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後院。
徐攸嵐一身寶藍長裙,頭戴同色系寶石鑲金頭面,妝容嬌豔,在一群貴婦人當中,仿若剛嫁人的新媳一般,青春貌美。
“侯夫人這麼多年容顏不改,可有什麼駐顏秘方?”
“是呀,也透露與我們聽聽被,藏着掖着作甚啊,都是好姐妹。”
“哪有什麼秘方,幾位姐妹各個容光煥發,我還想跟你們討要秘方呢。”徐攸嵐撫着漂亮的小臉假笑。
這幾位身份高貴的夫人與她一貫不對付,但每每有宴會聚集都要裝作很是和睦。
徐攸嵐以前不喜歡和她們說話,今日卻故意留在此處。
話題轉變落在李牧身上。
“令郎今日加冠禮,聽聞請了耆老和名師林嘯儒來做主賓?”
“耆老便算了,林嘯儒侯夫人是如何請來的?這位可是從不參與任何宴會的呀。”凌國公家的夫人打探着法子。
徐攸嵐微笑着不語,幾個夫人抓着不放,正巧畫扇過來貼耳與她說了侯府前發生的事,另外幾位夫人也收到消息。
她們神色微妙,“侯夫人,聽聞門口來了戲班子?”
徐攸嵐臉上的笑容不變,“是啊,我家小妹,這不是剛掌家嘛!讓她練練手。”
“侯府現如今是三姑娘掌家?”
“是啊,畢竟到了要嫁人的年紀,該學學這掌家的本事了,今日牧兒的加冠禮乃她一人獨立操辦的呢。”徐攸嵐一臉寵溺地說着,好似一點不覺得戲班子出現在加冠禮當中是一件多麼掉檔次的事。
幾位夫人面面相覷,眼底劃過幽光。
這般做事,腦子有點不好啊,絕對不能考慮娶進家門!!!
——
侯府門前。
李晟命管家將戲班子趕走,又帶着李牧上前迎接耆老,總算是把事態把控住了。
“耆老,這是小兒李牧。”李晟笑着介紹。
耆老瞥了李牧一眼,稍稍點頭,邁步進了侯府,未發一言。
顯然,剛剛的戲班子,叫他老人家十分不悅。
耆老身爲前禮部尚書,最終禮儀之道。
“父親,這戲班子究竟是誰弄來的?”
“爲父如何知道。”李晟說不知道實則心裏很清楚,是李茉的手筆。
掌家給她可以,加冠禮不該讓她來辦的。
簡直丟人!
但當務之急也沒辦法找李茉訓斥,耆老之後,林嘯儒也到了。
父子二人迎了上去。
等將貴客都迎入侯府,李牧得以喘息,“父親,我去換衣裳。”
“嗯,去吧。”
——
後花園。
李牧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想見的人,他有些頹然,莫不是惜婼還沒原諒他?
所以不肯來他的加冠禮?
“李牧。”
熟悉的聲音響起,李牧頓時眼睛一亮,轉身笑道:“惜婼你來了,我還以爲你不會來。”
“答應來參加你的加冠禮,自然不會言而無信。”寧惜婼嗓音清脆。
李牧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惜婼你今天真好看。”
寧惜婼今日上衣是粉色對襟,下裙是漸變白的長裙,襯的她整個人嬌豔如花。
在一衆貴女當中,奪目而出塵。
“幹嘛啊,快鬆開我。”寧惜婼掙脫開了李牧的手。
李牧心頭劃過一抹奇怪,“惜婼,你怎麼了?爲何對我這般冷淡?”
“這麼多人呢。”
“不怕的惜婼,我已經說服父親了,他答應我接你入門,只是要先委屈你做妾,但你放心,只要明年春闈我高中,你生下我的孩子,便可扶爲平妻。”李牧迫不及待地說出這個好消息。
“這些日子我忙着加冠禮,加之你生氣不肯見我,所以我就想着這個好消息今日親口告訴你。”
寧惜婼卻沒有李牧想象當中的歡喜,她臉色平靜,同時還往後退了一步,與李牧拉開了距離。
“李牧,我不會給你做妾。”
“不是做妾,是平妻,只是需要些時間……”李牧忙解釋。
寧惜婼諷刺一笑,“平妻與妾有何不同?再者你的母親那般嫌棄我的出身,那日還那般羞辱與我,我怎麼還能嫁給你?”
自從那日徐攸嵐當着衆人面打了她,而李牧束手無策時,她就默默發誓,與他徹底玩完。
李牧雖不是媽寶男,卻還不如媽寶男呢。
他看似身份高貴,實則毫無話語權,這樣的人,怎能給她幸福?
在這古代君權至上的時代,李牧給不了她幸福。
“今日我來也只是爲了和你說清楚,當然,我們一直以來就只是朋友而已,沒有逾矩。”
寧惜婼說完,幹脆利落的轉身,離去。
“惜婼——”李牧大吼一聲,想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卻被一道身影攔住去路。
“你是誰,讓開!”
李牧厲喝,面前那人木着一張臉,周身泛着冷意。
李牧眼神一沉,剛想動手,卻見他掏出一張令牌。
李牧瞳孔一縮,“九皇子?!”
怎會如此,惜婼與九皇子……是什麼關系?!
“大少爺,大少爺,宴席開始了,侯爺在找您。”
李牧的書童匆匆而來。
李牧如夢初醒,他掃視周圍,不知何時花園裏已經沒了人。
*
侯府前廳。
來參加加冠禮的賓客們皆已入席,只除了一人未到。
徐攸嵐與李晟坐在上首,兩人神色帶着標準的假笑。
迎來送往,談笑風生。
李牧到了之後,李晟將他介紹給賓客,獲得一堆客套誇贊,‘謙謙君子’、‘兒郎如玉’、‘當真虎父無犬子’。
李晟露出笑意。
一旁的李牧扯了扯唇角,笑得比哭還難看,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徐攸嵐察覺不對,輕聲問楊嬤嬤,“發生何事了?”
“大少爺剛剛與寧惜婼見過面,但說了什麼不得而知,那邊有人守着,只是瞧着不太愉快。”
哦,那可能是寧惜婼不要他了。
“侯爺,該開席了。”徐攸嵐上前提醒。
別難過呀,一會還有更難過的等着呢。
李晟頷首,讓李牧坐在下首,眸光不經意掃入席中一處很快收回。
侍女們端着珍饈佳肴進入廳中。
賓客們再次歡聲笑語起來,只是漸漸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怎麼了?大家隨意,就當在自家給子侄過生辰一般無二。”李晟端着酒盞調動氣氛,就聽徐攸嵐輕聲道。
“侯爺,席面規格超了。”
李晟手一抖,酒水撒了幾滴出來,他低頭掃視面前的席面,九九八十一道,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九九八十一道席面乃是高壽與葬禮的席面規格。
李茉這個蠢東西,連這都沒搞清楚鬧了天大的笑話來!
他顫抖着看向四周,賓客們果然壓着鄙夷。
偏這時候,徐攸嵐又說:“侯爺,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