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八級工滿臉涕淚橫流,待劉立東近前時,傷者已被安置在擔架上。
"東旭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易中海癱坐在地嚎啕大哭。
作爲老軋鋼工人,他太清楚賈東旭此刻的傷勢——慘白的臉色,腹部腿部泉涌般的鮮血,這傷勢不死都算奇跡。
劉立東抽出銀針,顧不得消毒直接刺入賈東旭上身要穴,血流頓時減緩。
"劉主任,情況如何?"沖進來的楊廠長身後跟着張書記和李懷德。
"送醫院來不及了,必須就地手術。
保命沒問題,盡量不留殘疾。”劉立東快速交代,"需要長時間手術,麻煩派人去紅星幼兒園接我妹妹。”
"放心,我安排人去接令妹和幼師。”李懷德喘着粗氣應承,處事依然細致周到,難怪能平步青雲。
"張護士、錢護士,送手術室!你們倆當我助手,立即消毒準備。”劉立東下令。
"可...可我們只在實習時進過手術室!"錢護士面露難色。
楊廠長暴喝:"什麼不行?現在跟我說不行?廠裏養你們......"
"沒事,按我說的做。”劉立東打斷道,"我會全程指導。”
"但沒有 ** 師......"
"我有 ** 師資格證。”劉立東亮出前身考取的證書。
昏迷的賈東旭被推入手術室。
劉立東正要跟進,發現走廊多了位氣度不凡的老者和三名精悍警衛。
老者凝視着劉立東的背影頷首:"好苗子。
若非如此,今天就要折損一名工人了。”
"老領導,今天這事真是......"楊廠長滿臉愧色。
本想露臉,反倒現了眼。
"不必自責,意外難免。
但要引以爲戒,杜絕再犯。”老者正色道。
這種事躲也躲不開,說到底還是技術條件跟不上時代。
"是,我們一定深刻反省。”張書記連忙應道。
"對了,那個劉主任是個好苗子,你們可得把人留住了。
要是這台手術做成了,保不齊就有大醫院來挖人。”老領導叮囑道,"可別讓人跑了。”
張書記趕緊表態:"您放心,我們心裏有數。”
張書記和楊廠長交換了個眼神,當即拿定主意。
劉立東的工資沒法再加了,但可以給他提幹啊。
"咱們再去車間轉轉吧。”老領導說,"在這兒也幫不上忙。”
一行人呼啦啦往外走時,李懷德吩咐秘書去通知賈東旭家屬。
轉眼間醫務室裏就剩易中海一個人幹着急。
剛才哭得太狠,這會兒只能在心裏默念:"劉立東你可一定要救活東旭啊,要不我這些年的心血就全打水漂了。”
賈東旭可是易中海養老的指望,要是折在這兒,那可真是血本無歸。
這結果易中海 ** 也接受不了。
手術室裏,劉立東全神貫注下針如飛,轉眼就把賈東旭腹腔的動脈血管縫合完畢。
錢護士帶着工人們獻的血趕回來輸血——這事兒只要大喇叭一喊,工人們都知道自己血型,就防着這種突 ** 況呢。
獻血的還能領二斤肉票和兩塊錢補助。
賈東旭右腿粉碎性骨折,劉立東切開傷口清理碎骨。
要想不留殘疾,必須做接骨手術。
可眼下連不鏽鋼骨釘都沒有。
"你們守着病人,我去弄點器械。”劉立東對護士交代,"得花點時間。”
手術才進行一小時,劉立東剛出門就被易中海堵住:"劉立東,東旭怎麼樣了?你給我說清楚!"還是那副四合院一大爺的腔調。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這麼跟我說話?"劉立東冷笑一聲,"滾開!"說完就沖了出去。
劉立東風風火火跑到鉗工一車間時,正趕上老領導一行在參觀。
"劉主任?手術做完了?"楊廠長詫異道,"還是出什麼問題了?"
