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她坐在梳妝台前,看着自己呆滯無神的雙眼。
落青染的臥房,充斥着縷縷紫檀木的清香,還記得三四年前,她剛十三歲,豆蔻年華。
他爲她包下了整個金陵城的胭脂水粉,命人統統送到落眠府。
也是在這個梳妝台前,落青染爲她畫眉。
“青染大人,謝謝您。”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人。”
“那要叫什麼?”十三歲的小女孩倏地紅了臉。
“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只是不要再叫我青染大人了。別人都這樣稱呼,你也這樣稱呼,就顯得你不特別了,知道嗎?”
“我想叫什麼便什麼麼?”
“嗯。”
“可以叫夫君麼?”
落青染怔住了,半晌他敲了敲小女孩的腦袋,道:“你還小!”
可那一刻,她記得,抬起頭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一股暖陽般的笑意在他臉上蕩漾開來。
萬千期許,從此在她心中生根發芽。可惜往事匆匆,年少的夢,還沒開出美麗的花來,便被殘忍地碾成了碎片。
在木璃雪心灰意冷收拾好東西要搬出落青染臥房的時候,正巧撞見了落青染與蘇若憐二人迎面而來。
“喲,睡夠了?終於知道搬走了?”
見到木璃雪失魂落魄的樣子,蘇若憐只覺得無比的好笑,忍不住當着落青染的面把她奚落了一番。
可真正刺痛木璃雪的,並不是蘇若憐的言語,而是……
她白皙如玉般的脖頸上,那一個個深深的吻痕!
像雪中紅梅,從鎖骨,到耳垂,大大小小的紅印。
不堪入目。
而蘇若憐卻似乎將這些當初她炫耀的資本一樣,得意非常。
木璃雪收緊抱着衣物的雙手,微微抽了抽鼻子,毅然繞過兩人就走。
落青染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厲聲道:“見到主子和夫人,也不打聲招呼?這就是你作爲一個侍女該有的禮數嗎?”
低頭卻見她臉上淚痕交織。
“見過青染大人,見過,夫人……”
她幾乎是哽咽着說出這句話的。
落青染,既然你不打算娶我,爲什麼又要碰我?!
假如,沒有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假如她現在還是清白之身,他就算另娶他人,她也認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傷心——大不了日後嫁作他人婦,與年少時的愛人一別兩寬。
可是,他不喜歡她卻毀了她的清白!
她強忍着眼淚心如刀絞,而落青染眼底一片深寒,甚至帶有絲絲的得意:“好了,立馬滾下去吧!既然病好了,這幾日也別閒着,府邸的侍女都爲準備喜事忙得不可開交了。”
木璃雪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來,轉過身,正視着蘇若憐,說道:“蘇小姐,但願,你記住我說過的話。”
蘇若憐未料到她居然敢當着落青染的面警告自己,氣急,揚聲道:“警告我,你沒這個資格!”
說完就要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若憐!”落青染當即將她喝住。
木璃雪走後,蘇若憐立馬委屈巴巴地撲進他的懷裏,道:“你們落眠府的侍女,怎麼這麼囂張,敢這樣和主人說話?嗚嗚……”
“好啦,若憐,等你過了門,隨你怎樣處置這些下人。”落青染一臉寵溺地望着懷裏像貓兒一樣溫順的蘇若憐,低聲軟語道。
“嘻嘻,今晚,好好獎賞你!”蘇若憐伸手觸到他溫潤如玉的下巴,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