刀和鐵棍，說是之前被你們綁起來的那兩個惡徒的兄弟，要搶他們的醫療物資，還想動手打人！” 查偉欣的聲音很着急，“你們能不能趕緊過去支援？”
“我們現在在 18 層，馬上過去！” 王聲輝回頭對衆人說，“宋智文，你和周明先把柴油桶搬到 16 層等着，我、仇賢斌、馬敬軒去 12 層支援，處理完就回來接你們！”
“好！你們小心點！” 宋智文點點頭，和周明一起扛起柴油桶，往 16 層走。王聲輝、仇賢斌、馬敬軒則朝着 12 層狂奔，樓道裏的冰很滑，他們好幾次差點摔倒，只能扶着牆壁，盡量加快速度。
與此同時，12 層藥店門口，王興波正和三個男人對峙。爲首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洞的棉襖，手裏拿着一根鐵棍，臉上滿是凶光：“就是你們把我哥綁起來的？趕緊把醫療物資交出來，再把二十層的位置說出來，不然我打斷你們的腿！”
王興波握緊手裏的金屬管，臉色冰冷：“你哥是搶東西的惡徒，被綁是活該！物資我們不會交，二十層的位置也不會說，識相的趕緊走，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張強和趙磊站在王興波身後，手裏拿着從藥店找到的撬棍，眼神堅定 —— 他們之前犯過錯，現在絕不會再讓惡徒傷害自己的同伴。
“不客氣？就憑你們三個？” 爲首的男人冷笑一聲，揮了揮手，“給我上！把他們打趴下，物資全搶了！” 旁邊的兩個男人立刻沖了上來，一個拿着刀，一個拿着木棍，朝着王興波撲去。
王興波早有準備，側身躲開拿刀男人的攻擊，手裏的金屬管猛地砸在男人的胳膊上，“咔嚓” 一聲，男人疼得慘叫起來，刀 “當” 的一聲掉在地上。張強趁機沖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擰，男人疼得跪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另一個拿木棍的男人朝着趙磊撲去，趙磊雖然沒什麼打架經驗，但力氣大，他舉起撬棍，擋住木棍的攻擊，然後用力一推，男人踉蹌着往後退，王興波趁機一腳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
爲首的男人沒想到他們這麼能打，臉色變得慘白，他握緊鐵棍，想偷偷溜走，卻被剛趕到的馬敬軒攔住了去路。“想跑？” 馬敬軒舉起消防斧，眼神冰冷，“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嗎？怎麼現在慫了？”
王聲輝和仇賢斌也趕了過來，王聲輝走到爲首的男人面前，用棒球棍指着他：“你哥搶東西，你也來搶，你們家是不是就靠搶過日子？說，你們還有沒有同夥？”
男人嚇得腿都軟了，哆哆嗦嗦地說：“沒…… 沒有同夥了，就我們三個…… 我們就是想救我哥，順便搶點物資…… 求你們放了我們吧……”
“放了你們？” 王興波冷笑一聲，“剛才你要打斷我們的腿，現在想讓我們放了你？沒門！” 他看了看王聲輝，“聲輝，跟上次一樣，把他們綁起來，留兩天的食物和水，讓他們自己反省！”
馬敬軒和張強立刻上前，用從藥店找到的繃帶，把三個男人綁在樓道的柱子上，又給他們留下半包餅幹和一瓶水。“以後別再搶東西了，不然下次就不是綁起來這麼簡單了。” 王聲輝警告道，三個男人趕緊點頭，再也不敢囂張。
解決完三個男人，衆人開始整理藥店剩下的醫療物資。剩下的物資比想象中還多：幾箱抗生素、十幾瓶醫用酒精、一箱輸液器、還有幾包止血粉和繃帶，甚至還有一台小型的制氧機（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但聊勝於無）。張強和趙磊各拎兩個編織袋，把物資裝得滿滿當當，王興波則扛着制氧機，雖然重，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累。
“走吧，回去了。” 王聲輝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了，“宋智文和周明還在 16 層等着，我們去接他們，一起回二十層。”
衆人往 16 層走，很快就遇到了宋智文和周明。宋智文看到他們沒事，鬆了口氣：“剛才聽到對講機裏的聲音，還以爲你們遇到麻煩了，沒事就好。” 周明也趕緊問：“物資都搬完了嗎？沒受傷吧？”
“沒事，就幾個小角色，輕鬆解決了。” 王興波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說，“物資也搬完了，還有意外收獲，一台制氧機！”
五人重新匯合，一起往二十層走。宋智文和周明扛着柴油桶，王聲輝、仇賢斌、馬敬軒抬着發電機，王興波、張強、趙磊拎着醫療物資，雖然東西很重，但每個人都很興奮，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回到二十層庇護所時，查偉欣、李娟、林梅早就等在門口了。看到他們平安回來，還帶回了發電機和滿滿當當的物資，所有人都激動地圍了上來。“發電機真的啓動成功了？” 查偉欣興奮地問，仇賢斌點點頭，“不僅啓動成功了，電壓還很穩定，等安裝好，我們就能雙發電機運行，電力更有保障了。”
林梅趕緊去廚房煮了熱湯，給每個人端了一碗。衆人圍坐在客廳裏，喝着熱湯，聊着今天的經歷，臉上都帶着滿足的笑容。張老師看着眼前的發電機，欣慰地說：“你們這群年輕人，真是好樣的，在這麼難的日子裏，還能團結在一起，互相幫助，比我們這些老人強多了。”
“張老師，您別這麼說，” 王聲輝笑了笑，“要不是您告訴我們 18 層有發電機，我們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備用電源。對了，您帶來的種子，查偉欣說可以在屋裏種，我們找幾個花盆，裝上土，用暖氣保溫，說不定真能種出蔬菜來。”
查偉欣立刻點頭：“我今天整理物資的時候，找到幾個空花盆，明天我們就試試，先種點白菜，白菜長得快，要是能發芽，以後我們就能吃新鮮蔬菜了。”
晚飯的時候，廚房格外熱鬧。李娟和林梅一起煮了大米粥，還用電爐炒了一盤凍肉丁（用今天找到的醬油和鹽調味），甚至還蒸了幾個饅頭（從 9 層超市找到的速凍饅頭，用微波爐加熱後居然很鬆軟）。衆人圍坐在餐桌旁，吃着熱乎的飯菜，聊着未來的計劃，客廳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夜色漸深，仇賢斌和周明開始在二十層的陽台安裝備用發電機。他們用從 18 層找到的電線，把備用發電機和主發電機連接起來，又在旁邊放了兩個柴油桶，確保燃料充足。當備用發電機成功啓動，發出穩定的 “嗡嗡” 聲時，整個庇護所都歡呼起來 —— 現在，他們有了雙保險，再也不用擔心電力中斷。
王聲輝站在陽台，看着外面的冰霧，心裏充滿了自豪感。從一個人在家發燒，到現在有十幾個人的團隊，有雙發電機供電，有充足的物資和醫療設備，甚至還有了種蔬菜的希望，他們一步一步，在這極寒末日裏，搭建起了一個溫暖的家。
他知道，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比如尋找更多的柴油，比如遇到更強大的惡徒，比如探索樓外的世界，但他不再害怕。因爲他身邊有一群值得信任的同伴，他們團結、勇敢、善良，只要在一起，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極寒可以凍結城市，卻凍結不了他們活下去的勇氣和對未來的希望。他們會在這棟樓裏，把庇護所建得更大、更安全，讓更多的幸存者找到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