"缺器械,我來現做。
早上看見這兒在加工不鏽鋼件。”劉立東邊說邊往工位走。
"讓八級工幫你做吧,你把要求......"楊廠長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自己來更快,病人還躺在手術台上呢。”劉立東已經抄起不鏽鋼料,"借個鉗工台用用。”
老領導和張書記對視一眼:"劉主任,醫療器械精度要求高,一般鉗工恐怕......"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只見劉立東手裏的不鏽鋼料轉眼就變成精巧的螺絲螺帽。
做螺絲螺帽本是一級鉗工的基本功,但那得用專用工具。
可劉立東手裏這些微型構件,完全是用銼刀、鑿子和小銑刀純手工打磨出來的。
"八級工!這絕對是八級工的手藝!"陳老頭突然嚷起來,"這些螺絲螺帽分毫不差,要是有誤差我摳眼珠子賠罪!"作爲廠裏頂尖的八級鉗工,他一眼就看出門道。
易中海那種剛夠八級的水平根本沒法比。
"嘖嘖,連量具都沒用啊。”老領導看得入神,"照陳師傅這麼說,這可了不得。”
劉立東顧不上搭理他們,又做了個微型骨鑽——用皮繩驅動的精巧轉子,小得像個工藝品。
技術員拿千分尺一量,驚得直咂舌:"真神了!不用量具怎麼能把握得這麼準?"
"這才是真正的老師傅啊!"陳老頭感嘆道。
"病人等着呢。”劉立東抓起器械就跑。
老領導當即拍板:"走,咱們也去看看手術結果!"他對這個年輕人的興趣更濃了。
李懷德的秘書小張騎車趕到南鑼鼓巷96號,打聽着找到賈東旭家。
賈張氏腦袋纏滿繃帶,遠看跟頂着白帽子似的。
"請問賈東旭家屬在嗎?"張秘書揚聲問道。
“我就是賈東旭他媽!”
賈張氏瞪着一雙三角眼質問道:“你誰啊?”
正在屋裏打掃的秦淮茹聽見動靜趕緊跑出來。
“我是來通知你們的,賈東旭在車間被機器傷了,現在正在廠醫務室做手術。”
張秘書說道。
秦淮茹頓時眼前一黑。
她常聽賈東旭說起廠裏的事故,不是這個工傷死了,就是那個落下殘疾。
賈東旭他爹老賈,當年也是工傷走的。
賈張氏先是一愣,隨即跳腳大罵:“放 ** 屁!我兒子福大命大,怎麼可能出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她張牙舞爪地撲向張秘書,黑乎乎的指甲在他下巴上撓出兩道血痕。
張秘書吃痛躲開,反手就給了她兩耳光。
“愛信不信!不去拉倒!”
張秘書撂下話扭頭就走。
等張秘書走遠,賈張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來:“老賈啊你快上來看看吧,你老婆被人欺負啦——”
秦淮茹強自鎮定:“媽,咱們快去廠裏看看東旭。
一大媽,麻煩您照看下小當。”
兩人趕到廠醫務室時,易中海正在門口踱步。
“一大爺,東旭怎麼樣了?”
秦淮茹急問。
賈張氏卻撲上去撕扯易中海:“怎麼不是你個老東西出事?你怎麼當師傅的?”
“媽您別鬧了!”
秦淮茹頭疼地拉開婆婆。
易中海趁機挑撥:“東旭沒生命危險,就是腿傷得重。
本來劉立東在做手術,結果他半路跑了,現在裏頭就剩護士。”
“那個挨千刀的!”
賈張氏立刻轉移目標,“讓他賠錢!賠房子!”
正說着,劉立東拎着醫療用品走來。
賈張氏像顆炮彈般沖過去:“賠錢!看我不抓花你的臉!”
劉立東抬腳把她踹出老遠,頭也不回進了手術室。
賈張氏剛要追,被兩名保衛科人員攔住。
這時她才發現走廊盡頭站着一群領導,立即躺地上打滾:“領導們要給老婆子做主啊!我兒子爲廠裏負傷,他們還打我......”
