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涌動
煉鋼爐改造成功的消息,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慎王府內外激起層層漣漪。明理院一時間成了各方關注的焦點,連帶着沈明姝這個原本被視作"災星"的庶女,也成了京城權貴圈中熱議的人物。
三日後,沈明姝正在明理院測試新制的遊標卡尺,春桃快步進來稟報,神色間帶着幾分不安:"姑娘,安王府派人送來請帖,說是賞梅宴。"
沈明姝接過那封燙金請帖,指尖在"安王妃親筆"幾個字上輕輕摩挲。安王是謝嘉言的皇兄,素來與慎王府不睦。這封請帖,來得蹊蹺。
"王爺可知此事?"
"霍統領方才來過,說王爺讓姑娘自行定奪。"春桃低聲補充,"但提醒姑娘,安王妃是沈家嫡女沈明月的表姨母。"
沈明姝眸光一冷。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沈明月嫁入安王府後,果然不忘給她找麻煩。
她展開請帖,娟秀的字跡卻暗藏鋒芒:"久聞妹妹才名,特設賞梅宴,望妹妹撥冗前來。"
"去回話,就說我必定準時赴約。"
春桃退下後,墨千羽憂心忡忡地上前:"姑娘,這分明是鴻門宴。安王府與咱們王爺向來不對付,此番相邀,恐怕不懷好意。"
"我知道。"沈明姝輕輕放下請帖,"但有些仗,躲是躲不過的。既然對方出招了,我們總要接招才是。"
她取出系統商城,花費30科技點兌換了《古代禮儀規範》。既然要赴宴,就要做好萬全準備,絕不能在這些細節上被人拿住把柄。
賞梅宴設在安王府的梅園。時值寒冬,紅梅映雪,本該是極雅致的景致。沈明姝特意選了身素雅的月白襖裙,只簪一支白玉簪,卻更襯得氣質清冷出塵,與滿園喧鬧的姹紫嫣紅形成鮮明對比。
她才踏入梅園,就感受到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身上。那些世家貴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看似在賞梅談笑,實則都在暗中打量她這個"慎王府的災星"。
"這位便是沈妹妹吧?"一個身着絳紫錦袍的貴婦含笑走來,滿頭珠翠在雪光映照下晃得人眼花,"果然好模樣,難怪能得慎王青眼。"
沈明姝從容行禮,姿態標準得挑不出一絲錯處:"明姝見過安王妃。"
安王妃親熱地挽起她的手,聲音卻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人都能聽見:"聽說妹妹在慎王府弄出不少新奇玩意兒?連煉鋼爐都能改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話看似誇獎,實則將她與工匠之流相提並論,暗指她出身低微。四周頓時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
"王妃過譽。"沈明姝面色不變,"不過是些小打小鬧,比不得王妃治理王府的才幹。明姝聽聞安王府的賬房先生前些日子剛換了三任,王妃還能抽出心思舉辦賞梅宴,這份從容,才是真讓人佩服。"
她這話答得巧妙,既不失身份,又暗指安王妃連內宅都治理不好。幾個知曉內情的貴女忍不住掩口低笑。
安王妃眼神微冷,正要再開口,忽聽園外傳來通報:"慎王爺到——"
衆人皆是一怔。誰也沒想到謝嘉言會親自前來。
只見謝嘉言身着墨色常服,披着玄狐大氅,踏雪而來。他看也不看滿園女眷,徑直走到沈明姝身邊。
"本王來接你回去。"
簡單六個字,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這是明晃晃的護短,更是對安王府的毫不客氣。
安王妃強笑道:"三弟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誇沈妹妹能幹呢。"
謝嘉言淡淡掃她一眼:"本王府上的人,不勞二皇嫂費心。"
他轉向沈明姝,語氣不容置疑:"走吧。"
回府的馬車裏,沈明姝看着閉目養神的謝嘉言,輕聲道:"多謝王爺解圍。"
"不必。"謝嘉言依舊閉着眼,"你既在本王府上,就輪不到別人欺辱。"
沉默片刻,他忽然問:"你可知今日爲何帶你來?"
"王爺是要告訴所有人,明姝是慎王府的人。"
"錯。"謝嘉言睜開眼,目光銳利,"是要讓你看清楚,這京城裏有多少人等着看慎王府的笑話。"
他傾身向前,聲音壓低:"安王府與北漠有勾結,那把斷刀,就是證據。"
沈明姝心頭一震。原來如此!怪不得安王妃要特意針對她。
"他們怕你查出什麼?"
"更怕你造出什麼。"謝嘉言靠回軟墊,"北疆戰事吃緊,若是讓你改良了軍備,他們的算盤就要落空了。"
馬車在慎王府門前停下。謝嘉言臨下車前,忽然遞來一枚玄鐵令牌,上面刻着慎王府的鷹隼徽記。
"這是本王親衛的令牌,見它如見本王。若有急事,可憑此令調動暗衛。"
沈明姝接過還帶着他體溫的令牌,心中了然。從今日起,她與慎王府真正成了一條船上的人。
回到明理院,她立即召來墨千羽:"從今天起,所有進出物資都要嚴格檢查,特別是安王府送來的人或物。"
"姑娘懷疑......"
"不是懷疑,是確定。"沈明姝展開一張新的圖紙,"我們要加快進度了。"
這一次,她畫的是連弩的設計圖。既然有人不想讓北疆將士得到更好的裝備,她偏要造出來。
深夜,沈明姝在燈下研究連弩的擊發機構時,忽然聽見屋頂傳來極輕微的響動。不是尋常的貓鼠之聲,而是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她吹熄燭火,握緊謝嘉言給的令牌。暗處,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落下。
"屬下暗七,奉王爺之命保護姑娘。"
"外面來了幾只老鼠?"
"三只,已經處理幹淨了。"暗七的聲音毫無波瀾,"是安王府的死士。"
沈明姝指尖輕叩桌面。看來,她這張連弩圖紙,是戳到某些人的痛處了。
"傳話給王爺,"她淡淡道,"就說......明姝需要一批上好的牛筋和柘木。"
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她倒要看看,是那些魑魅魍魎的手段狠,還是她來自現代的技術快。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這京城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但既然已經踏進來了,她就必須在這渾水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