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詛咒?我詛咒過你?”
沈瑜覺得這個詞很恐怖。
比起這個詞的恐怖,她又更在乎,他做了什麼,讓她不需詛咒?
驀然,婦人的話,再次冒了出來。
【沈瑜,你要離開他,他就是個畜生,混蛋,是他把你害成這樣的。你跟他不能在繼續下去了,你會死的。】
男人的目光極其難測,背對着光的他,儼然威懾。
大概一時未控,又不想控。
他就保持原姿勢,怔怔地,不錯她,哪怕微表情的看着她。
“是,想聽咒語嗎?”
沈瑜瞳孔猛地一縮,終於讓男人看到一絲,幾日來,她面部表情的唯一變化。
【不要聽!】
與她五官極其相似的女孩兒,忽在她腦海裏喊。
她很急切。
好像很害怕,害怕她聽到或者想起些什麼來。
沈瑜是不受控制的,不太正常的白皙肌膚更白的手,下意識抓緊身上的被子。
沈瑜還是聽到自己說,“什麼?”
......
心髒,咚咚咚。
像要奪膛而出。
大腦紛亂。
沈瑜緊抓被子的手,開始絞纏,她甚至,還把左手大拇指,放在嘴裏,她在發抖,她在恐懼,她在做一切......她不知道怎麼控制,也不知道自己再做什麼的,目光亂竄。
男人卻像親測了一場實驗數據的閉目深呼吸。
叩叩叩。
房門敲響。
保姆上來叫吃飯。
“少爺......”抬頭見屋中的一切,保姆怔在原地,“這是......”
“唉!”
她也只是嘆了一口氣,“晚餐做好了,下去吃吧,藥也備好了。在我收拾好之前,都在客廳待着。”
保姆側身進來,很專業的做自己的事。
沈瑜像得到了解救。
快奪膛而出的心髒,終於安靜了下來。
可沈瑜的心,還是充滿了餘悸。
她特別聽話。
掀開被子就下床,連拖鞋都沒穿。
好像只要不在這個地方,她就是安全的。
......
男人望着她逃竄的瘦弱背影,薄情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極具嘲諷的弧度。
隨後,邁步向前,把沈瑜來不及穿的拖鞋給她帶下去。
保姆抬眸望了他一眼。
欲言又止的。
沈瑜今天吃飯很乖,沒有挑食,也沒有磨蹭。
大概,今天的晚餐,菜式都是她愛的。
她埋頭幹飯,也不管後來的男人。
直到,腳踝被男人的大手抓住,她才像沒被按發條的機器人,停了下來。
沈瑜嘴裏含着飯,垂眸看着大手,抓住她腳踝的男人,正把她忘記穿的拖鞋,給她穿上。
......
他未說任何一句話。
半蹲下來,給她穿鞋的動作,溫柔又熟練。
好像經常做這些事。
沈瑜又在心裏發問了。
雖然他的確是個混蛋,但卻是個對她好的混蛋。
所以。
說她詛咒過他的事情,應該是嚇唬她的。
沒錯。
嚇唬她的。
畢竟,他辛苦上了天班,回來換件衣服洗澡,卻發現自己的家被拆了。換誰都會被揍的吧。
他不可能揍她。
所以,嚇唬她。
再有下次,他就會揍她。
嗯。
是這樣的。
可是,他又爲什麼讓她殺了婦人?
且,如此的咬牙切齒。
婦人不是與她最爲親近之人嗎?
她殺,是她該殺嗎?
可殺人不是犯法的嗎?
啊~~不會是借她之手,替他鏟除麻煩吧?
......
沈瑜看,極其有可能。
男人養情人,出軌的確不對。
但前提若是,妻子也出軌了或者讓他煩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像他這樣的人,多半都是家族聯姻吧。
啊。
肯定是的。
所以。
其實她就是一個強迫家族離婚的工具?
這才是他買她的真正原因!
可不該演戲嗎?
比如,把她帶到正妻的面前,直接挑釁,宣布,這是我的新歡,趕緊籤字吧。我不可能在與你綁在一起了。
嗯。
就是這樣的。
可也不對啊。
他就算是混蛋,也不會這麼low吧?
啊。
頭又痛了。
所以,他究竟是因爲什麼買她啊。
......
【我不與她結婚,難道與你結婚?沈瑜,需要我提醒你,你越界了嗎?即便我們沒有感情,但家族需要,只要她做好她該做的,一切我都可以給。】
驀然。
沈瑜大腦又莫名其妙的冒出這句話來。
沈瑜怔在原地。
男人拍了拍她腳板底,確定不是很涼跟髒,給她套上了拖鞋。
四月的天,雖然不是很冷,但也不是很熱。
羊絨毯還是給她鋪上吧。
免得她又光着腳,到處亂跑。
男人抬眸就對上了沈瑜又怔在原地的神色。
她又發呆了。
就這麼容易感動嗎?
“你是不是結婚了?”
驀然地,莫名其妙地,沈瑜竟對他發問了。
......
“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結婚了?”
沈瑜重述。
男人還半蹲在她的面前。
她坐在餐椅上,嘴裏包着飯,可臉色卻很駭人。
男人知道。
她在生氣。
她就是這樣的。
一生氣,面頰就跟海豚一樣。
不!
那是因爲她嘴裏包着飯。
她的嬰兒肥,早就沒有了。
男人直起身體來。
先居高臨下的看她,隨後拉過一旁的餐椅坐下。
他高大的身軀,哪怕坐在餐椅上與她持平,但高出她一個頭的他,還是難以靠近。
他問,“重要嗎?”
......
沈瑜笑了。
氣笑了。
他好像很喜歡用重不重要來衡量問題。
“很難回答?還是不想回答?”沈瑜緊逼。
男人抽過一旁的溼紙巾擦手後,拿起筷子問,“有區別嗎?”
他是覺得特別有意思,“我結不結婚,能影響到你或者阻攔到你,不跟我睡?不在這兒生活?不拿我的卡,每天出去三個小時?”
沈瑜沉默了。
因爲她很清楚,他說的是事實。
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人,是沒資格談論這些的。
他結不結婚或者要不要她生孩子以及睡她,她都無權力管。
因爲她賣給了他。
賣給了他就意味着,一切都得服從。
她可以有脾氣,也可以提問,甚至像今兒把家拆了。
但他才是主宰者。
這也是沈瑜第一次見他時,篤定他是個混蛋的原因。
可這個混蛋,卻又比那個地方好。
至少她可以外出。
至少她睡覺的地方很大,花園也很大。
啊。
不對。
只是換了一個被監視的地方而已。
怎麼她還覺得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