“把她關起來!”
張書記怒喝,“敢在廠裏撒潑,還想襲擊劉主任?”
賈張氏傻眼了——這跟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你就是那個老太婆?多大年紀了?有五十歲嗎?"李懷德嚴厲地質問,"這就是你說的老太婆?"
"你居然在手術室門口 ** ,是不是不想讓你兒子活了?"
"你不是我們廠裏的人,把她送到派出所去教育教育。”
有上級領導在場撐腰,李懷德根本不怕賈張氏撒潑。
他只需按規矩辦事,就算事情鬧大也不會牽連到自己。
賈張氏一聽就慌了神,這就要把自己送進派出所?
"不是我非要鬧啊,抓他,抓他!"賈張氏指着易中海喊道,"是他慫恿我來鬧的。
說醫生做到一半就跑掉,不管我兒子死活。”
易中海心裏暗罵,沒想到賈張氏這麼蠢。
人家還沒怎麼嚇唬,她就把事情全抖出來了,直接給自己來了個背刺!
"易中海!"李懷德惡狠狠地盯着他,"你就這點出息?"
易中海是楊廠長的人,李懷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打擊他的機會。
"誤會,都是誤會。
我就是說手術做得好好的,醫生突然離開,哪知道會鬧成這樣。”易中海慌忙解釋。
他那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寫滿誠懇,說話時自帶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場。
這是易中海與生俱來的本事,不然也不能把傻柱忽悠得團團轉。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誰會相信他的鬼話?
"易中海你閉嘴!具體情況我們會調查清楚。”李懷德厲聲道,"賈張氏就是個潑婦,把小張的臉都抓花了。”
"這次不是廠裏要報警,是小張個人要報警。
對了,小張已經去醫院驗傷了,估計公安馬上就來抓你。”
"好好的小夥子破了相,還沒娶媳婦呢。
你就等着坐牢吧。”
賈張氏兩眼發直,想辯解卻發現自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小張從外面進來,下巴上貼着紗布。
"李副廠長,我剛去四合院打聽了,易中海和劉立東有私仇。”小張匯報道,"具體情況我寫份報告,這裏不方便說。”
"總之易中海這事幹得太缺德了!"
"那你先去辦公室寫報告,別多說話了。”李懷德暗自得意,這個秘書真給力,一下子就抓住了易中海的把柄。
整治易中海就等於打楊廠長的臉。
廠裏的高級技工都不站隊,就這個易中海死心塌地跟着楊廠長,早就讓李懷德恨得牙癢癢。
秦淮茹完全顧不上這些,只是呆呆地望着手術室大門。
她對賈東旭確實有真感情,否則原著中也不會爲賈家付出那麼多,當然母性也是部分原因。
劉立東進去四十分鍾就出來了,看到外面站着一大群人,還有兩個公安圍着賈張氏,不禁有些發懵。
"劉主任,我男人怎麼樣了?"秦淮茹一把抓住劉立東的胳膊急切問道。
劉立東輕輕掙脫,轉頭對楊廠長匯報:"傷者情況穩定,應該不會落下殘疾。
但以後不能幹重活了。”
"失血時間太長傷了元氣,需要長期調養。
未來幾年他的身體都會很虛弱。”
"我已經盡力了。”
"另外大概半年到一年後,還需要再做一次手術取出骨頭上的固定鋼釘。”
秦淮茹剛放下心,聽到最後又要做手術,頓時頭暈目眩。
"什麼?你在我兒子骨頭上釘釘子?你這個殺千刀的,存心要害死我兒子啊..."賈張氏又開始鬼哭狼嚎。
那刺耳的哭嚎聲讓人太陽穴直跳,連一向涵養好的大領導都想給她兩巴掌。
"公安同志,可以把她帶走了。
她兒子沒事。”楊廠長皺着眉頭說。
"我們有個病房,傷者先安置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